“這將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體驗，在我們進入恐懼之眼前，就已經能夠知道恐懼之眼中會是什么樣的環境。”

柳夕顏走在戰艦的底層，幾分鐘后，一個突如其來的斷崖擋住了她的去路，而她現在正站在斷崖上，看著腳下如同血水一樣緩緩流動的物質，低聲說著。

瑞拉和瑞斯那走到了柳夕顏的身后，左右看了一眼，對于在一艘戰艦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如同異星球表面才會出現的景象，兩名虛擬少女表現出了共同的好奇。

“那是什么？柳夕顏？”

瑞拉指著不遠處從上空垂下的血流瀑布，正是這個瀑布沖刷下來的血水將柳夕顏的前路沖斷，并且形成了一條發出汩汩的聲音，看起來惡心無比的血漿河流。

“被混沌所腐蝕的軍艦，皇帝陛下在荷魯斯戰艦上，也曾經面對這樣的景象，整艘戰艦都因為混沌的腐蝕而變成了活物，并且會自發的攻擊所有進入這艘戰艦的正常人類。”

瑞斯那左右看了看，甚至退后了幾步，看著腳下的金屬斷層，往前一步，就變成了近乎有機生命的世界，往后一步，又變成了冰冷死寂的金屬艦體，這讓瑞斯那有些好奇，低聲說：“看起來，這艘軍艦還沒有完全被混沌所腐蝕。”

柳夕顏點頭，她的手中，開始逐漸滌蕩出一種讓人感到恐懼的光芒，在手中的武器呈現出完整的姿態前，柳夕顏說：“這艘軍艦過于巨大，而且在上層，應該有更為強大的生命存在，并且壓制著整個軍艦被腐蝕的過程，所以雖然過了這么長的時間，混沌也僅僅把這艘軍艦的一部分腐蝕了而已。”

“我們怎么辦？上去，還是繼續前進？”

柳夕顏扭頭看了瑞拉一樣，微微一笑，回答：“前進，我們除了前進，難道有更好的選擇？”

瑞拉剛想說些什么，不過這樣的話最終只變成了兩個字：“小心！”

對于瑞拉的大喊，柳夕顏只是略一點頭，在她的身體表面的甲胄上，驟然浮現了無數金屬鋼刺，這些原本和上古甲胄毫無干系的鋼刺似乎從一開始就安裝在柳夕顏的甲胄之上，并且在柳夕顏點頭的那一瞬間，就全部彈出，讓她的身體表面在那一刻立刻變成了一個鋼刺森林。

巨大的，由戰艦管線轉化成的觸手猛然從黑暗中揮了出來，重重的打擊在柳夕顏的身上，不過這種足以讓一個正常人類士兵骨折，甚至被掃成兩截的揮擊對于柳夕顏這樣的存在來說毫無意義，強大的絕望女神甚至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就輕松的抵擋了這次沖擊，巨大的觸手在觸及到柳夕顏的一剎那，就立刻停止了接下來的揮擊，僅僅只是停留在柳夕顏的上方，一動不動。

在柳夕顏身上浮動的鋼刺順勢將這個巨大的觸手完全釘透，顯然這種釘刺讓這個觸手感到極度的痛苦，以至于即使在柳夕顏上方無法移動，但是在黑暗縱深中的觸手開始極度的扭曲，在黑暗中發出啪啪的撞擊聲，聽起來就像是一條巨蟒在這個環境中做著垂死掙扎。

柳夕顏手中的武器終于成行，那是一條皮鞭，一條巨大的，上面同樣長滿各種金屬倒刺的皮鞭，這條皮鞭拖行在柳夕顏的身后，蔓延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并且時不時自己發生一些移動，在這個空間中制造出一些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的聲音。

就像是用紙擦拭玻璃時的聲音一樣，那條皮鞭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能制造出讓整個環境都為之震顫難受的聲音，這些無法描述，但是連瑞斯那都感覺到不舒服的聲音讓周圍的血肉環境再次發生了變化，一個巨大的眼睛在柳夕顏的頭頂上慢慢睜開，似乎想要對柳夕顏說些什么，隨后，這只眼睛的壽命就此結束，柳夕顏手中的皮鞭忽然變成的兩條，一條還在地面上自動拖行，發出依舊難聽到讓人無法忍受的聲音，另一條已經變成了一根巨大的鋼刺，將那只眼睛猛然釘穿，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對方。

巨大的眼睛中不斷流出大量污濁的血水，這些血水沿著釘穿眼睛的鋼刺慢慢流了下來，并不斷滴在地面，這里的地面也是類似肌肉一樣的構成，有著特別的彈性，讓人感覺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某個怪物的身體器官中一樣，眼睛中流出的血水滴落在這樣的地面，沒有多久就消失不見，這個地面似乎能夠將這些血水吞噬，并且重新轉化成自己的一部分一樣。

柳夕顏對于這樣的場景不以為意，她抬頭看著那只死亡的眼睛，低聲說：“我對你要說什么毫無興趣，怪物，我只對你如何死亡有興趣。”

隨著柳夕顏的話語，她的身上再次浮現出大量的金屬鋼刺，但這僅僅是第一層，這些鋼刺剛剛離開柳夕顏的甲胄表面，就有新的鋼刺從甲胄上慢慢浮現，這樣的過程反復了至少4次，最終，在柳夕顏的身體四周，到處都懸浮著危險的鋼刺，這些鋼刺看起來非常尖銳，甚至能夠聽見當風吹過這些鋼刺叢林時所發出的如同鬼哭神嚎一樣的尖銳嘯聲。

