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杯子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鄭雅云的手上,然后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而鄭雅云手里的玉簪,也隨之一起掉落在地,斷成兩截。
就在玉簪掉落的那一剎那,葉夫人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驚訝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位新來沒幾天的萍嬤嬤,快步走了過來,而跟在萍嬤嬤身后的,是那個瘦瘦小小的花朵。
鄭雅云惡狠狠的瞪著她們,這兩個人,原來是這兩個人。
“是你們?”
花朵得意洋洋:“杯子是我扔的,準頭不錯吧,我練了好久了。”
萍嬤嬤對已經清醒過來的葉夫人說道:“請夫人先陪世子夫人避一避,以免被沖撞了。”
葉夫人還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她只是記得剛才她很困很困,好在沒等她睡著,就被那只杯子叫醒了。
此時她連忙招呼自己的兒媳和女兒們,陪著世子夫人連同鄭家的兩位嫂子,貼著墻根向門外走去。
葉夫人有些后悔,她不應該選在這里待客,府里又不是沒有穿堂,失禮就失禮吧,失禮總比有危險要好吧,呸呸呸,哪里還能有下次,這種倒霉事,以后可再也不要找上葉家。
這些女眷們都是千金之軀,平時在花園里走上幾步就喊累,可今天卻是走的比誰都要快,轉眼之間,偌大的大廳里,就只有十幾個丫鬟和婆子了。
鄭雅云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這些婆子和丫鬟竟然全部都是生面孔,其中就有給她搬椅子的那兩個。
這些人連同眼前的萍嬤嬤和花朵,顯然都不是葉府中人。
萍嬤嬤是葉夫人娘家過來的,而這個花朵,她卻是覺得有幾分面熟,她以前肯定見過,只是當時誤以為是葉夫人院子里沒有等級的小丫鬟而已。
而現在看來,是她疏忽了。
鄭雅云的目光繼續在那些丫鬟婆子中穿梭,終于,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夏荷。
葉六小姐身邊的青杏,連同葉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她們全都不在這里,跟隨主子一起出去了。
唯有夏荷,她還沒走。
鄭雅云想起她在夏荷身上埋下的伏筆,心中一松,或許她能利用這個小丫鬟,給自己爭取一些機會。
只要一點點機會,她就可以遁走。
她看向夏荷,目光慈祥而溫柔,一如那日。
夏荷也正看像她,四目相對,夏荷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鄭雅云本來全神貫注,現在反被這突如其來的噴嚏嚇了一跳,第二次了先是杯子,這一次竟然是一個噴嚏,不是巧合,她們全都是故意的。
夏荷嘻嘻一笑:“你以為你這點伎倆我看不出來嗎?其實我懂得不多,所以你不能怪我太聰明,要怪也要怪你自己學藝不精。不過你也挺有本事的,居然會這么多東西,連這種歪門邪道的玩意兒你也學過,可惜啊,無論是制香還是易容或者是這些,你全都是半調子,一壺不滿半壺晃蕩,正如鄭大嫂所說,你只會模仿別人,卻永遠變不成那個人,你只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模仿者而已?!?
鄭雅云的心沉了下去,她起身便向門口沖去,身后一股大力傳來,她硬生生的被拽了回來,那個叫花朵的小丫鬟忽然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疼痛從肩膀傳來,鄭雅云想要掙扎,可是那只小手卻如鐵鉗子一般,讓她無法動彈。
正如夏荷所說,她學過很多東西,在過去的那二十多年里,如同一塊海綿瘋狂的吸收著各種學問和技能。
然而可能是學的太多,而她又非天賦異稟之人,所以每一樣都不精通。
她學過武功,也曾苦練過一段日子,可是在這個看上去平凡普通的小丫鬟面前,她竟然連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就連夏荷口中的歪魔邪道,也是她苦心鉆研過的,在此之前她試過兩次全都成功了,她可以在短時間內操控那些人,讓她們對她言聽計從,去做她讓她們做的事,去說她讓她們說的話。
她一直以為,在這件事上,他與那個人的區別,只在于操控人的時間長短。
那個人能將那些人操控三年五年,而她卻只能短短的一兩個時辰。
但這沒有關系,除了那個人,世間有這個本事的,也只有她了。
可是現在,她引以為豪的本事卻被一個杯子一聲噴嚏打成了碎片,沉入了谷底。
同時被打碎的還有她的驕傲。
她惡狠狠的看著夏荷,這不是夏荷,真正的夏荷只是一個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小丫鬟,如果有這個本事,怎么可能被其他大丫鬟壓制著只能守在廊下?
“你不是夏荷,你究竟是誰?”她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呀,是專門克制你的人,你說你吧,笨就笨吧,偏偏還眼瞎?!?
夏荷一指花朵:“你是不是從開始就覺得她面熟?那是因為她的這張臉蛋兒是真的,而在葉夫人的壽宴上,你見過她的?可惜你不但眼瞎,記性也不太好,我猜一定是忘憂吸的太多了,所以未老先衰,腦子也遲鈍了?!?
“忘憂?你連忘憂也知道?”鄭雅云想起來了,忘憂這個名字,還是她親口告訴夏荷的,可是夏荷知道的不僅是忘憂的名字,還有忘憂的秘密。
“當然知道啊,你那狗屁的忘憂,不就是全靠那狗屁魔域之花嗎?就這還敢稱為香,香能令人身心舒適,精神愉悅,可調節身體,延年益壽。而你那所謂的忘憂,卻是讓人把身體掏空,你那不是香,而是催命的毒!
鄭玉珠,你侮辱了制香,你更不配制香!”
夏荷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利劍刺進鄭玉珠的四肢百骸。
可是夏荷還沒有說完:“你更不配自稱鄭雅云,小時候你就比不上她,如今更是與她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鄭玉珠,你連給鄭雅云當狗都不配!”
鄭玉珠如遭雷擊,臉色蒼白如紙,她瞪著夏荷,眼睛里都是血絲:“你……你……你說我比不上她,我哪里比不上?”
“哦,我說錯了,其實鄭雅云也有不如你的地方,她不如你下賤!你假扮成老宮女,和太監滾到床上,還不夠下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