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吟詩,美人退兵……
他們就要流血的時候,我怎么可能丟臉地流淚?
肚子忽然微微一痛,緊接著翻江倒海的劇痛一波波襲來,我眼前一黑,□□發(fā)作了。
可是啞穴被點,身上也一動不能動,任憑肚子里刀絞一樣,我也完全沒辦法發(fā)出聲音來。
忍著痛,我抬頭遠遠地看著鐘凡他們,不知道待會兒打起來,他們會不會真的不能全身而退呢?……頭一次,我這樣清楚地憎恨起自己的幼稚來,假如昨晚不是傻乎乎地跳出來要救這個金國的壞皇子,今天也不會連累這么多人!
肚子里的痛越來越劇烈,就像有刀子一下下戳刺著五臟六腑,忽然感覺到嗓子一甜,我清楚地聞到了喉嚨里涌上來的一股腥味。
不遠處,鐘凡忽然抬頭看看天色,臉色焦急之色隱隱一閃。“完顏殿下,你到底怎么說?”他語聲有了絲急切,“你真的不惜今夜就一決高下,只為了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少年?”
眼光在他們一行人身上逡巡良久,完顏烈冷笑:“你們的意思,就是脅迫我一定答應(yīng)就是了?”
“脅迫就脅迫了,你待怎樣?”裴無離大聲怒道。
完顏烈眼里終于有了絲激怒:“你們還真當我完顏烈,會怕了你們這幾句話?既然早有準備,那何必多言,就依著你們的意思,索性敞懷一戰(zhàn),血洗黃河便是!”
手臂一揮,他筆直地指向他們四人,“這幾個人先行拿下!除了那個白衣服的務(wù)必生擒活捉,其余幾個,尸體就可以!”
我心里大急,嗓子里血一點點漫出來,不僅肚子痛得幾乎虛脫,就連耳邊也開始作響。左右我也要死了,難道真要連累他們幾個也戰(zhàn)死在這里?
嗡嗡耳鳴中,卻清晰地聽見一個聲音,輕輕嘆息一聲,正是木挽楓。
“完顏烈,你總是太過聰明,以至于戒心過重,倨傲多疑?!彼穆曇粼谝黄邢嘟恢校犐先テv清冷,“為什么你就不信,那個少年真的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為什么你就不肯放下面子交人,免了今夜的血戰(zhàn)?為什么……你答應(yīng)過我的事,如今卻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
迷糊中,我似乎看到完顏烈臉色忽然凍結(jié)。似乎木挽楓那最后一句,狠狠地給了他一擊。
望著木挽楓蒼白的臉色,他隨手一揮,阻止了手下。立在馬上,他神色奇異,說出來的話更加古怪:“對不起,——那件應(yīng)承你的事,原本是我騙你。”
說完了這一句,他的神情終于變得和木挽楓一樣,再沒有了常見的狷狂傲慢,卻有點蒼白而疲倦。那個時候,站在侍衛(wèi)親兵重重圍護下的他,忽然讓我覺得有點落寞又孤單。
慢慢打馬,并轡到我身前的那匹馬前,他伸手抱過我,把我綿軟無力的身體靠在馬背上,又轉(zhuǎn)身來到火光下。
我慌忙咽下嘴里的血,不想讓他們幾個人看見。
“賀笑,你果然在這里!”裴無離首先大喜叫出來,“別怕,我們來救你了!”
我很想對他笑一笑,可是很怕一張嘴,血就涌出來嚇到人,只好抿著嘴巴,拼命往肚子里吞。看看大黑炭一露即逝的驚喜,我也覺得很開心。
“你們要的人,在這里?!蓖觐伭抑钢肝遥豢粗就鞐?,“就算是當初騙你的賠禮,今天這事,就此完結(jié)——下次沙場再見,別怪我完顏烈手下無情。”
低頭解開我穴道,看到我的臉色,卻微微一皺眉:“你嘴角怎么有血?”
