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誌一到手,溫簡言就面無表情地將它撕——
沒撕動。
“?”
溫簡言狐疑地低頭看了那本雜誌一眼。
啥?
他不信邪,用雙手捉住它的兩邊,然後深吸一口氣,鉚足了勁向著兩邊猛拽——雜誌依舊完好無損。
巫燭:“……”
溫簡言:“……你閉嘴!”
巫燭:“我沒……”
溫簡言猛地擡頭,眼珠冒火。
巫燭閉嘴了。
溫簡言神情陰沉地將這本發行自夢魘的刊物往枕頭既然撕不掉,那就只能沒收了。
“好了,現在來說——”
注意到了對方過於明顯的視線,溫簡言的眉心跳了跳,他伸手將被扯得鬆鬆垮垮的睡衣拽回肩膀上,用力拉攏,咬牙道,“……說正事。”
像是從來不知收斂爲何物似的,巫燭的目光仍在溫簡言的脖頸和手腕的皮膚處徘徊:
“嗯,你說。”
“……”
溫簡言捏了捏鼻樑,用力地深呼吸,捺著性子問:
“首先,夢魘知道你在這裡嗎?”
巫燭:“不知道。”
他用手支著頭,漫不經心地回答。
“不過,它這段時間倒是很想找我。”
溫簡言:“它大概是什麼時候發現你還活著的?”
“不久。”巫燭想了想,“大概在你上個副本結束之後。”
溫簡言陷入了沉思。
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首先,巫燭的確找到了在夢魘搜尋下銷聲匿跡的方法。
但同樣的,既然夢魘“很想找到”巫燭,那這也意味著它應該已經知道了巫燭並未在昌盛大廈中死去,所以纔會想方設法進行搜尋。
至於夢魘會不會將這點和自己關聯在一起……
溫簡言倒不是很在意。
畢竟,他們雙方已經圖窮匕見。
自從夢魘試圖在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之中設置陷阱,讓他成爲所謂的“新神”卻失敗之後,它的僞善面具就已經被徹底撕下——即便在他進入育英綜合大學之前,巫燭的存活還是一個秘密。
也就是說,在他揹著夢魘和巫燭進行交易的同時,夢魘也在替他挖掘墳墓了。
“……”
想到這裡,溫簡言忍不住面色微沉。
如果他當時真的像夢魘期待的那樣,在昌盛大廈副本結束之後用黃銅刀將巫燭殺死,並且在接下來的副本之中乖順地幫忙清理掉巫燭的碎片……那麼,等待他的就不會是夢魘所承諾的優渥條件,而會是無情利用、卸磨殺驢。
即便已經對夢魘的行事風格有了十足的瞭解,但是,在親身感受到它的卑劣和無恥之後,溫簡言還是不由得牙根發癢。
……還是被擺了一道啊。
不過——
溫簡言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擡起眼,若有所思地向著巫燭看去。
“你……”
巫燭:“嗯?”
“你還有甦醒之前的記憶嗎?”
溫簡言猶豫了一下,問道。
他以前問過類似的問題。
當時巫燭的回答是“不記得”,還有什麼……“記憶始於對視”之類的話。
溫簡言向來不是會將同一個問題問兩遍的人,但是……
這次是例外。
【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是夢魘爲了量身定製的絕妙陷阱,從開始到結尾,一步步巧妙設伏,不著痕跡地誘導他通過獲取一個又一個的身份逐漸與副本融合——“校長”的位置不僅僅是副本內身份的最高點,更是同副本融合的最深度。
而一旦他獲取這一身份,他就將被“徹底同化”。
然而,這種同化和san值清零而被留在副本內是不一樣的,他的所謂“同化”其實只是第一步。
由於曾經經歷過福康綜合醫院這個副本的緣故,溫簡言曾獲取過一個獨一無一的“稱號”。
【世界之母】
而福康綜合醫院的院長與育英綜合大學的校長都是同一個人,他的目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喚醒……或者說“製造”異神。
也就是世界之母。
曾經獲取過稱號、並且得到上百隻鬼嬰認可的溫簡言正是這一計劃的完美胚子。
獨一無一,絕無僅有。
也就是說,一旦溫簡言在這個特定的副本之中異化,他不會真的以“校長”的身份被永遠留在大學裡——他會成爲新神。
一個由夢魘親手製造出來的神。
即便現在回想起來,溫簡言仍然感到心驚膽戰。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都兇險過頭了。無論是它本身作爲SS級副本的難度,還是夢魘以此爲藍本創造出的惡毒計劃,都無比令人膽寒,是一個只要身入局中,就絕無破壞可能的可怕死局。
但也正因【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作爲陷阱太過完美,所以,夢魘所暴露的信息也是所有副本之中最多的。
溫簡言有種預感……
他似乎已經藉此窺見到了夢魘核心的一鱗半爪。
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一旦陷阱成功,他將會取代巫燭,成爲新的燃料。
既然這樣的話,那同樣曾作爲副本爐芯利用、並被崇拜者稱之爲“父神”的巫燭……會不會也……?
