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衣公子一本正經(jīng)的道:“你沒聽說過嗎?受人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你喝過我不知多少滴水,我只要你一眼泉,難道還嫌多嗎?”
初晨臉一紅,彥信瞪了她一眼:“沒人教過你不許跟陌生男子隨便答話嗎?看來你這規(guī)矩是需要重新學(xué)過了。”不顧初晨憤恨的眼神,他又回頭道:“不知竹衣公子這樣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做什么?”
竹衣公子方作出一副才想起彥信來的樣子來:“殿下太謙虛了些。你那一箭,雖然神勇,但天下可以躲過去的人卻是不在少數(shù)。我雖不爭氣,險些成了萬春湖的荷花肥,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也被我打斷了肋骨么?怎么當(dāng)著美人兒的面,偏要裝這個面子呢?哦,是了,我才想起,殿下之所以會被我打斷肋骨,那是因為先前被人在背上刺了一刀。卻不知那位英雄是誰?改日我定要和他一醉方休!”嬉笑怒罵中,他身形暴起,寬大的衣袖帶起一片綠色的幻影夾雜著凌厲的殺意瞬間向彥信籠罩過去。
初晨卻是聽明白了,原來那日彥信救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受了傷。后來又被竹衣公子打斷了肋骨,怪不得最后是顯親王送她出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認(rèn)為是她害得彥信受的傷?
彥信長笑一聲,玄色的衣袍無風(fēng)自舞,長長的手臂優(yōu)雅的舒展開,狀似無意,實則夾雜著千鈞之力的向著綠色的幻影中的某一處輕輕一點(diǎn)。“咦”的一聲,幻影散去,竹衣公子頓住身形,笑道:“原來你除了那一把蠻力和箭術(shù)以外,其他功夫也不錯呢。真想和你好好斗上一斗,不過今日本公子沒有時間。”
他回頭笑道:“桃花仙子,你們不是一直都很仰慕美男子么?怎么現(xiàn)在見了這人間少有的美少年,反而畏首畏尾了?”他話音剛落,隨著幾聲嬌笑,兩個模樣一般,身穿粉紅色衣裙,窈窕美麗的雙胞胎年輕少婦從他身后的密林中走了出來。
初晨看向臉色鐵青的彥信,這廝確實不負(fù)美少年這個稱號。被人這樣明目張膽地調(diào)戲,也不知他心底作何感想?便戲謔道:“原來你是人間少有的美少年?我怎么沒看出來?”
彥信瞪她一眼,根本無心與這些人糾纏,他素來信奉的就是速戰(zhàn)速決。他把手伸入懷中,卻驚異地發(fā)現(xiàn)從不離身的信號焰火居然不翼而飛。暗衛(wèi)早被他勒令在山腳等候,自然是無法知道山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沒有了焰火——意味著他只能靠自己。彥信沉臉道:“你們竟敢在這京畿重地劫殺皇子親王么?”
“哈哈哈——笑死我了,哪個皇子親王出門不是一大幫子人跟著?誰會獨(dú)自一人在荒山野地里?要不你喚兩個人出來我瞧瞧?你是皇子親王,我還是玉皇大帝呢!”竹衣公子狂笑,其實他此舉也不過是為了安撫那兩個女子罷了。果然,那兩個女子原本還有些疑惑的臉色也舒緩下來,望著彥信咯咯嬌笑。
彥信面色端凝,他若是獨(dú)自一人,輕輕松松便可離去,但此時帶著一個失了內(nèi)力的初晨,少不得要費(fèi)些力。彥信細(xì)看這二女,實力雖稍遜竹衣公子,但若是二人聯(lián)手,實力恐怕只會超出竹衣公子。且四周黑漆一片的樹林里,還不知隱藏著多少人。對方選在他獨(dú)自一人的時候動手,應(yīng)該是早有預(yù)謀的,想到這里他心思一動。回頭看向初晨,只見初晨立在一旁,仿佛不知道危險害怕,睜大了美麗的眼睛,只顧著好奇的看那兩個姿態(tài)妖媚的女人。
“笨女人!”彥信暗罵,兩個粉衣女子對望一眼,各自從懷中取出一把銀中微泛著些粉紅的短劍來,彥信暗嘆一口氣,看來一場血戰(zhàn)是不可避免了,只得打起精神全力備戰(zhàn)。竹衣公子和桃花仙子一擁而上的同時,一團(tuán)灰色的物事從彥信身后的密林中悄無聲息的向他疾射而來。
彥信正全神貫注的應(yīng)對竹衣公子和桃花仙子三人的聯(lián)手攻擊,忽聽得腦后風(fēng)響,拔地而起,剛剛躲開暗襲,又見一張泛著金光的大網(wǎng)夾雜著一股淡的幾乎聞不到,聞了卻令人心神激蕩的香味從天而降。就在此時,初晨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原來是那竹衣公子趁著彥信躲避大網(wǎng)的時候,挾持了初晨。
彥信手里多了一把黑黝黝的短刃,月光下,那短刃沒有絲毫的反光,反而仿佛要將周圍所有的光華全都吸噬進(jìn)去一般。他原本梳得光潔的頭發(fā)被大網(wǎng)弄得亂蓬蓬的,額頭上也微微滲出汗來,他奮力左右揮動短刃,卻總是無法砍破那似乎無處不在,堅不可摧的金網(wǎng)。
“你省省吧!還沒聽說過有誰能破這金縷衣的,更何況,這游絲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不如你求求姐姐?”那桃花仙子姐妹二人收了劍立在一旁捂住嘴咯咯嬌笑。笑聲未停,她二人臉色突然僵住。
竹衣公子一把夾住初晨,身形飄飄,猶如一抹淡淡的輕煙,長笑著往山下縱去。那兩個女子顧不上彥信,嗔怒的喊道:“喂!蕭竹衣!你怎能如此言而無信?”