我瞪他一眼,哪里有空兒理他,只扭頭去看鐘凡他們。
大約是火光下我嘴邊的血有點嚇人,我忽然看見鐘凡的臉色變了,幾乎是看到我的一瞬,他的身影已經(jīng)急撲了過來:“賀笑!你毒發(fā)已經(jīng)多久?!……”
事出突然,完顏烈還沒來得松口允他過來,只看見他忽然直撲完顏烈,幾名親隨武士也慌忙躍起,奮力地阻向鐘凡。
我大急,張口便想叫他稍等,可是嘴一張,一口血就噴了出去,身子一軟,眼前一陣黑?!瓜氯サ淖詈笠谎郏灰婄姺驳纳碛熬顾仆耆珱]有被那幾個武士攔住,一道箭似的,就直直沖到了我面前。
“賀笑,你撐著!……”他急急地從懷里掏東西。
我輕輕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喂,大黑炭、……”
他的臉越來越模糊,聲音也越來越遠:“嗯?我在?!弊爝叡晃惯M來一顆圓圓的藥丸,氣息熟悉。
“我……好像要死了。”我張張嘴,喉頭一大股甜腥沖上來,把那藥丸又沖回口邊,“你記得瞞著我爹和吉墨,別讓他們……知道?!?
“傻瓜,你不會死的。記得嗎?——我答應(yīng)過你,要親手把你交到我?guī)煹苁掷锏??!彼o緊摟著我,出指如風,在我身上點了點,用力捏開我的下巴,迫著我和著血再次吞下那藥丸,模糊間,我看見他的臉色很奇怪。
“你的臉,嚇得發(fā)白,沒有原來那么黑了……”躺在他溫暖的懷里,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地方,有點想笑。
……
眼皮沉得厲害,怎么睜也睜不開?;杌璩脸林?,好像身邊很多人來來去去?!?
想醒,可是又覺得累。身上一會兒冷,又一會兒變得好燙。就像小時候得了瘧疾那種感覺似的,熱的時候渾身象是都被火烤著,冷的時候,又象是被整個浸在了冰水里。
“大……黑炭,我好難受?!鄙砩线@會兒冷得很,不知怎么迷糊里忽然想到鐘凡的臉。可是沒人搭理我,也沒有熟悉的聲音順著我的叫聲回應(yīng)我。
我有點失望,就算在昏睡中,也覺得有點孤單。不一會,渾身又奇怪地熱了起來,難受得很。隱約記起小時候爹爹守在我身邊似的情景,我又啞著嗓子叫:“爹……爹爹?!?
這一會,很快,有雙大手擱在了我額頭,涼涼的。緊接著,冰冰的什么東西被放在了我的額上,帶來一絲清明。
我混亂地伸出手去,昏昏沉沉抓住了旁邊的大手:“爹……你別走,陪陪笑兒?!?
那雙大手并不動彈,任由我死死抓著,一個好像很和氣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道:“好,我不走。你別怕……”
那是誰?為什么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不知道在這種昏沉里掙扎了多久,只知道難受的時候,叫大黑炭總是沒人應(yīng)承。就算在迷糊里,也能感覺出失望來??芍灰唤械?,就總有那個陌生的聲音及時應(yīng)起來。過分……明明就不是我爹的聲音,居然趁著我不能罵他,來占我便宜。
可是,那個聲音很低沉很好聽,又每每及時地拿著冰毛巾,酸梅湯什么的,總是讓我討厭不起來。就象現(xiàn)在,嘴唇剛覺得有點干干的,就立刻有涼涼的糖水送到我嘴邊,一點點喂到我嘴里。
喂了一小會,那小勺移動開了。我還是覺得口渴,不滿地哼了一聲:“還要?!?
“好。”勺子又拿回來,可是忽然一停,那個一貫沉穩(wěn)低沉的聲音有點驚喜,“你醒了?”
