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啼此時的震驚絲毫沒有因爲睡眠而減少,反而變得尤爲劇烈。
剛纔,就在夢中,一個奇怪的場景出現,就好像他親身經歷了一般。
碧藍的天,萬里無雲,破敗荒涼的庭院中,雜草叢生。其間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手持一本經書,徘徊其中,不時停下走動的腳步思索著什麼。
少年一身青衫,頭頂用簪子豎起的發間隱隱有幾絲白色,腰間一個普通的玉佩,隨著少年的走動不斷飄動,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一個“界”字在其中。
“天兒,讀書也要注意身體,來,喝了這碗粥。”少年正專心致志在手中書卷中,一個衣衫華貴卻略顯破舊的婦人手捧一隻玉碗出來,碗口升騰的白氣飄舞。
“娘!你快去休息吧!您身體要緊。”婦人剛剛進入院中,少年已有察覺,將手中書卷放在桌上,連忙扶婦人坐下。
“哎!要不是你爹,也不會……”好似想到了什麼,婦人雙手一邊撫摸著少年的頭,一天心疼,小小年紀確已頭生華髮,真是苦了這孩子。
“娘,你不要怪爹爹,他也是爲了天下社稷,要怪只能怨當朝國師妖言惑衆,迷惑了陛下,天兒要考取功名,爲天下百姓除去這一大害。”少年絲毫沒有注意當他說出這話時,婦人偷偷抹去的淚花。
……
時光飛逝,依舊破敗庭院。一馬,一包,一少年,以及門口佇立的婦人。
“娘!天兒這就去了,這次定能博取功名回來。”
少年對著婦人,重重的三個響頭,轉身義無反顧駕馬而去。
“天兒,我的天兒……”少年消失在路的盡頭,婦人雙眼滿是渾濁的淚光,一手扶門,一手緊緊抓向少年離開的方向。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青燈跳動,屋內昏暗無光,婦人坐於桌前,手中長袍針起針落。
遠方,荒涼破敗,殘月古佛。
馬兒靜靜立在廟前早已死去多久的老榕樹下,少年舉書當空,幾縷清幽的月光灑在臉上。
“父親,孃親,天兒必能一舉奪魁,名冠天下。”將書卷彷如隨身攜帶的布袋中,找了個乾燥的地方坐下,少年心中愁緒萬千。
時光流轉,又是一個風輕雲淡之時。
大街小巷,喜燈高掛,鑼鼓翻天,好一派喜氣洋洋。
“狀元郎駕到。”清脆的聲音從遠處由遠及近,渾身紅色,頭頂紅中摻金的綾羅玉冠,高頭大馬,隊伍慢慢行來,中間騎馬之人分外熟悉,正是少年。
“母親,我成功了。”
時空交接,天佑這對母子,今晚的月亮分外的圓。
天邊一道精光劃來,幾聲話語聲飄蕩在空中。
“馬小子,你確定那個林老頭的家就在這裡?”
“稟仙師,小人何時騙過您老人家,我以我項上人頭擔保,林老兒一家就在這裡。”
“好,等我找到那件東西,重重有賞。”
“謝仙師!”
月明星稀,格外冷清的夜,喻示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咻!”
“該死,你不是說林老頭就住
在這裡嗎?怎麼會沒有?”
“誰?”就在冷冽的聲響剛落,一個手執燭臺的婦人慢慢走近,口中小心的試探道。
“她是誰?”
“稟仙師,她就是那林老頭的妻子,林賈氏。”
“哼,你們凡人真是囉囉嗦嗦,林賈氏?哼……”彷彿是促動了仙師心中什麼,他的語氣霎時變得陰森起來。
“既然是林老兒的妻子,那東西她也許知道在哪。”
……
“說,知道一箇中間刻有“界”字的玉佩嗎?”
“不……不知……道。”
“哼,還敢嘴硬,去陪你那該死的丈夫去吧!”