溫簡言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微微屏息,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巫燭,等待著他的回答。
“……有一點。”
巫燭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
聞言,溫簡言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是和上次不一樣的答案。
“是,是什麼?”
他定定神,竭力用平靜的聲音發問。
巫燭:“我記得在一條走廊裡。”
溫簡言一怔。
等等,走廊?難道說……
巫燭:“你也在。”
“你想救一個男人。”
溫簡言:“…………”
他臉上的期待一點點消失,重新變得面無表情。
哦。
這些是在興旺酒店箱庭內發生的事——當然了,嚴格從時間線上來說,這一事件的確是在巫燭從德才中學中甦醒之前發生的,但這卻並非溫簡言希望得知的信息。
畢竟,作爲事件的親歷者,他可太清楚那段時間內發生過什麼了。
巫燭還在繼續往下說:“你說你是我的妻子……”
溫簡言:“……”
上上個副本的記憶開始復甦,一些不太應該被回憶起來的畫面開始涌入腦海,他眉心狠狠跳了兩下,開口打斷,“好了我知道了——”
“……你還說了很多我不瞭解的東西。”
什麼花樣之類的。
巫燭的視線下移,落在枕頭下方露出一角的雜誌上,若有所思道,“上面只有其中的一兩種,剩下的我還沒有找——”
“夠了夠了夠了!!!”
溫簡言彈起上半身,提高聲音,語速快得像是連珠炮,猛地打斷了巫燭的未盡之言,“我知道了!!不需要繼續說下去了!”
巫燭閉了嘴。
溫簡言按住了隱隱作痛的額角。
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傢伙似乎總是很清楚該怎麼讓他頭痛。
不過……這也說明了,巫燭應該的確沒有在變成爐芯之前的記憶——興旺酒店內所發生的事之所以會被記起,恐怕也是因爲自己在的緣故。
因爲自己是“錨點”。
溫簡言嘆了口氣。
看來,這件事的答案只能靠他自己去發掘了,而作爲最其中的核心人物,巫燭卻並不能派上什麼用場。
“唉……”
明明談話進行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溫簡言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累,他直直倒回了枕頭上,“我累了,我要睡了。”
巫燭:“好——”
溫簡言眼皮一跳:
“好你個頭,我又沒準備和你一起睡。”
巫燭:“……?”
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驚訝。
溫簡言咬牙:“我剛剛說過了,上次的提議僅限上次,你再動手動腳就等著嘗苦頭吧——我絕對沒有開玩笑。”
他將被子拉起來,拽到脖子上,無情趕客:
“你該走了,快滾。”
巫燭看了溫簡言兩眼,發現對方心如鐵石並無半點改變想法的準備之後,這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等等。”
巫燭猛地扭頭。
“我有件事忘了說,”溫簡言捏了捏眉心,“最近夢魘開辦真人秀,我雖然不能確定它的目的是什麼,但我不覺得它懷著什麼好意。”
經過了前幾個副本,溫簡言對夢魘的警惕已經達到了頂峰。
在自己決定不下副本沒多久,夢魘就開設了鏡頭直指主播大廳的“真人秀”……他不覺得這是個巧合。
“雖然現在夢魘已經知道了你還活著,但你最好還是別太招搖。”
“……你擔心我?”
