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亮被柳大夫說的臉紅脖子粗的,也不敢反駁,他只能頻頻點頭:“是是是,那柳大夫麻煩你了。你慢走啊,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徐亮,好生照顧好你媳婦吧,真是的,什麼藥都敢亂喝,沒出大事都算你走運。”柳大夫一邊嘮嘮叨叨的說著,一邊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徐亮收回視線,心裡也是憋著一股火,一回到竈房裡,將那一堆的偏方,全都扔掉,還將那個藥罐子裡的藥也倒掉了。
這一陣鬧騰,本來就把睡眠淺的徐大娘給驚醒。
她披著一件衣服出來,揉著惺忪的眸子,尋著亮光去了竈房,看著她好不容易尋來的偏方,被徐亮糟蹋的一乾二淨時。
臉色先是一僵硬,反應過來後,就是呼天搶地道:“徐亮啊,你大晚上的抽什麼瘋,你怎麼能把這些藥給倒掉呢?這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求來的,你知道嗎?”
她對著門口的一堆藥嚎哭,這可是她的大孫子啊,就這樣沒了。
她伸手就去撿,還有幾包藥沒拆開就丟了,撿回來還能有用。
就見有腳伸過來,將這些藥踩得粉碎:“我讓你撿,我讓你撿,娘,我跟你說好了,唐雨的事你別再管了,她就算不算生孩子,我也要她,我們有醜丫就夠了,你就別再折騰了。”
不說醜丫沒事,一說她就窩火,徐家幫別人養孩子也就算了,意思是不要孩子了,這簡直是在割她的肉,喝她的血啊,她哪裡肯啊。
拍著就嚎叫起來:“你個殺千刀的,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你這麼不孝,當初就不該讓你娶她。我徐家可不能在你手裡就斷了香火,你讓我怎麼跟祖宗交代?”
徐大娘這一嚎哭,睡意全無,哽咽的說著。
又來這招,上回唐雨肚子疼,她也是這麼說的,若是還由著她的性子亂來,說不定唐雨下次就一命嗚呼了。
“香火斷了就斷了,總比要了她的性命強,她已經喝了這麼久的補藥了,已經在調理身體了,娘,你就別折騰了,別插手了行嗎?這有沒有孩子都是命中註定的,能急嗎?”
徐亮粗著嗓子吼,連屋裡的唐雨都聽得到,她下炕扶著虛弱的身子,過去拉著他道:“徐亮,你別吵了,這深更半夜的,把鄰居吵醒了,可都不好。”
見她這麼說,徐大娘不由的輕嗤一聲,譏諷道:“假惺惺。”
“娘,你還好意思說,我不知道你聽誰忽悠的,總之那不是生孩子的偏方,這藥唐雨晚上喝了,一直拉肚子,柳大夫說了,那是寒性藥,若是吃多了,那纔是傷身子的。”
徐亮的話,句句在徐大娘聽來都是刺耳的,她越發覺得管不住這個兒子了,鬼迷心竅,剛纔還這麼吼她,想想就心酸。
他爹死的早,含辛茹苦的將他拉扯大,他娶了一個媳婦病死後,又娶一個,這些她都忍了,只要孩子喜歡,她都不計較。
可現在呢?他不孝啊,有沒有自己的骨肉無所謂啊,現在還怪她了?
什麼寒性藥啊,別人喝了怎麼都沒事?就她身子金貴啊?
徐大娘就是鐵了心要孫子的,她若繼續任由著徐亮胡鬧,等他過了三十,想生都不一定生的出來,徐家可不能在她手裡斷了香火,她不要成爲徐家的罪人。
“夠了,徐亮,你現在可以啊,處處指責我?看我老太婆不順眼了,是不是想把我趕出去啊。這藥是我費了多少心思求來的,怎麼就傷身體了,那別人喝了都生出孩子了,就她還喝出毛病了?真是笑話,自己生不出來,身子有毛病,還能怪藥不成?”
徐大娘那語氣很重,一記一記都像尖銳的刀子,割在她的心頭上,讓她鮮血淋淋,痛徹心扉。
她說的是事實,她是不會生,她無力辯解,唯有捂著嘴,眼淚滿面的跑出去,就被徐亮一把拉住:“唐雨,你瘋了,大晚上的,你跑去哪?”
“相公,是我對不住你,你放心,只要你找到合適的女人,我二話不說就滾出徐家,我不能讓你們母子不合,讓你們徐家斷了香火。”
“胡說啥,趕緊去睡覺去。”徐亮哭笑不得的拉她回去,抱著她倒在炕上睡,這鬧騰的,一家人都沒睡好覺。
鬧騰,導致徐家人一整天都精神不振,臉陰沉沉的。
唐雨這沒睡好覺,又拉了幾次肚子,渾身無力,撐著身子起來做了早飯後,就幫著醜丫起炕洗漱。
等吃了早飯,唐雨就帶著醜丫去了作坊上工,徐亮也槓著鋤頭,鐮刀等一些農具,去把菜地裡還差一點的籬笆珊欄給弄好。
唐縉雲在打掃院子,蘇玉冰抱著小奶娃在作坊裡,跟著上工的村婦們微笑打招呼,她對每一個作坊的工人都和和氣氣的,她明白,正是有了這些人的奉獻纔有唐家今日的一切。
醜丫跟著唐雨過來作坊,一看到蘇玉冰,黑色純淨的眼睛亮了亮,高興的掙脫母親的手,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看著依舊嬌俏可人的舅媽。
還有她懷裡的奶娃娃,黑若寶石的眼睛,白嫩的皮膚,粉色的小嘴,尤其是那雙肉呼呼的小手,看起來可愛極了。
“舅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弟弟好久不見,又長大了不少。”醜丫抓著嬰兒的小手,軟乎乎的。
“昨個來的。”蘇玉冰笑道,看著醜丫也是越來越眉目清秀,長大後相貌肯定還可以,看樣子能勝過唐雨。
一段時間沒回村裡,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
這鎮上待久了,就想回歸一下充滿鄉野氣息的田園生活。
“舅媽,那你這次回來在村裡住多久呢?”
“看情況吧,少則幾天,多則一個月。”蘇玉冰道。
“若是能住久了一點就更好了,這樣我就天天可以看到弟弟了。”醜丫逗弄著小奶娃,就見他揮舞著小手,露出的牙牀咧嘴笑,小孩子跟小孩子總是有那種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