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比一個睡得香甜,有的還囈語出聲,有的還砸吧著嘴,有的甚至還口水直流……
顏瑤望著這一幕幕,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知道他們中了什么毒,自然不能對癥下藥給他們解毒。
她一籌莫展,君華出手解她難題:“他們中了黑曼陀羅之毒?!?
“黑曼陀羅?”她只聽說過曼陀羅,還沒聽說過有黑色的曼陀羅。
君華告訴她:“黑色曼陀羅能使人長眠不起,只有白曼陀羅能解其毒?!?
顏瑤好奇:“那為什么我能安然無恙?”
君華解釋:“他在與你打斗的過程中就給你解過毒了?!?
顏瑤覺得匪夷所思,那人還會給她解毒,簡直是天方夜譚:“你沒說錯吧,不是他給我下了另一種毒藥,我只是還沒發作吧?”
君華也嘆道:“他不殺你反救你,是因為這小小曼陀羅,根本不能置你于死地,還有可能是覺得便宜了你?!?
以那人深不可測的心思,的確背后隱藏著一個更大的陷阱,顏瑤耐下心來洗耳恭聽:“這怎么說?”
君華慢條斯理的說道:“借刀殺人而已?!?
“借刀殺人?”顏瑤擰眉,僅僅這四個詞也夠她不寒而栗汗毛倒豎。
君華繼續慢騰騰的給她解釋,分析各種因果關系:“若你想救他們,必須得去采白曼陀羅,白曼陀羅是白陀女最喜歡的花,她連一片落花都不會施舍給你。”
顏瑤心一咯噔,他原是做這打算,他是想讓白陀女殺她。當然她也有權力選擇撒手不管,若是如此,她又必定會良心不安,總之,他是把她陷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兩難境地。
君華提議她:“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管,就這么瀟灑離去,畢竟你同他們無親無故的,沒必要為他們賠上自己的命。你也說了,活著不易,且行且珍惜。”
顏瑤在心里掙扎,既然君華說了,可見那白陀女必是極難纏之人???,她望著滿地的東倒西歪的人,他們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如果不救他們,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她突然想起那巫師說的那些話,如果不是傾城要報恩,插手凡人的生活,他們巫師一脈的生活軌跡也不會改變。凡人在他們的庇護下,也許生活的差些,但也不會有今日這場大禍事。
同樣的,如果她沒有來多管閑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把他們揪出來,也許他們就不會這樣躺在這里,生不生死不死,能感知外面的世界,卻無法享受生活的美好。
顏瑤把心里的困惑告訴君華,她問:“你也認為傾城錯了嗎?”
君華失神,這個問題他也困惑了很多年,他沒法給顏瑤一個負責任的答案,便回:“你自己理解吧!”
“那當年你為什么要阻止傾城救濟他們?”顏瑤后又篤定說道:“你一定是堪破各中天機,知道最后的結果,所以才會百般阻撓的。”
“是,凡人有凡人的宿命,謂之天道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鳖伂幠哪盍艘痪?,心情莫名的有些失落。她也是萬物之一,難道也只能任天地宰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生命力在流失,最后軀體一點點的腐爛,以一種極為痛苦的方式死去。
君華也不說話,任她自己想。
顏瑤她驀地睜開雙目,她本就是與天地爭命,逆流而行之人,何必在乎這天道。若她真如此輕易臣服于這天道,還不如就做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既然她要與天地斗,就斗一輩子爭一輩子。她的身體仿佛聚滿了力量,更像是有了前行的動力,永不服輸的毅力:“天道是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走的是我自己的道。”
也許是她不理智的倔強,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并不會后悔,至少她爭取過努力過也為之拼搏過。
顏瑤將他們一個個抬進女神廟安頓,她相信傾城對這里的心從未放下,后又叫大黃守在門外,并給準備好些吃食犒勞它,大黃用虎爪拍拍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見它仰頭一聲虎嘯,四面八方竟又奔來好幾頭黑紋黃虎。
顏瑤方能放心離去,一路狂飛進長生嶺,根據君華的指示去找那白陀女。
長生嶺實則分里外兩處,里頭她從未去過,一直只在外頭轉悠。
由君華指路,她不需要像無頭蒼蠅般隨四處亂撞,通過捷徑很快就來到所謂的‘大門’。
不遠處的云霧深處一座險峰,她腳下這座險峰用兩根成人臂粗的鎖鏈與對面的險峰相連,上頭鋪放著烏黑的玄木板,即便歷經多年的風吹雨打,竟如新的沒什么兩樣,黑亮亮似泛著油光。
玄木堅不可摧,刀砍不斷,斧劈不折,烈火燒不了,即便是滾滾的天雷轟下來,也僅僅只能傷其表面,數日之后又會恢復如初,它鍛造的武器件件是神品。物以稀為貴,后世將玄木奉為至寶。可在這里,竟這般暴殄天物,竟用元木做橋。
顏瑤毫不猶豫地踏了上去,徑直朝對面進發。橋下深淵萬尺,云霧籠罩,不知何等光景。但上頭風力不小,若非錯覺,自她兩腳踩上玄木橋的時候,這橋就在左右搖晃。
顏瑤咬牙硬是穩住身形走了一半,卻遇上一瘦子攔路,瘦子是個大高個兒,他是顏瑤兩個高,他皮膚粗黑,目光兇狠,他兩手翻弄著兩把斧子:“新來的不懂規矩!”
顏瑤一驚,那架勢怎么像是打劫的,莫不成,這‘風俗’是從遠古時代而起由后人發揚光大。她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與之保持安全的距離,請教君華,問了一回沒回聲,再問一聲,還是沒回聲,顏瑤知道,那廝恰到好處的瞌睡癥又犯了。
顏瑤只能自力更生,她抱拳一笑,謙遜道:“晚輩初來乍到,不知您這兒的規矩,還請指教?!?
高個瘦子上上下下打量,最后把視線落在她的衣服上,用骨瘦如柴的手指著她說:“你這身衣服不錯脫下吧!”
顏瑤怒火滔天,瞇眼盯著對方,眼中殺機迸濺。
高個瘦子見他震怒,理直氣壯的喝道:“你踩我的橋,走我的路,想白走啊!”
還真是個攔路搶劫的,衣服自然不能給他,瑤瑤無奈,她來得匆忙,別說是貴重的見面禮,就連吃食也沒準備。凡人大約能七天不吃不喝,她也只有七天時間來給他們尋找白曼陀羅解毒。
她如今剩下的寶物不多,流仙傘流仙裙流仙靴,自然是不能送人的,彎刀是師兄所贈,與她而言意義非凡,千機面她還要大用途,眼前就要用來假扮傾城,只能從布陣法器軍旗令,和藤條里頭二選一。軍旗令她不常用,但她喜歡陣法,而且那軍旗令的威力不小,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