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也先和阿布花兩兄弟明天要在縣衙受審?誰能審他們呀?”
“沒看見布告上的官府大印嗎?不是真的能貼在這里?我聽說是新來的縣太爺,一句話就把阿布花后他們抓起來了。”
“我看不像真的,韃子能自己打自己人?天下烏鴉一般黑,指望著韃子里出個青天大老爺,那除非是老天爺眼睛瞎了。”
“……”
告示張貼出來后,在通州城內(nèi)掀起了一番熱議,張三李四們不管信不信,都決定明天到縣衙那里看一眼,瞧個熱鬧也好。
夜半時分,周彬在縣衙的后宅挑燈奮筆疾書,一旁的金妍珠輕手輕腳的整理著周彬?qū)懞玫臇|西,很有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意境。
周彬準備明天召開一場公審大會,這是他來到通州后的一件大事,萬事開頭難,千萬不能搞砸了,因此到了后半夜還沒有去休息。
金妍珠看著周彬?qū)懼薷闹P跡飛快且潦草,她看的眼睛都花了,尋著周彬停筆的時候,嬌聲問道:“這么寫,寫完自己還能認得嗎?”
周彬啞然失笑,道:“并不是要記錄什么,而是勾勒一個大概的想法,我怕腦子里想亂了,寫出來印象終歸深刻些。”
自從周彬腦子里多了一個高維度的量子計算機后,就覺得腦子不夠用,他確認量子計算機是個好東西,但眼下沒有時間琢磨,只會越想越亂,索性暫且放到一旁,做好眼前的事情。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先去睡吧!”周彬此時才發(fā)現(xiàn)夜已深沉,不想金妍珠陪著自己熬夜,說道:“我一會還要出去一趟呢!”
金妍珠雙手輕輕的揉捏著周彬的雙肩,這些都是宮冰教給她的讓男人喜歡的事情,看著周彬面露舒服的表情,道:“我還沒有謝謝你安頓好了我哥哥他們,看到他們一家人能有依靠,我的心里很高興呢!”
周彬笑了笑,道:“這兩天找個時間,你就和他們相認吧!離開大都城,也就沒有了那么多的顧忌,親人之間相見不能相認,心里怎么會舒坦呢!”
“真的可以嗎?”金妍珠當然想要和哥哥們相認,但又害怕會對周彬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這個想法始終不敢和周彬提及,沒想到周彬先提了出來。
周彬點頭道:“這是自家的事情,自家人清楚就好,總不會在大街上嚷嚷吧!沒什么可不可以的。”
金妍珠興奮的在周彬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道:“謝謝你,和他們相認,我才有家的感覺,這輩子能遇到你,不知道是我?guī)资佬迊淼母饽兀 ?
“你我可是夫妻,說這些豈不生分。”周彬伸手把金妍珠攬到懷里,道:“能夠得到這些,能夠擁有你,該是我修來的福氣才對。”
金妍珠當然不知道周彬所說的包括了夢境和量子計算機的事情,心下感動道:“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好,什么都幫不了你。”
“誰說你幫不了我,如果沒有遇到你,我還不知道會渾渾噩噩到幾時呢!”周彬把下巴壓到金妍珠的肩頭,道:“我給你唱首歌吧!當青春吹動著你的長發(fā),讓它牽引你的夢……”
歌曲仿佛悅耳小調(diào)兒,金妍珠聽著聽著眼淚滾落,深刻的感受到周彬?qū)λ南矏郏巯В梅蛉绱耍瑡D復何求啊!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周彬和金妍珠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衣服都沒有脫睡了一晚上,甚至想不起來是怎么到了床上的,只記得金妍珠央求他唱了好幾首情歌,那個滋味異常的溫馨甜美,和上的歡愛不相上下。
周彬伸了個懶腰,道:“今天可有的忙了,可能一天都顧不到你。”
金妍珠呵呵笑道:“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如果總這么貪戀我,成什么樣子,會讓人笑話的。”
“做大事,是天大的事啊!”周彬抿了抿嘴,道:“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邊做邊學吧!”
當周彬穿戴整齊來到前院縣衙的時候,看到縣衙外的人群,嘴巴頓時成了0型,縣衙外人山人海,目測之下能有數(shù)千人,摩肩接踵,竊竊私語聲嗡嗡的。
韓疇昨晚被周彬委以縣丞官職,小興奮了半宿,看到周彬的癡愣模樣,道:“大人有所不知,天還沒亮的時候,老百姓就擠滿了,都想看看大人如何審理也先、阿布花一案呢!”
周彬昨天光是許諾了韓疇官職,并沒有深談,看到韓疇興奮的樣子,道:“韓疇,任命文書很快就會下達,你也知道本地要設置通州路,縣令一職空懸,希望你好好的做。”
韓疇焉能聽不出周彬話里的意思,心下干勁更足了,道:“大人放心,卑職一定不負大人所望。”
“張大戶父子到了嗎?”周彬看著韓疇的樣子很滿意,問道。
韓疇點頭道:“已經(jīng)到了,正在側室喝茶,我這就去通知他們,另外本地的一些有名鄉(xiāng)紳都來了,多半是被也先阿布花二人敲詐勒索過的。”
周彬需要的就是廣告效應,聞聽此言道:“如此甚好,讓他們都過來吧!”
