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開鋪?zhàn)?
明卉原本想請一位掌柜，可是香料鋪?zhàn)幼龅氖桥焐猓乒褡詈靡彩桥樱叛郾６ǜ畺|家女掌柜大有人在，但卻清一色，她們打理的都是自家生意。
明卉的眼睛落在崔娘子身上，眼前不就是一位現(xiàn)成的女掌柜嗎？
她把想法一說，崔娘子連連擺手：“不行不行的，我只會做做針線，下下廚房，哪里會做生意了？”
明卉笑了：“自從崔姨接管了請香處，咱們的道門香就成了有市無價的搶手貨，道觀里有錢賺，還能讓山下善堂里的孩子們吃葷腥穿新衣，還有咱們的云夢糕，也是崔姨和海泉叔做出名氣的，崔姨，我想好了，這個掌柜非你不可。”
崔娘子還要推辭，汪真人說道：“繡姑，我也覺得你很合適。”
汪真人開口了，崔娘子只好應(yīng)下。
見崔娘子答應(yīng)了，明卉放下心來，帶著不晚歡歡喜喜地到隔壁去看小萬崽和柳依依。
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崔娘子一臉擔(dān)憂：“真人，咱們自己親自管著鋪?zhàn)樱瑫粫?
汪真人搖搖頭：“與其請個不知底細(xì)的人來做掌柜，還不如由我們親自管著。繡姑，即使有人認(rèn)出你，也只當(dāng)你是云夢觀里的俗家居士，再往前，也只能查出你是汪家的丫鬟，我出身汪家，這本就不是秘密。”
“可是.”崔娘子眸中憂色不但未減，反而更多了，“真人，您之前一直想讓姑娘像其他小娘子一樣，隱于后宅，安穩(wěn)無憂，可現(xiàn)在，姑娘要開鋪?zhàn)樱坏珱]有阻止，反而出錢出力，這，這樣真的沒有風(fēng)險嗎？”
崔娘子給這四個小姑娘，連同那兩名婦人全都簽了身契，留在鋪?zhàn)永飳W(xué)制香。
但凡懂得行情的人全都知道，十一二歲的女孩子，若是被賣給人牙子，只有兩個結(jié)局，命好的被賣去當(dāng)丫鬟，若是命不好，就只能被買去，做那倚門賣笑的行當(dāng)。
崔娘子下意識地收了聲音，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汪真人眼底的笑容漸漸隱去，她嘆了口氣：“繡姑，以后你不用跟在我身邊了，你和海泉，連同汪平汪安，全都跟著卉兒吧。”
這四個女孩，都是十一二歲，有兩個是被親生父母賣掉的，一個是父親去世，被親叔叔賣掉的，還有一個竟然是童養(yǎng)媳，公爹做生意賠了錢，手頭吃緊，婆婆便把她賣給了人牙子。
明卉很忙，忙著練武，忙著制香，還有喬總鏢頭的太太，隔三差五便會派人來慧真觀，請小神棍明卉幫忙卜吉兇。
她讓崔娘子在善堂里雇了兩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善堂里多是幼童，且大多都是本地的，父母雙亡沒有家族照拂，便被送進(jìn)善堂。
小卉兒夢境之中，她和繡姑一起死了，還有汪海泉和汪平汪安，他們?nèi)妓懒耍瓦B不遲不晚那兩個小丫頭也沒能活下來。
崔娘子跟著汪真人學(xué)過制香，只不過她于此道沒有天份，但是教導(dǎo)這幾個人卻綽綽有余，明卉又讓不遲過來協(xié)助，一個月后，花千變里大部分的香餅和線香，便都是她們六人制的了。
汪真人閉了閉眼睛，隱去了眼底的水光。
繡姑，若說這世上我還能信任誰，那就只有你了。
但是最好的香，都是出自明卉之手。
好在明卉是在云夢山長大的，六幺八卦，多多少少全都通曉一點(diǎn)，更何況還有一位明老太爺，雖然明老太爺并非真正的道士，可越是這種半吊子便越是瘋魔，來道天雷就能渡劫，明老太爺掐指一算，嗯，今天諸事不宜，床上躺一天，再掐指一算，嗯，明天宜會親友，來人，把小卉兒叫過來，貧道給她相相面。
這些年來，真人全都是為了姑娘啊。
隔壁傳出女孩子銀鈴般的笑聲，汪真人彎起眼睛：“繡姑啊，你想過沒有，有血緣的明家尚不可靠，那什么霍譽(yù)就更不能指望了，現(xiàn)在我尚能護(hù)她一二，可是她長大了，如同小鳥總有離巢的那日，我擔(dān)心，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她一無所有，孤身一人飄泊世上。
崔娘子嚇了一跳，緊張得聲音顫抖：“真人，您要做什么？姑娘還沒有長大，您不能做傻事，何況，還有騫.”
我們兩個人，必須要有一個是活著的，你若死了，我便要活著，我若死在你前面，就要由你陪著小卉兒，守護(hù)著她，所以我們不能一起死，否則小卉兒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汪真人笑了笑：“你想多了，我不是真的不要你們了，而是不想再如現(xiàn)在這樣，我在哪里，你便在哪里。
而這兩個婦人的情況卻不同，前年有個拐子在鬧市里拐孩子，被當(dāng)場抓住，被那孩子的親人打斷雙腿送去衙門，衙門在拐子的住處找到三個孩子和兩個婦人，這都是拐子拐了來，準(zhǔn)備賣去外地的。
與其那樣，還不如從現(xiàn)在開始，就讓她成長起來。不做那依附于人的菟絲花，要做一棵參天的樹，根深葉茂，傲立風(fēng)雨。”
明卉對這些一無所知。
衙門沒有辦法，只好把這兩個婦人安頓到善堂里，平時在善堂里燒火做飯，縫縫補(bǔ)補(bǔ)，給自己換來一瓦遮頭。
崔娘子側(cè)過身去，用帕子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珠，她一直知道，早在十多年前，真人就不想活了。
除了這兩個婦人，崔娘子又在人牙子手上買下了四個女孩子。
兩家人說出的話一模一樣，在他們心里，那個被拐子拐走的媳婦已經(jīng)死了。
她的小卉兒，只有一個人了。
三個孩子很快就找到了家人，但這兩個婦人卻成了難題，衙門到鄉(xiāng)下找到她們的家，可是家里人卻一口咬定，自家媳婦已經(jīng)死了。
沒辦法啊，開鏢局的，做生意離不開一個“運(yùn)”字，這趟鏢能不能接，接了以后哪天出行最吉利，甚至就連鏢師的生辰八字，喬太太也一一寫了，請小神棍給看一看。
可是她猜錯了，她一直以為真人能夠撐到現(xiàn)在，是因為阿騫少爺，可是現(xiàn)在她知道了，在真人心中，最重要的是姑娘，而非阿騫少爺。
不過，明卉可不想裝神弄鬼，一次兩次還行，可若是如喬太太這樣，每接一單生意都要來問過她，她還不如學(xué)那柳大娘，到風(fēng)兒巷擺攤?cè)ァ?
因此，明卉把喬太太引薦給了許青竹道長，這是真的道士，開壇做法，裝神弄鬼，十項全能。
別說，許青竹道長還真給算對了幾回，喬太太大喜過望，回去以后就告訴了自己的幾位手帕交，一傳十，十傳百，專程來請許道長卜卦的太太們絡(luò)繹不絕，慧真觀的香火居然也旺盛起來了。
沒有了柳大娘，我們還有許道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