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雪聞言點頭,當即從車廂里,拿出一張地形圖。
他將地形圖攤開在蘇容面前,對她道:“這張地形圖,是幾年前,我著人走遍了南楚山川地貌,所有地方,特意繪制的,與王女手中的地形圖不同,這個更為詳細。”
蘇容低頭一瞅,頓時笑了,“我們就知道你這里應該有更詳細的。”
她當即問夜歸雪,“你覺得,韓飲若是帶著四萬兵馬回大魏,會走哪條路?咱們若是從最近的路抄近路趕到他前面,在必經之路攔截他,要走哪條路,才能攔截得住?”
夜歸雪聞言看著地形圖,琢磨起來。
夜歸言也湊到近前,跟著一起琢磨。
蘇容與秦若也沒閑著,同時研究這份更為詳細的地形圖。
許久后,夜歸雪指出,“這兩條路韓飲都有可能會走,他具體走的是哪條,還真拿不準。但可以拿準的一點是,咱們可以在云璧山攔截他。云璧山距離這里,足有一千兩百里,是從這里通往大魏的必經之路,而還有一條路,不同于這兩條路平坦,要攀巖走天險,難走得很,也很難找準方向,但路程會縮短三分之一,這條路,尋常不會有人走,也不在地形圖上,韓飲不見得知道,即便知道,想必也不會走,王女若想抄近路攔截他,這條路是最優選擇。”
“天險啊,那馬車肯定難行了。”蘇容看了一眼夜歸雪與夜歸言身上的傷,當即說:“你身邊有人識得這條路吧?讓他跟我走,如今十五萬兵馬,我給你留五萬兵馬,我帶走十萬兵馬,你可以見機繼續去王都,也可以等等后方我借的大批兵馬一起匯和后再去王都。”
夜歸雪立即道:“我跟王女你走,我的傷不打緊,我大哥可以留守軍中。”
“你能騎馬攀山路嗎?”蘇容覺得他不行,“你會受不住的別跟著折騰了。”
“我能受得住。”夜歸雪肯定道:“由人給王女引路,倒是可以,但我不放心。由我跟著王女,若此路不通,也可再改路,隨機應變,我總比王女對南楚了解得多。”
夜歸言在一旁說:“王女,就帶上二弟吧!有護衛與士兵在,若二弟受不住時,可以有人扶著他,更何況王女身邊還有蘭芝姑娘,關鍵時候,可以醫治。”
蘇容本來還要反對,但見夜歸言也這樣說,再看看夜歸雪一臉堅決,便點頭,“行吧。”
夜歸雪見她答應,露出笑容。
蘇容道:“我去跟夜相和夫人打聲招呼,然后我們便兵分兩路。”
她說完對夜歸言道:“大公子放心,我將我的暗衛扶舟給你留下,他會聯絡后方的大批兵馬。”
夜歸言點頭,“好,王女也放心。”
蘇容交待完,與秦若一起,下了夜歸雪的馬車。
走在前面的夜相馬車已停下,夜相正探頭往外看,見蘇容向他的馬車走來,他問:“王女,可出了什么事兒?”
蘇容點頭,“是有一樁事兒,夜相方便嗎?我上夜相車上說?還是夜相下車?”
“王女請。”夜相立即讓出位置。
蘇容上了夜相馬車,見他車內整潔,除了書冊還是書冊,堆了大半個車廂,沒見著夜夫人,她眨了一下眼睛。大體能了解,夜相的馬車,大體是不方便夫人一起休息,畢竟,夜相要辦公,要見人,要來往傳遞信函,要人來往相見。
夜相也解釋,“夫人不喜我車中拘束嘈雜,自己一輛馬車,方便她睡覺。”
蘇容點頭,坐下身,“我來找夜相,是想跟夜相說一件事情……”
她將與秦若與夜歸雪、夜歸言商議的事情跟夜相提了一遍。
夜相聽完,扶額,感慨道:“到底是年輕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吾輩老了。”
他感慨萬千地說完,對蘇容點頭,“王女身邊的秦公子說得是,連老夫也沒及時想起來大魏還在南楚邊境陳兵五十萬,此等威脅,到底是個大威脅,不得不提前籌謀。”
他贊同道:“王女去吧,你既留了扶舟通信,便放心,老臣會與歸言商議,酌情而定,是否先趕回王都,還是等候后方大批人馬。容后再議。”
蘇容點頭,“多謝夜相,那我這便點兵啟程了。”
“好。”夜相頷首。
于是,蘇容下了馬車,讓人傳令三軍,大軍暫停,容她點兵出發。
半個時辰后,十萬兵馬點兵完畢,五萬騎兵,五萬步兵,礙于夜歸雪傷勢嚴重,短途內的路程平坦,留了一輛馬車給他乘坐,其余馬車,都留在五萬兵馬的軍中,蘇容也騎馬而行。
兵分兩路,很快,十萬兵馬便沒了蹤影。
夜歸言吩咐短暫修整后,上了夜相的馬車,對夜相道:“父親,王女是一個十分果決的人,二弟沒說錯,她行事干脆利落,十分有決斷。”
“若非行事干脆利落,又怎能于婚事上,也做得十分果決?”夜相輕嘆“她是一位好王女,將來也會是一位好君主。”
夜歸言道:“早先父親還擔心王女年少易沖動,將兒女私情看得比江山還重,如今卻不盡然,父親總該放心了。”
夜相點頭,“是很放心了。”
傳言到底是傳言,關于蘇容的傳言,五花八門,而夜歸雪從大梁回來后,憑他的一面之詞,夜相惱怒之下,也有覺得多年籌謀打算毀于一旦,著實讓人氣憤,心血不平下,到底是對蘇容,有了偏見和不看好。
如今經歷生死大劫,被蘇容及時救下,再看人言語談吐與行事手段,他已明白,百聞不如一見,他沒見著人時之前的看法,到底有失偏頗了,也是低估了這位王女。
不愧是謝遠教導出來的姑娘,若她自幼便被王上養在身邊,怕是都不能教導的這么好。不是他貶低王上,實在是論育人,曾經三元及第名滿天下的謝遠,才是真正的大才之人。
夜相琢磨道:“咱們速速趕去王都,不能讓南宮老賊見勢不妙,去與大魏投靠匯和,最起碼,得先阻住他。”
夜歸言點頭,“父親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