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後的一天,軒宸回家後對玉語說,“我把宇蕭調回京城編入了禁軍了。”
“哦?那是不是不用去打仗了?”
軒宸撫摸著玉語的頭髮,“是,除非打到皇城。”軒宸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他在京城離你近一些,有什麼事兒也好照應。你弟弟宇藍,也想從軍,我問過了,他的武藝不錯,應該說非常棒,以後讓張總管將他調入禁衛軍吧,這樣都在你身邊了。”
玉語望著軒宸,有點摸不著頭腦,他今天有些怪怪的。軒宸看著玉語又說道,“玉語……打仗了,我……可能要帶軍去。”
玉語呆住了,望著軒宸。軒宸又說道,“我今天跟皇上求了聖旨,把你指給我了。等我回來,就可以迎娶你了。你高興嗎?”
玉語還是呆呆的望著軒宸,好像面前的人說的話她聽不懂似的。
軒宸忽然俯首吻住玉語,呢喃道,“玉語,別這樣……”
玉語還是呆呆的,任他吻,也不閉眼,就這麼呆呆的睜著眼看著他。
軒宸心痛難忍,抵住玉語的額頭,“對不起……我必須去。”
“語兒,我有聖旨了……你看。”
玉語呆呆的看著軒宸拿出聖旨,在她面前展開,上面寫著李家二小姐,和孟軒宸的名字,連起來的意思是說自己如何賢良淑德,堪配皇子,指婚給孟軒宸,是的……他真的去求了聖旨了,是指婚爲左夫人,正室。
這一直……都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嗎?
“玉語,你聽我說,我會平安回來的,我回來我們就成親好嗎?”
玉語呆呆的擡頭望著他,“告訴我,這聖旨是你用出徵換來的嗎?”
軒宸一愣,想了想,其實不能這樣說,但是也不能說不是。應該說,他去求旨,無論有沒有戰爭,皇上都會答應。但這是因爲,無論他有沒有求旨也都會去這一趟。
玉語見軒宸不回答,揮手將那道聖旨從軒宸手中打落,用盡力氣衝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要你用命來娶我。”聲音不大,卻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和心血,腳下發軟,眼前一黑。
玉語只是一時急怒攻心,沒幾分鐘就緩過來了,睜眼發現自己躺在軒宸的牀上。軒宸正坐在牀邊。見她醒了,忙道,“好些沒?劉御醫馬上就來。”
“我不想見外人。”玉語說著,覺得心裡難過,眼淚就流了下來。
軒宸見她哭了出來,這才放了心,自己也已經爲她把過脈,知道無大礙,忙道,“好,不見。”出去跟小丫鬟吩咐了一聲,又進來坐在她身邊,只見她將頭埋在被子裡,被子不停的顫抖。
軒宸去拉被子,拉不開,也不勉強,就連被子一起抱住,感覺裡面抖的更厲害了,不住的哽咽,終是怕她悶壞了,微微用力,將被子拉開,將她拖出來,抱在懷裡,不住的親吻她的頭髮、眼睛、輕拍著她的背,“語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又不是未卜先知之人,我當時跟你說的時候,還沒有打仗呢,是不是?”軒宸輕聲安撫著。
玉語聽他這麼說,頓了頓,好似也有道理,可是……“可是我不想讓你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平安回來的,我保證。”軒宸輕聲哄道,心裡又開心又酸澀。玉語這麼表露心跡讓他覺得又感動又心疼。
“你拿什麼保證啊……”玉語哽咽道。
“我承諾的事情都做到了。”軒宸鄭重道。
確實沒有,不過“這不一樣。”這種話根本忽悠不了實際上已經活了30多年的玉語。
“語兒,這樣,我保證,即使……”軒宸低聲說道,“即使打敗仗,當逃兵,我也一定平安回來,然後……帶你走。好不好?”
