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花衣裳還涂脂抹粉的小女娃。
這個花生想起了霍譽。
當年的霍譽也是被打扮得花枝招展。
說起來慚愧,花生有些遺憾,遺憾自己當年年紀太小,還不記事,因此,不記得當時的霍譽是什么樣子了。
她家霍保住戴花穿裙子,一定很有趣。
可惜,這輩子也見不到了。
小劉看到花生目光迷離,還以為花生沉浸在王二瞎子的口供中不能自拔,卻不知道,此時的花生腦子開了小差,魂游太虛了。
王二瞎子那如砂紙般粗礪的聲音再次響起,終于讓花生收回了神思:“真的啊,我初見時真的以為那就是個小丫頭,直到.直到”
“直到什么?”花生問道。
王二瞎子縮縮脖子,小聲說道:“直到我在他褲襠里摸了一把,這才知道那是個崽子.”
花生一怔,隨即大怒,彎腰想脫鞋子,忽然覺得用自己的鞋子抽這丫的,他嫌臟。
“小劉,用你的鞋底子抽他,狠狠的抽,往臉上抽!這老畜生,抽爛他的臉。”
小劉初時沒有反應過來,聽到花生叫王二瞎子老畜生,這才明白過來。
對啊,那小孩乍看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啊,這王二瞎子摸的也是小姑娘,他是摸小姑娘時,發現那是個小子的!
王二瞎子肯定不是為了驗明正身才去摸的,他就是不要臉,連小孩子也不放過!
那小孩才多大,那么小的孩子,王二瞎子不是老畜生還是什么?
不對,罵他老畜生都是污辱了畜生。
小劉脫下腳上的牛皮靴子,朝著王二瞎子那張老臉就是一通猛抽。
直到王二瞎子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花生這才讓他住手。
“繼續說,后來呢?”
王二瞎子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若是他這會兒走出去,保管沒人能認出他是誰,他親娘也不認識。
因為嘴巴腫了,牙齒掉了,王二瞎子說話也不利索了:“.后來又來了一個小后生,十三四歲吧,他是來領孩子的,來了以后什么也沒說,把余下的銀子給了,就背著那孩子走了。”
花生不解:“那孩子不哭不鬧?”
王二瞎子嗑嗑巴巴地說道:“那娘們把他帶.帶.帶來時,沒哭后來跟著我.害怕.哭了幾聲我給他吃了藥就睡了.”
小劉向花生解釋道:“這老畜生就是賣野藥的,什么下三濫的藥他都賣。”
王二瞎子咧了咧出血的嘴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王二瞎子知道的也就是這么多了,他被帶下去時,花生看到剛剛他跪過的地方有一灘水。
狗屁的水啊,那是尿!
難怪剛才就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花生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這種隨地大小便的東西,總是讓他遇到。
明明他有個受不得一點委屈的神仙鼻子,卻總要聞到這些難聞的味道。
花生從身上摸出一只小瓷瓶,拔去上面的木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飄出來,花生輕輕用手扇了扇,讓香氣四散飄去,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好了,終于活過來了。
“花生,你隨身還帶著香香?”
小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個大男人,隨身帶香香,他還是頭次見到。
“怎么?你覺得這個味道不好聞?”
小劉吸吸鼻子:“好聞,真好聞。”
“算你小子有品味,這是花千變的凝香露,五兩銀子一小瓶,等你有了媳婦,我送你幾瓶,讓你拿回去討你媳婦歡心。”
小劉有點不好意思,臉蛋紅紅的:“你說話要算數啊,我過幾天要去相看,如果相看成了,你就給我,好不好?”
“啥?你才多大就要相看啊,小屁孩不要學人家娶媳婦。”花生忙道。
“我都十七了,我娘說了,如果我三年內不讓她抱上孫子,她會死不瞑目的。”小劉著急地說道。
“啥?死不瞑目?你娘病了?”花生問道。
小劉搖頭:“沒病,我娘身子骨好著呢,前兩天還去紅螺寺爬山,丫鬟婆子都給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娘一點事都沒有。”
“那你娘很老了嗎?行將就木?”花生再次問道。
“當然沒有,我娘今年才三十二,我爹三十三,我祖父祖母也還不到五十呢。”小劉連忙解釋。
花生翻個白眼,你娘才三十二,就為了抱孫子逼你成親,你還真信了。
這孩子,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花生重新去翻看那幾個丟失的孩子資料,這些孩子里,只有兩個大一點的,就是大長公主府那名面首的兒子,還有一個是孟新海。
而李文蘭和王二瞎子經手的這個孩子,顯然不是孟新海。
除非是明卉這個易容高手,否則只靠著涂脂抹粉,是不可能讓孟新海變成漂漂亮亮的標致小姑娘的。
那就是糙小子的模樣,長大也是個糙漢子,和細皮嫩肉唇紅齒白不搭邊。
可若是面首的兒子
就像老花蝴蝶霍侯爺的兒子那樣,小時候絕對能夠以假亂真。
完了,花生又遺憾起來了。
卷宗里有那個孩子的面相,但是衙門里對丟失小孩的畫像一般是不重視的,除非孩子身上有明顯的記號,否則小孩子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相貌改變。
更何況這次丟的孩子里面,大多都是一歲甚至幾個月的孩子,這個年齡的孩子,幾天不見,就變樣了,有畫像也沒用。
而那兩個年紀稍大的孩子,是有畫像的,一個是孟新海,而有一個名叫成光榮,乳名小榮。
畫像上的成光榮是個秀氣的孩子,五官精致,眉目如畫。
只看這個孩子,花生就能想像出來,孩子他爹是什么模樣。
別說,瀏陽大長公主挑選男人的眼光,那是相當有水平的。
王二瞎子這次是真的被打怕了,他本來就是老油條了,今天挨了打,知道自己沒給主審的官爺留下好印象,所以他表現得極為配合。
當天晚上,王二瞎子幾乎一夜沒睡,配合飛魚衛的畫師繪制畫像。
畫像有兩幅,一幅是最初給他下訂的那個成年人。
另一幅則是帶走成光榮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