當柳夕顏周圍所有的鋼刺都已經浮動成型后，柳夕顏左右看了看，隨后用手指輕輕的點擊了一下還懸浮在她的頭頂，并被鋼刺釘透在空中無法動彈的那個巨大觸手，嘭的一聲，一個巨大的火焰在觸手的頂端突然出現，并且開始熊熊燃燒，剛才在極度的撞擊后看上去已經精疲力竭的觸手再次發狂一樣在黑暗的通道中反復撞擊，這次發出的撞擊聲之大，甚至讓還在金屬與混沌分界線附近的瑞斯那都無法聽見在混沌中還有什么別的聲音。

柳夕顏微微皺眉，盯著那團因為身軀扭頭而開始晃動的火焰，低聲說：“聽著，如果你不能安靜下來，我會讓你永遠陷入絕望的深淵無法解離你的痛苦，你可以選擇不信，繼續掙扎，也可以選擇相信，就這樣安靜的死去。”

她的話音剛落，那個巨大的觸手立刻停止了行動，雖然劇烈的燃燒讓這個觸手疼痛無比，但是相對這種簡單的疼痛而言，未來不可預知的永久痛苦足以讓觸手連掙扎的勇氣都為之失去。

柳夕顏微微點頭，隨后沒有和身后的兩名少女說話，而是扭頭看著血泊河流的對岸，輕輕的一步，就已經跨過了這條看上去至少有數百米寬的河流，在她的身邊，那個繼續燃燒的觸手成為柳夕顏的火炬，照亮了絕望女神周圍的環境，讓她周圍數百米的范圍內清晰無比。

柳夕顏又看了一眼環境，沒有說話，重新向著黑暗的縱深走去，在她的身后，那條長長的皮鞭被拖行著，一直在發出可怕而且刺耳的聲音，這個聲音隨著柳夕顏走進縱深，開始在整個通道中回蕩，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更為強大的惡魔，正在對著身前的血食發出就餐前的笑聲。

瑞拉安靜的站在那條被絕望女神手中皮鞭犁過的起點，由于那條皮鞭上的鋼刺太多，以至于這條皮鞭在被拖行的過程中，那上面的尖刺讓整個地面發出可怕的摩擦聲的同時，也讓這個近乎肌肉的地面變得血肉模糊，一條漫長的，一直跟隨柳夕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縱深中的血痕即使在現在，也無法愈合，就在那里不斷翻涌著血沫，看上去凄慘無比。

“你看到了什么？”

她忽然問。

“強大，非常的強大。”

瑞斯那如此回答，她試探著重新走進這個巨大的，被混沌所污染的空間中，低聲說：“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柳夕顏已經超過了我們太多，當我們以為大家還是在同一條起跑線的時候，柳夕顏已經沖過了我們，而我們居然一無所知。”

瑞拉點頭，說：“就是如此。”

瑞斯那走到了瑞拉的身邊，問：“那么你的，瑞拉，你看見了什么？”

“危機。”

瑞拉如此說著，身體周圍開始出現大量的數據流，這些數據流和之前厄里斯或者是媧她們身邊出現的數據流絕不相同，看上去更像是某種被更改過后強行制造出來的數據流，如果做出一個形容，那就是這些數據流根本不是什么銀河系的宇宙數據流，而是被虛擬生命制作出來的，并且用于和底層數據向嵌套的，可以被稱為虛假的數據。

瑞斯那的身邊同樣開始浮現出這樣的數據，不過這不影響瑞斯那提出問題。

“危機？什么危機？”

瑞斯那奇怪的問著，她的身體表面已經不僅僅是數據，這些數據正在變成一個個強大的生命投影，巨龍，巨人，猙獰的神怪，恐怖的怪物，這些東西都在瑞斯那的身后不斷展現出來。

瑞拉微微一笑，回答：“從神的危機。”

瑞斯那愣了一下，她身后數據現在已經可以被稱為氣焰，這樣的氣焰還在不斷演化，讓那些數據投影開始彼此融合，不過聽見瑞拉的回答后，隨著瑞斯那的一愣，這個投影融合的過程也發生遲滯，用了至少1秒的時間，這些投影才重新開始活動起來。

“從神的危機？你是說，從神之間競爭導致的可能被淘汰的危機？”

瑞拉點頭，扭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后幽深黑暗的通道，在她們下來，并且在這里等待了如此漫長的時間后，那幾名前戰斗修女依然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就連瑞拉都感到有些不滿。

“優勝劣汰，存在于這個宇宙的每一個地方，無論是簡單的生命競爭，還是神明之間的爭奪，只有更為強大的，才能生存到最后，從神之間自然也不例外，那些固步自封，完全依賴主神強大而讓自己強大起來的從神，會在最終的選擇中掉隊，直到從自己從神的位置上隕落下去，并且讓新的從神出現在張義的身邊。”

瑞拉如此說著，隨后也轉過身去，開始向著那條血液的河流走了過去，與柳夕顏完全不同，她根本沒有進行什么跨越，就是這樣，慢慢走了過去。

隨后，當她的腳步踏上這條血液河流的一剎那，她周圍的環境猛然一靜，就像是冰冷的波動覆蓋了整個空間一樣，連同那條河流，也立刻凝滯起來。

瑞拉的腳踩在那個凝滯，但是卻沒有變成固體的血河表面，沾染上一點血跡，隨后，這些血跡猛然被蒸騰干凈，化成裊裊青煙，在瑞拉的腳下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