周彬走到堂前坐下,兩旁站著的卻不是三班衙役,而是二十名心腹家仆,一個個橫眉立目,虎威十足,看到周彬坐下了,馬上彎腰行禮,動作整齊劃一,腰間兵器碰撞作響,這使外面喧嘩的聲音為之一窒。
周彬見張長水等人魚貫而來,待他們坐好后,一拍驚堂木,厲聲道:“把也先,阿布花帶上來。”
也先和阿布花這兩兄弟已經(jīng)嚇傻了,幾乎是被拖著來到了大堂前,看著堂上坐著的周彬,立刻嚇的面無人色,也先大聲道:“你是什么人?膽敢捉拿本官,難道是想要造反不成?”
周彬冷笑一聲,道:“也先,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我是誰,你真的不知道?我不得不說你真厲害,小小的通州地界就搜刮了個盆滿缽滿,據(jù)說還強搶了十余名民女,并且縱弟行兇,為害鄉(xiāng)里,這日子過的還真是舒坦啊!”
正如周彬所說,也先之前聽說過周彬,通州距離大都城這么近,政治消息無比靈通,周彬出任通州路達魯花赤,兼任總管的消息他提前就聽到了,但卻沒當回事,在他看來,周彬不過是少年得志,忘乎所以,這才從國公高位被貶偏僻的通州,對于這樣的被貶之臣,他這個地頭蛇非常看不起,再者他和哈麻隸屬同部族,有這么一棵大樹依靠著,他怕啥呀!
然而周彬的所作所為給了也先當頭一棒,也先怎么也不會想到,在他眼中的被貶之臣,竟然如此蠻橫,把他這條地頭蛇當做蚯蚓踩,而且踩的結結實實,毫無翻身的可能,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判斷失誤了。
也先倒也能屈能伸,看清了形勢后當場服軟,涕淚橫流,道:“大人,下官冤枉啊!”也先想好了,先把眼下這一關度過,想來家里人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只要大都城里的人插手此事,周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樣。
周彬看著也先一副委屈到極點的樣子,朝一旁的韓疇看去,韓疇一躬身,道:“大人,通州本地一共有九位苦主狀告也先和阿布花兄弟,列舉了諸多罪證,全都在這里,請大人過目。”韓疇說著把一張狀紙樣的東西遞給周彬。
做戲做全套,短時間內(nèi)周彬也無法和張長水等人詳細溝通,因此在一旁陪審的張長水等人并不知道韓疇所說的苦主都是誰,還以為是身邊的旁人呢!
周彬接過狀紙,一條一條的念起來,從貪墨賑災款項到欺行霸市,從搶奪良民到侮辱少女少婦,算是把也先和阿布花兄弟的丑事一幢幢的全挖了出來。
周彬朗讀狀紙的時候聲音很大,離縣衙近一些的老百姓聽的真切,隨后口口相傳,跟也先、阿布花有仇的人臉色激動,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這二人宰了,再說老百姓十個里面有八個痛恨這兩兄弟,聽著周彬列舉這兩兄弟的罪惡,無不拍手稱快。
狀紙很快念完,周彬把目光落到了張長水等人的身上,道:“諸位可以說是本地父老鄉(xiāng)親的代表,本官方才所言,可有差錯?”
張長水等人聽的明明白白,一點都不差,張長水往左右看了看,起身道:“大人所言,句句是實。”
周彬點點頭,把狀紙往地上一扔,正砸在也先的臉上,周彬冷聲道:“也先身為一方父母官,在職期間不思造福百姓,報效皇恩,反而魚肉鄉(xiāng)里,縱弟行兇,現(xiàn)證據(jù)確鑿,斬立決,阿布花罪行累累,一同斬首。”
這話落到也先和阿布花耳中,倆人的表現(xiàn)大相徑庭,阿布花當場就嚇的尿褲子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而也先卻高聲大喊道:“你敢,你沒有權力殺我,我是朝廷命官,蒙古貴族……”
周彬一擺手,兩旁的帶刀家仆可不管也先嘴里嚷嚷什么,四個家仆如狼似虎的把也先和阿布花拖到了衙門口,分別按住這兩兄弟,隨后手起刀落,咔嚓咔嚓聲過后人頭滾出好遠,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蒙元的統(tǒng)治下,蒙古貴族有著種種特權,周彬狀紙上寫的罪行雖然不少,但是按照現(xiàn)時的律法,也先和阿布花可以花錢贖罪,根本死不了,而張長水等人和圍觀的老百姓也沒有奢望也先和阿布花會被砍腦袋,頂多是讓這倆兄弟滾蛋,蹲幾年監(jiān)獄到頭了,因此當也先和阿布花的腦袋被砍下來的時候,造成的震撼可想而知。
周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對韓疇吩咐道:“把也先和阿布花的腦袋懸掛于城門之上,今后如有犯法者,他們倆就是榜樣。”
張長水和張瑜父子萬萬沒有想到周彬會動真格的,真把也先和阿布花砍了腦袋,眾人呆立半晌后,張長水朝周彬一拱手,道:“大人實乃青天大老爺,回去之后一定供奉大人的長生牌位,小老兒想,有此心思的人,必定不在少數(shù),大老爺功德無量啊!”
旁邊的眾鄉(xiāng)紳齊聲附和,對周彬秉公斷案大表欽佩,而周彬則立即提出邀請,把張長水等人讓到了內(nèi)宅,那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酒菜,至于大堂這里的善后事宜,全都交給韓疇處理,倒是把韓疇興奮的臉色漲紅,感覺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滋味,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