巫燭輕聲一笑,一雙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閃耀。
“別自作多情。”
溫簡言將被子拉上頭頂,翻身背對他,“你愛幹什麼幹什麼。”
*
在第一天就要開啓真人秀的情況下,溫簡言本以爲自己不會睡的有多踏實。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被迫釋放過一次的緣故,他睡的意外還不錯。
溫簡言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陽臺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遊輪航行平穩,海風中水汽溼潤——如果接下來沒有工作的話,簡直就是休假的最好時機。
溫簡言嘆了口氣,慢吞吞爬起來,來到了盥洗室。
他脫下睡衣,開始洗漱。
洗完澡之後,溫簡言來到鏡子前,在看到自己上半身的模樣之後,眼皮不由得一跳。
一側已經完全腫了,尖端充血,圓鼓鼓地脹著,即便已經過了一晚上的緣故,也仍舊沒有半點消下去的跡象,呈現出澧豔的玫色。
媽的……
溫簡言咬住牙齒。
可惜現在罪魁禍首不在身邊,他的憤怒無處發泄,只好忍氣吞聲地使用了5積分,將自己身上的痕跡治癒。
在做好所有準備之後,溫簡言離開盥洗室,隨即打開了直播。
直播剛一開啓,就有數量龐大的觀衆們涌了進來,他們似乎等待已久,對溫簡言的開播反應十分熱烈。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開播了!!!”
“啊啊啊啊嗚嗚嗚嗚主播你等的我好苦啊!!!!”
“啊……早上好。”
溫簡言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向著觀衆們打了個招呼,態度懶洋洋的,十分漫不經心。“早上好早上好啊啊啊!!”
“嗚嗚嗚嗚這麼久沒見還是那麼好看!!”
“主播今天感覺怎麼樣啊?身體好些了嗎?”
“啊啊啊啊主播什麼時候下副本啊?看多了你的副本其他人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嗯嗯,好多了——別擔心,只是著涼。”
溫簡言點頭,面不改色撒謊。
“下副本啊……這個應該最近都不會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門走到陽臺上,瞇起雙眼:
“啊,天氣真好。”
海風迎面吹來,將他身上的襯衫吹得敞開——他的襯衫又換了種花色,雖然顏色變了,但還是一樣的花裡胡哨。
溫簡言笑嘻嘻地指了指面前的大海:
“如你們所見,我現在正在遊輪上度假呢。”
在簡單地回答了幾個觀衆的問題之後,溫簡言隱藏了直播界面,在給公會中的其他幾人發了消息之後,他轉身出了艙室。
貴賓用餐區。
這裡的面積是普通船艙用餐區的十倍,但其中用餐人數卻寥寥無幾。邊緣巨大的落地窗後,溫簡言坐在其中一張桌子前,管家正給他面前擺放著幾樣簡單早餐——雞蛋牛奶麪包和幾樣水果。
其餘幾人陸陸續續到達。
聞雅掃了眼溫簡言面前餐盤的裡內容:“給我來一份和他一樣的。”
季觀伸了個懶腰:“我也一樣。”
瑪琪歪著腦袋:“有可麗餅嗎?”
身材最高大壯碩的孔衛則是點了三份牛排兩份意麪——其分量令人瞠目結舌。
其餘幾人也都接一連三點了自己想吃的東西,在同一張桌前坐下。
陳默搖搖頭,剋制拒絕: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常飛羽笑嘻嘻點頭:“我也一樣。”
白雪:“一杯牛奶。”
溫簡言:“……你怎麼還在?”
而且他剛剛也沒給他發信息啊?
白雪像是沒聽到他的質問,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地喝著他的那杯牛奶。
溫簡言:“……”
頭又開始痛了!!!
“會長,”最後還是陳默最先開了口,他曲起手指敲敲桌面,態度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你開直播了嗎?”