我迷迷糊糊睜著眼,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并不年輕了,應(yīng)該有三四十歲,劍眉朗目,蜂腰熊背,一身簡簡單單的青色長袍,可穿在他身上就極有氣勢。只是他的鬢角卻有星星點點的白發(fā),有絲蕭索之意。
“你、你是誰……?”我呆呆問。四下里看看,完全是陌生的地方,鐘凡,木挽楓,裴無離他們都完全看不見蹤影,心里不由得一陣發(fā)慌。
對面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提起手,好像想要摸摸我的頭,我趕緊往后一閃,警惕地躲開了。哼,雖然長得不像壞人,誰知道肚子里安的什么心。那個完顏烈還不是長得一張叫人驚艷的臉,卻喜歡把人抓了當面團兒,先捏扁再搓圓。
他微微一怔,手停在了半空,眼光中竟然有點受傷。
“別怕,我只是見你,就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换问畮啄?,你也這么大了?!彼吐暤?。
我沒由來一陣心軟,想起昏睡中這個人的聲音一直陪伴左右,不由得訕訕。再偷眼看看他,越看越覺得不像壞人,甚至有點想讓人主動親近的感覺。
“我和你的那個故人,長的很像嗎?”我想了想,吶吶問道。
“不,你和你爹長得倒不怎么象。”他的手緩緩縮了回去,眼睛深深地看著我,嘆息一聲,“想必是隨你娘的相貌?!?
我爹?我瞅瞅他,懷疑的問:“你認識我爹?”
似乎忽然有點怔忪,我發(fā)明看見面前的中年男子,深沉的眼睛里閃過某種深切的痛楚。
立起身來,他負著手,遙遙看向窗外,沒有立時回答我的話。半晌才澀然道:“是啊,十八年前,你和無離都還沒出世的時候,我便認識你爹了。那時他也不過和你現(xiàn)在一樣,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不僅是故人,還是老故人。我恍然大悟,沖著他的背影脫口問:“哦,你喜歡我爹的吧?”
他猛地轉(zhuǎn)身,一霎那目光熾烈:“你知道我?你爹常和你說起我嗎?”
我呆了呆:“可你是誰???”
他也是一楞,神情慢慢恢復(fù)了平靜,苦笑:“原來你并不認識我。可你為什么?……”
大叔,用你那種幽怨的口氣說話的,在我家斷袖樓里,我見的多了啊。于是我很誠懇地回答他:“嗯,不好意思,來我家玩的客人,常情了十幾年的也不少見呢?!?
他眸子猛然一深,定定看著我,雖然他一動沒動,可是我卻不知怎么,忽然覺得他的渾身此刻都是僵硬的??吹剿@樣悲傷的神情,我無語地呆了半晌,莫名地同情起他來?;蛟S是他看我的神色很溫柔,或許是因為他的樣子實在不象斷袖樓那些猥瑣的男人。
我心里一軟,竟然鬼使神差地舉起手,摸了摸他硬朗的臉,軟聲道:“你不要傷心,你這么好看,人又好,我爹應(yīng)該記得你的啦?!?
那中年男人被我一摸,似乎很是怔了一下,看著我,微微苦笑:“你還真是善良?!?
隨即又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他那個倨傲的性子,竟然能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也真奇怪?!?
站起身來,他回頭沖著門外提聲道:“他醒了,叫他們都來看看吧?!?
門外有人應(yīng)了一聲,有腳步飛奔遠去。可同時,一個熟悉的腦袋飛快地探進門簾,漆黑的眼珠子看著我,眉清目秀的臉上一派少年老成:“少爺,不再睡啦?”
……美人出場,一個頂倆。
這么多人要打要殺的,頂不上人家木小受對著月亮,憂傷地念幾句排比句來的有效果啊。……
另外,本文最后一只小攻終于登場了,哎,中年大叔什么的,最喜歡玩楊過那套調(diào)調(dià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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