夜風(fēng)中傳來蕭竹衣的笑聲:“二位仙子小心些,廣陵王就要破網(wǎng)而出了,還煩二位仙子阻擋一二!本公子答應(yīng)的事情,日后必然辦到。”話音未落,已不見了二人的身影。
蕭竹衣以輕功聞名天下,兩女自知追不上,頓頓足,忿忿不平的向著他消失的方向咒罵了幾句。“姐姐,他說什么?廣陵王?”其中一個女子突然想起什么,臉色有些慘白的望向她的姐姐。另一個女子也臉色慘白的搖搖頭,“我們上了這廝的大當(dāng)了。”二人同時回頭往后望,只見冷幽幽的月光下,地上丟著一張網(wǎng),彥信早不知去了哪里。
二女驚駭萬分,這金縷衣乃是水火不侵,刀劍難斷的奇寶,從來被金縷衣網(wǎng)住,中了游絲香的人就沒有逃脫過的。金縷衣既然丟在地上,那她們布在林中的手下自然也是兇多吉少了。二女對視一眼,走上前去仔細(xì)查看。
“金縷衣沒有破,是被人解開了。”是誰有這么大的能耐,就在二人的眼皮下,在這一瞬間的功夫,悄無聲息的殺死了她們的手下,解開了金縷衣,放走了彥信?二女臉色慘敗的站起身來,屏住呼吸,緊張地向四處張望。四周的樹林黑漆漆的,一點(diǎn)動靜全無,只有夜風(fēng)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冷幽幽地順著二女的脊梁爬上心頭,兩人瞬間拿定了主意:“走!”慌亂的收起金縷衣,聯(lián)袂往山下縱去。人未躍出丈余,森冷的感覺就從背后傳來,二女不由自主的回頭,接著發(fā)出一聲尖叫:“啊——”彥信一頭亂發(fā),面無表情,一臉是血,猶如惡鬼一般立在她二人身后。
崎嶇的山道上,蕭竹衣輕靈的躍行著。他一身碧綠的長袍在月光下顯得慘綠慘綠的,映著一張臉也有些鬼氣森森。初晨被他夾在臂彎中,頭倒垂在空中,隨著他的躍動,被晃得頭昏眼花,“哎——我說這位什么公子,可不可以放我下來走?我骨頭都要散了。”初晨沒好氣的嚷道。
“美人,不要著急,到了地方我自然會放你下來。”蕭竹衣的心情極好。
“你劫殺當(dāng)朝皇子,擄掠未來皇子妃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么?”
“哈哈哈,你都不怕抄家滅族,我一個孤獨(dú)飄泊之人還怕什么?”蕭竹衣恣意狂笑。
“你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為什么要怕抄家滅族?”
“你精心設(shè)計了一出兄弟鬩墻的好戲,將兩個當(dāng)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風(fēng)云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間,我當(dāng)真佩服得很。”
“這事跟我無關(guān),你弄清楚了再說。”初晨頗為不屑,蕭竹衣這話倒是冤枉她了,這圈套原本就是彥信和綠綺夫人設(shè)計的,她不過就是一個配角而已。
“這個地方是不是最適合埋伏截人?”蕭竹衣停下腳步,仔細(xì)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這是一片山谷,不太寬的小路旁,密密匝匝的灌木林和高大的喬木混雜在一起,月光下,夜風(fēng)吹過,影影重重中仿佛有無數(shù)雙冷幽幽的眼睛在窺視著二人。
初晨眼里透出一股冷厲的殺氣,一直低垂的手捏成蘭花形狀夾雜著一點(diǎn)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向蕭竹衣腰間的大穴刺去!說時遲那時快,蕭竹衣的腰間仿佛長了眼睛,就像一條軟滑的蛇,將腰迅速扭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在躲開這一擊的同時,將初晨重重的拋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