溫簡言恨恨看了兩眼白雪,然後才收回視線。
“當然了,”他嘆了口氣,揚揚下巴,“現在正開著呢。”
陳默點點頭。
“規則我也差不多清楚了,”溫簡言將流心荷包蛋塞到嘴裡,含混地說道,“不過和我昨晚瞭解的不太一樣。”
他簡單地將直播的階梯算法給衆人講了講。
聽完他說的內容,桌上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來。
看樣子,這種整體性的規則並非所有人都知道,而是隻有溫簡言這樣的夢魘前十纔有資格瞭解。
“對了,”常飛羽像是想到什麼,看向溫簡言,“會長,你開始接私密任務了嗎?”
溫簡言:“還沒。”
根據對方的態度,他敏銳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怎麼?”
“會長大人神機妙算,”瑪琪嘴巴塞得鼓鼓的,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船上已經開始亂了。”
實際上,在凌晨十一點真人秀開始起,亂相就已經漸顯了。
不過,當時絕大多數人還在謹慎觀望,所以並未出什麼太大的亂子……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天色漸亮,事態也漸漸開始不對勁了。
一開始只是幾場肢體衝突,很快變演化成流血事件。
就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熱油,隨著導火索的出現,事態開始不受控制。
的確,夢魘內禁止在主播大廳內互殺。
但……衝突也並不是非得死人的。
更何況,這是在主播大廳裡,受到的所有傷都能用積分治癒。
觀衆們發佈的私密任務千奇百怪,有的只是做一些奇怪無害的小事,有的則血腥暴力、與性相關,他們隨意地發佈任務,挑起一個又一個的紛爭,或者單純只是命令主播自殘……而自己則高高居於看臺上發笑。
“不過,”陳默補充道,“這些亂子基本上都集中在三四等艙區域和公共甲板上,一等艙只是稍微有些不太安穩,但一層艙及以上的獨立區域都還很平靜。”
畢竟,能買得起更高級船票的主播,也都不會是被這些蠅頭小利驅使的了的人。
“主播受衆越多,”
聞雅已經吃完了早餐,用餐巾優雅地擦拭著嘴角,平靜道,“完成私密任務的難度就越小。”
雖然接取私密任務的數量有下限的,但是,主播畢竟是可以隨意挑選自己想接的任務內容的——受衆多了,粉絲也就多了。
只要直播間的觀衆不全都是惡意的,任務內容也就有了主播挑選的空間。
溫簡言點點頭:“這樣啊。”
對這樣的結果他並不意外。
事實上,在昨天晚上看到具體的真人秀規則之後,溫簡言就已經猜到了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
“那,”黃毛猶豫發問,“會長,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不怎麼辦。”
溫簡言把自己的早餐吃的乾乾淨淨,抻了抻筋骨,“既然三四等艙和公共甲板區域亂了,那就不去那邊咯。”
“……”幾人一愣。
“你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溫簡言不知道從哪裡又摸出一副墨鏡,架在了鼻樑上,懶洋洋道,“是度假啊。”
他站起身來,示意遠處的管家可以來收拾桌子了。
“在副本里廝殺的還不夠累嗎?——別管其他人在做什麼了,好好玩吧。”
說完,溫簡言就晃晃悠悠地走遠了,留下其餘幾人面面相覷。
……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溫簡言顯得太無所謂了,在他的態度帶動下,因真人秀的出現而緊繃的神經莫名鬆弛了下來。
常飛羽率先笑起來:“說的也是。”
“度假度假!”瑪琪歡呼起來。
季觀:“走走走,曬太陽去!”
陳默嘆了口氣,搖搖頭跟了上去。
衆人接一連三離席。
在他們身後,只剩下一人的餐桌上,孔衛仍在默默往嘴裡塞牛排。
*
頭等艙專用甲板。
放眼望去,除了侍者和管家之外,主播寥寥無幾。
溫簡言躺在其中一把躺椅上,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十分愜意地曬著太陽,花襯衫敞開著,白皙的胸腹暴露在外,在陽光下好像在發光似的。
“就這樣單純休假嗎?”陳默坐在不遠處的吧檯邊,眉頭緊皺。
聞雅搖搖頭,無奈嘆口氣:“你也別太工作狂啦,多少休息一下吧,不然多浪費了這麼貴的船票。”
黃毛喝著汽水,點頭附和:“工作狂,勞碌命!”