一抹妖豔的紅色灑向半空,破舊的門窗顯得愈加蒼涼。
……
“娘……娘……我回來了,我考上了,考上了……”一個喜悅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
……
“啊……是誰?是誰?娘啊!我親愛的娘……”聲音沙啞,淚珠不斷,少年懷中,一具已經發出惡臭的屍體橫躺,房中早已乾涸的血跡暗淡,見證著所發生的一切。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一刻,黑雲壓城,萬里黑,少年心中在滴血。他真的,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僅僅離家半年,變了,都變了。
“是誰?是誰?是誰幹的?”滾滾的血淚從眼中冒出,少年心在發狂。
“嘎嘎……原來還有一個小的啊……”
就在同時,憑空,一個人影出現在旁邊。
“是你,是你做的。”不顧驚世駭俗,少年將屍首放在一旁,好像一匹不要命的雪狼,撲向來人。
“蚍蜉憾樹。”來人眼中盡是冷漠,左手向前一抓,少年身子直接落入期間。
“呵!這東西真在你這裡啊!”看到少年腰間飄動的玉佩,來人直接伸手抓過,隨手將少年拋入地上,接著消失不見。
“啊……啊……啊……”從地上爬起的少年好像一直髮狂的野獸,在原地不斷咆哮,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我林浩天發誓,不管追到天涯海角,必親手血刃你以祭爹孃。”也不知過了多久,清醒過來的少年,抱起地上的屍首,一步一搖向外走去,眼中淚珠滾滾,口中誓言驚動天地,一聲悶雷在天際久久不散。
……
“狀元爺,陛下還等你回朝廷覆命呢。”彷彿沒有聽見身後小廝的問話,少年肩頭一個淡藍色的包袱包裹一件未完成的長衫消失在路的盡頭。
路相同,情以澀。
漫漫尋天問道路,悽悽旅程何人知。
心中誓言不敢忘,爹孃仇恨何時消。
越過千山萬水,闖過毒龍蟻穴,只爲那修仙一條路。
“漫漫人生無途,修界至尊如何,到頭來,夢還是夢,空依舊是空,坐上這界主之位,能還我一個活著的母親嗎?”手中一顆佔滿鮮血的人頭被拋向遠方,山巔之處,長髮飛騰,一箇中年男子口中喃喃自語,一隻手中一塊普通的玉佩握在其中,隱隱有綠色的光芒溢出。
“罷了,罷了……緣來何處無人,自有界主人選,去吧……”天際間忽然一聲玄妙的聲音
響起,還是那處山巔,人散煙消,一塊樸實的玉佩向著遠處消失,最終落於一片汪洋,存放在一個木匣之中。
“老祖?”眼中淚花涌出,月啼忽然從那種境界中走出,滿臉竟是不敢相信,那一夢,一切都已明白,一切都已清晰。
那少年,那場景,那故事,以及這玉佩,一個驚天的秘密隱在其中。
“界鑰。”右手緊緊將玉佩攥緊,月啼心在滴血。那場夢將一切都告訴了他。
少年便是浮屠山老祖——紫啼,那個故事便是他的一生,到這一刻,月啼已然清晰,當初的一界至尊爲何沒有本應有的戰力,拼盡全力方能護送自己離開,最終卻落個死無葬生之境,沒有了掌控一界所有力量的界主再強能那也是有個底線的。
目光注視著手中普通的玉佩,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月啼一時卻是沒了主意,這玉佩含義深刻,代表著一界至尊的位置,從夢中,他明白只要達到一定的方法,並且運用正確的手段將這玉佩煉化,界主至尊非他莫屬。
雖然明白天大的好處就在眼前,月啼卻沒有絲毫的馬虎,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而且自己的修爲不到,沒有煉化之能,只能將這件事爛在心間。
將玉佩納入白茫世界,隨手掃出幾縷真氣,將密室清掃一空,回頭深深望了一眼,月啼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陰差陽錯竟然找到了老祖曾今的閉關之所,還在這裡得到了“界鑰。”
“轟!”
月啼剛剛轉身離開,巨大的震動在外邊響起。
“不好,有人闖關。”之前進入陣中,煉化過艮嶽山石,月啼對艮位還是有部分的感知能力的。
漫漫黃沙紛飛,幾道人影在其中徘徊,手中不斷有各種術法發出,黃沙之下,一個又一個的生靈煙消雲散。
“他們竟然進來了?”通過神識,外界的一切盡在腦海,月啼心中有些震驚。但僅僅只是轉瞬,這種想法就已經散去,如今達到元嬰期,而且修成元嬰幻影的他對上化神亦有一戰之力,眼前幾個元嬰,元丹期的妖修有何威脅。
老祖靜修之地,外有乾坤守護大陣包圍,地理位置隱秘,在月啼心中,這片地區已經成了他的領地,不容任何人侵犯。
腳下步伐連踩,黃色的光芒含而不發,手中沖天槊氣勢一足,其頭部隱而不發的紫色光輝露出嗜血。
“是你?”
“月啼?”
“月統領?”
月啼真身剛從密室出來,黃沙中幾道身影忽然驚呼。
“原來讓你搶了先,交出藏寶,可以饒你不死。”一路驚心險阻,帶進來的統領,護法已經有幾人喪命,滕弘此時心中早已怒氣騰騰,見到突然出現的月啼哪裡還有壓制的想法,頓時元嬰期強大的氣勢盡展無疑,直接向著月啼壓去。
看著滕弘的行爲,龜丞相也並未阻止,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竟然會是月啼搶了先機,早他們一步進入陣中,而且剛纔看到月啼從裡面出來,早已將藏寶納入懷中的想法,已經在他的腦海中紮根,見到這種情況,他倒是樂享其成。
“好大的口氣,元嬰期嗎?”語氣中不屑的意思濃重,月啼鄙夷的看著滕弘,大戰一觸即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