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段虎站了起來,轉頭朝丁喜問道:“那個張全義怎么樣呢?”
丁喜嘿嘿一笑,說道:“張全義得知將軍不想見他,就跑到虎踞堂前面跪著,說是若是將軍不愿見他,就長跪不起?!?
“哼,敢用這招來威脅本將軍,看來他還沒有吸取教訓?!倍位⒗淅涞恼f道:“他既然那么喜歡跪,就讓他一直跪著吧!賈淵,帶我去嚴勇居住的房間。”
“是,將軍。”賈淵和聲應道,快步在前帶路,領著段虎朝收留嚴勇的房間走去。
丁喜輕撫長須,正準備離開這里,可走到房間門口時,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正被凈月攙扶著跟在他身后的柳含嫣,忽然朝她躬身行禮道:“丁某,先給柳小姐道喜了!”
“丁長史,真會說笑,”柳含嫣愣了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恍然之色,嘴上卻故作不知的問道:“不知喜從何來?”
丁喜察言觀色的本領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又怎會看不出柳含嫣已經明白自己的話中之意,他也不點破,微笑道:“外出統兵大將必然需要將家眷留在京師,然而將軍在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所以久安帝勒令將軍必須這幾日內成親,而可供將軍選擇的只有柳小姐和林小姐兩位姑娘,我想這將軍夫人的位子……”
“不是還有湄娘妹妹嗎?”柳含嫣故作平靜,邁步走出屋子,邊走邊說:“丁長史又怎么知道這將軍夫人就是奴家呢?”
丁喜邪邪一笑,道:“嘿嘿!以柳小姐的才智和本領,怎么會看不出將軍對柳小姐是一往情深啊!”
“他一往情深的不是奴家,”柳含嫣臉色僵了一下。逐漸變得陰沉起來,哀怨的說道:“而是他過世的妻子,奴家算什么?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需要依靠他報仇的替身罷了!”
“小姐,不要傷心,將軍大人會明白你地心意的。”凈月輕聲勸慰道。
“替身?看來柳小姐是當局者迷??!”丁喜輕輕一笑,說道:“今日將軍還問丁某,他向柳小姐求婚柳小姐會不會答應來著。由此足見柳小姐在將軍心目中的地位?!?
柳含嫣臉上流出一點喜色。而后又問道:“若真是如此的話,湄娘妹妹呢?她為了將軍付出得那么多,就連女人最重要的名節也不要了,她該怎么辦呢?”
“那這一切就要看柳小姐怎么決定了!”丁喜撫須長笑。
轉身離開。
凈月看著丁喜的背影,不解的問道:“小姐。丁長史說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是道賀嗎?總感覺怪怪的?!?
“哼!他可不是在道賀,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林湄娘?!绷滩恍嫉匦α诵ΑUf道:“這個丁喜說句話還要繞個三圈,藏個一句半句地,讓別人自己琢磨,也只有將軍才受得了他?!?
“那么丁長史說的是真的嘍!”凈月睜大眼睛說道:“將軍要娶小姐你?”
柳含嫣肯定的點點頭道:“應該不會有假!”
凈月高興地賀道:“那奴婢先在這里恭喜小姐,終于如愿以償當上將軍夫人了。”
“唉!”柳含嫣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一個丈夫卻要與別人分享,喜從何來?”
凈月一臉不解的看著柳含嫣,一點都不明白她話中地意思。
賈淵推開房門后,讓了讓身子,段虎走了進去,屋子里現在彌漫著很濃的藥味,田七正帶著他地徒弟為嚴勇的腿上敷藥,并為其綁上夾板。嚴勇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但依然平靜,手上的傷口處已經被敷上了厚厚一層藥,雖然田七在反復搬動他的傷腿,但臉上卻絲毫沒有露出痛苦的神色,讓段虎也不禁贊嘆他的忍耐力。
段虎走上前,焦急的問道:“田大夫,嚴將軍的傷勢如何?”
“呃!將軍。”田七剛要起身見禮,卻被段虎攔住,在段虎的示意下,他繼續完成著手中的事情,邊做邊說道:“嚴將軍手上的傷還算好,只是皮肉之傷,雖然沒有及時治療,但還好,并未傷到筋骨,敷上屬下的藥后,過個三五天就會痊愈。
然而他叫腿上的傷……“
見到田七一臉難色,段虎皺眉問道:“他腿上的傷如何?”
段虎的問題也引起了嚴勇的關心,雖然他的臉上依然是平靜如常,但是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唉!”田七嘆了口氣,說道:“那個打斷嚴將軍腿骨的人下手非常狠,嚴將軍的腿傷已經斷骨傷筋,就算治好了走路也會有問題,跑那是更加不行了?!?