玉語一愣,她沒想到軒宸會這樣說,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可是……好像並不覺得討厭,居然……也不覺得他無恥。
軒宸見她不哭了,又繼續道,“然後你什麼也不用擔心,我很有錢的。”
玉語聽到這句,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什麼話,真沒想到堂堂冷麪王二殿下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軒宸見她笑了,也微微笑了笑,幫她理了理頭髮,然後捧著她的臉,幫她擦乾淨眼淚,然後認真說道,“我說認真的,無論如何都保障我們倆的安全。”
“恩!”玉語終是相信他了,認真點了點頭。
“吶,聖旨你先替我看好了,可不要再隨便丟了啊,求一次很麻煩的。”軒宸繼續戲謔道,“又要挑沒人的時候,又要跪著說半天,還要看太監寫你的名字,真是……很辛苦啊。”
玉語又忍不住失笑了,“怎麼有你這樣的殿下,虧得我之前還以爲你是個正經人呢。”
“我一向都很正經。”軒宸笑道。
玉語知道軒宸是在故意哄自己開心,只是還是忍不住驚歎軒宸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因此不住的感嘆,軒宸說,“總要跟張總管和王胖子學學的。”
玉語一想,也是,那兩人都很會說話,這樣想來,軒宸平時只是話少而已,而且可能因爲夠有實力,所以沒必要去注重說話的技巧,言簡意賅更能震懾人。
接下來的兩週,玉語還是忍不住憂心,大皇子和二皇子終是被任命出征。宇蕭被調回京城禁軍。軒宸很忙,忙著安排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這一走,要很久,他要保證玉語能夠被好好照顧,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
軒宸出行的前一天,將一串鑰匙和幾個匣子交給玉語,“這是銀票和一些金銀貨,還有一些房產地契,及一些信件,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拿這裡面的錢,如果錢解決不了,找這些人,把信給他們看,他們會幫你解決的,裡面寫的很清楚碰到哪類事情找誰,怎麼聯絡。”軒宸一一交代清楚,又安撫道,“沒別的意思,這一去肯定好幾個月,怕你萬一碰到什麼事。”
玉語終是忍不住抱著他哭了又哭,直到天矇矇亮才昏昏沉沉在他懷裡睡去。軒宸嘆了口氣,將她抱到牀上,爲她蓋好被子。喚青嵐進來幫自己穿上將軍服——馬上就要誓師開拔了。
穿好軍服,軒宸來到玉語房間,將一封信塞入玉語的梳妝匣內,想來想去,終又是不忍心,有些話,應該當面跟她講纔對吧,可是……最近她雖然沒有說,可是他看得出來她情緒很緊繃,想了又想,去了三皇子的房中,軒意也已梳洗完畢了。軒宸將信交給軒意,“若是我有什麼意外,或是……或是發生什麼對玉語不利的事情,把信給她。”
軒意一震,看著他,良久,終是接過那封信,鄭重收好,“不管你有沒有意外,不會發生什麼對玉語不利的事情。”軒宸點了點頭。
回到房裡,又看了看沉睡中的玉語,推門走了,他剛剛走,玉語像是感應到了似的。突然醒來,左右看看,見軒宸不在了,忙爬下牀來,往外趕,正碰到青松,“軒宸呢?”玉語抓住青松焦急的問,現在經常忍不住直呼其名了。
青松道,“二皇子剛走,早上要誓師,還來得及,我幫你把頭髮梳梳吧。”
玉語忙點頭,任青松擺弄,想了想,拿出了那根烏木簪子,那是她跟軒宸確定關係之後軒宸親手幫她簪上的,請青松幫忙梳了同樣的髮髻,換了衣裳勻了粉,忙拉著青松直奔東門誓師之地。
也只能遠遠的看著,不能再前進了,看著他和軒澤、皇上在高高的誓師臺上,穿著閃亮的鎧甲,朝陽纔剛剛冉冉升起,映照得那鎧甲反射出耀眼的光,太刺眼,刺到眼睛痛得流出淚水。
軒宸很帥氣,穿著那樣的鎧甲,英姿勃發,他的一舉一動都剛勁有力,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優秀,高高在上。他的手,可以握劍,可以拿筆,可以撫琴,可以吹笛,可以拉弓,他真的什麼都很優秀……
誓師的喊聲震天動地。玉語卻覺得十分無力……戰爭,多麼可怕的東西。
誓師完畢,軍隊開拔,軒宸從那誓師臺上走下來之前,忽然轉身看向玉語的方向,雖然隔了那麼遠,應該看不清自己,但是玉語還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一直深邃沉靜的目光穿越長遠的距離和人羣,直視著自己,傳遞著他的堅定與沉著。足足有十幾秒之久,所有的人都轉頭望向這個方向了。軒宸才轉身走下了誓師臺。玉語強撐著,微笑微笑,沒有讓淚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