“……”
陳默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
黃毛肩膀一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轉過身去。
“不過,周圍人太少了確實是有點麻煩,”季觀坐在一旁,用手指滑動著面前的直播面板,連連搖頭,“這些發佈的任務我都做不了。”
“是呢是呢!”
瑪琪舔著一個巨大的冰激凌,用力點頭。
“我上次完成的任務還是100個波比跳——然後就再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其餘沒說話的幾人也都點點頭,對此顯然都深爲認同。
雖然頭等艙甲板沒有紛爭,但多少也太沒紛爭了……甚至連除他們以外的人影都少見,這種情況下,接取和完成私密任務的難度都很大。
觀衆們因爲他們的直播間太過無趣,在線人數也開始紛紛降低。
“下午還是去別的區域轉轉吧,”常飛羽提議,“我還有四個任務才能達標。”
“是啊……總不能第一天直播就不達標吧?”
黃毛愁眉苦臉地感慨道。
正在幾人商議著該如何完成剩下的私密任務時,不遠處曬太陽的溫簡言翻身坐了起來,晃晃悠悠地接近吧檯。
他將墨鏡推到腦袋上,漫不經心來到吧檯前,拉開椅子坐下。
“唉,口渴了……”
溫簡言單手託著下巴,靠在吧檯邊,眼瞼微低,睫毛密密匝匝地垂著,淺色的眼珠裡藏著霧濛濛的笑意。
“你們說我喝什麼好?”“啊,這就開始懸賞競價啦?”
青年眉眼一彎,懶洋洋地笑起來。
明明只是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但就是讓人莫名心裡一跳,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做些什麼,只爲了讓他對著自己多笑一下。
“哦哦,這個很好。”
“啊這個也不錯。”
“嗯……那就這個好了。”
溫簡言打定了主意,他擡手將酒保招來:
“喏,要那個——落日香檳。”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喊住了正準備走遠的酒保,補充道:
“啊啊,對了,別忘了給我插個小傘。”
像是瞥見了彈幕上的問題,溫簡言又笑了,尾音愉快上揚:
“當然要插小傘了,我這可是度假啊!”
不遠處注視著這一切的衆人:“………………”
啊?
不是???
你的懸賞要起來就這麼簡單的嗎???
人比人氣死人!!!!
“好了。”陳默清了清嗓子,將衆人從恍惚中喚醒,“他不一樣。”
幾人:“唉!”
瑪琪趴在桌子上,哀聲道:“真好啊,我也想進前十——!”
陳默不由自主地看向不遠處的溫簡言。
……並不是這個原因。
或者說,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即便在成爲前十之前,這傢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他似乎天生就有蠱惑人心的才能——對這一點,陳默早已親身體驗。
安泰小區副本似乎早已是上個世紀的事了……現在回想起那個副本,陳默都是不由得一陣恍惚。
在和溫簡言相遇的時候,任陳默想象力再豐富都不可能想到,他居然會將本屬於自己的公會拱手讓給對方,最後還當了人家的副會長兼苦勞力。
更想不到自己最後能爬到現在這樣的地位,度過了那麼高難的副本,遇到了現在這些夥伴。
無論是那個副本之中所發生的事、還是在此之後所接踵而至的選擇,現在回頭看都好像十分不可思議,像是一個沒有絲毫邏輯的、光怪陸離的夢境。
但是,溫簡言好像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他給人編織夢境,再讓人控制不住地沉湎其中。
溫簡言從酒保手中接過他插著小傘的落日香檳,忽然擡眼看了過來。
像是看透了衆人現在所發愁的事,他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別擔心。”
“機會很快就會來的。”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耳邊響起了熟悉的系統播放聲。
【公開任務:請主播於三小時內前往附近的任一賭場,並完成任意一桌賭局】
【獎勵積分:2000】
【失敗懲罰:關閉12小時直播權限】
溫簡言將小傘從高腳杯中拎起,悠然自得地啜飲一口,衝著衆人挑挑眉:
“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