聽到田七的話,嚴勇立刻變得面若死灰,一個武將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這個武將一生就完了,想到這里他也不禁動容,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來。
“該死!”段虎痛罵一聲,怒火噌噌直冒,忍不住咒罵道:“那個家伙肯定是為了報復我,沒有幫助他得到南衙禁軍的兵權,竟然敢使這樣的陰著,本將軍絕饒不了他!”
“將軍,慎言!”賈淵連忙上前勸解,并指了指嚴勇。
“沒關系的,遲早是要告訴嚴將軍的?!倍位⒆叩絿烙律砼宰拢Z氣誠懇的說道:“嚴將軍,是段虎對不起你,害了你。段某當日以嚴將軍投入我麾下為代價,同意協助太子登上皇位,誰曾想日前段某在早朝上得罪了太子,太子懷恨在心,將怒火發在了嚴將軍的身上,才致使嚴將軍變得如此狀況?!?
嚴勇忽然雙目圓睜,轉頭怒瞪著滿臉歉意的段虎,過了良久,才收回目光,無神的看著房梁,自嘲的說道:“沒想到某家的殘缺之軀,還能為故主效力,”頓了頓,說道:“段將軍,如今某家已經投入你麾下,請你不要忘記你對太子殿下許下的承諾?!?
“嚴將軍請放心,段某承諾的事情一定會辦到!”段虎站了起來,真心的說道:“嚴將軍就在我將軍府安心療傷,等傷勢好了以后,段某將會奏報朝廷,讓你在我麾下任虎翼將軍?!?
又轉頭朝田七說道:“田大夫,麻煩好好照顧嚴將軍,需要什么藥材就到庫房里去拿?!?
說完,不再多言,領著賈淵轉身離開。
“唉!嚴將軍說真的,我真的很羨慕你。”田七飛快的綁緊夾板,打了個結,站了起來,接過徒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見嚴勇沒有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我家將軍對一個人如此上心,為了得到這人投入麾下可以說是不擇手段,想來你一定有什么過人之處才會如此收到我家將軍重視,你將來的前途必然會不可限量。”
“哼!”嚴勇冷笑了一聲,說道:“某家即便好了也不過是個殘廢之人,何來前途只有,難道你家將軍還會啟用一個殘廢之人嗎?”
“不必如此沮喪!”田七微微一笑,說道:“我田七不過一介跌打大夫,蒙我家將軍看得起,將我視為心腹之人,我又怎會讓他所看重的人成為殘廢呢?”
嚴勇面露驚喜,掙扎著坐了起來,問道:“田大夫,你是說某家還有救?!?
田七點點頭,說道:“剛才將軍說了府庫的藥材可以盡管用,正好庫房里面有幾味可接骨續筋的奇藥,很合適用在你的身上,若再輔以我的金針,相信過不了多久你的腿就能回復如初了。”
嚴勇不解的問道:“某家既然可以治好,那田大夫剛才為什么那么說?”
“田七只想讓將軍明白,我家將軍求才若渴之心,更不會因為身殘而看低將軍!”田七極為自傲的說道:“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我家將軍比起太子要好太多了,至少他不會為了權勢而拋棄自己的手下。”
“田大夫,還請不要如此說某家的故主?!眹烙履樕幊恋?。
“嘿嘿!”田七干笑了兩聲,收拾了一下用具,誠懇的說道:“嚴將軍修養的這些日子就好好想想吧!看看我家將軍是否算得上明主?”
看著田七離開,嚴勇臉上露出的兩難之色,雙目緊鎖,過了很長時間,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而后閉上了眼睛,不知是睡去了,還是繼續閉目沉思。
“將軍,嚴勇現在雙腿已經斷了,您還這么重視他,為什么?”離開嚴勇居住的房間后,賈淵急步追上段虎追問道:“而且將軍還要為他奏請朝廷賜他虎翼將軍,這可是三品武官,一直追隨將軍的呂梁將軍、李昊將軍、吳興武將軍、黃烈將軍他們都還只是四品或五品的武官,將軍若那樣厚待嚴勇的話,恐怕會引起軍中其他將士的不滿,認為將軍賞罰不公。”
“夠了,”段虎將手一擋,示意賈淵不必多言,而后冷冷的說道:“本將軍不但要讓嚴勇當上虎翼將軍,還要舉薦呂梁為伏波將軍,兼武安水寨都督,黃烈為虎威將軍,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我麾下任事光有才能還是不夠的,忠心也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