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沒有等到霍譽的回答,倒也沒有多想,興許這件事涉及到飛魚衛的機密,霍譽不便多說吧。
她正想轉到下一個話題,霍譽卻道:“東懷王年過六旬,西懷王卻不到三十歲,他們是堂叔侄,這也是為何會改稱大小懷王的原因?!?
明卉哦了一聲,對這件事已經沒有了興趣,她正想說說馮氏,沒想到霍譽卻提起了上次她去長平侯府的事:“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霍譽心里堵得慌,如果明卉沒有嫁給他,何須被定襄縣主呼來喚去立規矩,又何須遠行千里為他尋母,如果不是小丫頭機靈,說不定已經被宋良等人利用了。
霍譽主動道歉,明卉心里熨貼,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客氣,說什么“沒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或者“不委屈,我有應對的能力”。
這樣的話,別說現在是新婚燕爾,就是以后成了老夫老妻,明卉也不會說。
如果這樣說了,第一次,男人心中會有愧;第二次,男人會覺得你很能干;第三次,男人會認為這事無所謂,反正你有的是辦法;三次之后,所有這種事,便都是你應該面對的,是你應該去處理的,和男人沒有關系,都是你的事,理所當然,處理好了,那是應該的,處理不好,全是你的錯。
明卉可不想慣著霍譽。
“你知道就好,定襄縣主還不知道怎么編排我呢,明天你出去打聽打聽,恐怕我的惡名已經傳遍了京城,霍保住,你一句對不起就行了?”
霍譽的心沉了沉,他雖然不知道那日具體發生了什么,定襄縣主卻是給氣病了,定襄縣主豈能咽下這口氣,只要去參加茶會花會時,說上一句明卉的不好,別人即使看不上定襄縣主的為人處事,可也不會為明卉說好話,對于京城,明卉本就是個外來者。
看著他的背影,明卉揚揚眉毛,哼!
長平侯霍展鵬下朝走出皇宮,便看到了他那個難得一見的嫡長子。
“混帳,老子的事,輪得著你指手劃腳,找我何事?是不是想更進一步,讓我幫你謀劃?你早就該這么做了,你是我兒子,哪里用得著去軍營里吃苦,明天我在牡丹樓擺一桌,帶你見見長輩?!?
這破馬車,連家徽都沒有,想到家徽,霍展鵬便想起霍譽家門前的“馮宅”二字!
這小子是故意不在馬車上掛家徽的吧,就是為了惡心他!
霍譽斂去笑容:“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一個說法。”
霍展鵬看一眼那只連油漆都沒上的腳凳,這小子是寒磣他吧,當他是后宅婦人,上馬車還要踩著腳凳?
這什么破馬車,這么逼仄,車上沒有服侍的丫鬟也就算了,可坐下去怎么沒有軟墊呢,硬梆梆的,不嫌膈屁股嗎?
看著霍展鵬那一臉的嫌棄,霍譽冷冷地說道:“你偶爾練練功,把用在女伎身上的力氣省一省,就不會連馬車都上不來了,你還不到四十呢?!?
白菜罔若未聞,霍展鵬想發作,算了,忍了!
他朝著那只腳凳便是一腳,腳凳被踢到一邊,霍展鵬撩起官袍,把腿邁出去,卻發現,他根本無法做到像霍譽那樣,不拉不拽,就能飛身躍上去。
霍譽看都沒看他,把腳凳往他面前一踢,自己則一個箭步躍上了馬車。
霍展鵬平素里大多都是騎馬出行,坐在馬車里豈不浪費了他的倜儻風儀?
即使坐馬車,也要是寶馬香車,就霍譽那駕平平無奇的馬車,他坐上去就是跌份!
霍展鵬嘴里嘟噥著什么,可是腿卻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跟著霍譽走向那駕一看就是普通官宦人家的馬車。
雖然霍展鵬對自己眠花宿柳的本事一向自得,可是這番話從親生兒子口中說出來,他的老臉還是有點發燙。
霍譽伸出手臂想把明卉攬進懷里,明卉卻把他的手甩開,又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順手拿起一只枕頭隔在兩人中間。
可他平時偶爾坐馬車,也確實是要踩著腳凳上車的。
這是要和他劃清界限了?
霍譽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嘴角一抹嘲弄的笑容。
霍展鵬腹誹,可也只是腹誹而已,他還沒有自信到敢把這些話當著霍譽的面說出來。
說完,他趿上鞋,出了臥房。
霍譽想說什么,明卉雙目圓瞪,虎視耽耽,霍譽驚奇地發現,明卉瞪起眼睛來,怎么和她養的那三只貓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霍展鵬看到白菜站在一旁,沉著臉說道:“把這礙事的東西搬開!”
明明,他也曾經是這樣上馬車的
霍展鵬黑著臉,拽著車框上了馬車。
“你笑什么?”霍展鵬沒好氣地說道。
眾目睽睽下,霍譽向他走了過來,霍展鵬有點受寵若驚,正想迎上去,卻忽然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霍展鵬挺挺胸膛,板起了臉:“你不當值,來這里做甚?”
高子英那個武夫,把老霍家的兒子都給教壞了。
霍譽也不理他,指指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車!”
霍譽輕笑:“據我所知,牡丹樓不是酒樓,是青樓吧,什么長輩要在青樓里和晚輩見面的。”
霍展鵬一噎,惱羞成怒,他只是隨口一說,把酒樓說成了牡丹樓而已,這小子用得著冷嘲熱諷嗎?誰還沒有說錯話的時候?
“你不想去就不去,你可別后悔,不要以為從三品就了不得了,武職而已,在京城里什么都不算。”
“定襄縣主要給明氏立規矩,你可知曉?”霍譽問道。
霍展鵬話音未落,霍譽便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他怔了怔,好像可能大概是有那么回事,他是聽誰說的來著,對,是程家表妹,那天他聽說定襄縣主病了,便去后宅看望,剛好遇到表妹正在摘花,表妹就提了幾句,他也沒在意,倒是定襄縣主身邊的丫鬟,悄悄告訴他,說縣主的病,是讓大奶奶給氣出來的。
想到這里,霍展鵬頓時有了底氣:“我正要找你,明氏將婆母氣病,這也太沒有規矩了,那明家也勉強算是書香門第,是如何教養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