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掀開車窗看了看外面劍拔弩張的騎軍,見其陣容整齊,體型威武,不禁有點贊賞的點了點頭,隨后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這些騎軍在他眼前不過是土雞瓦狗,而且此時他感到虎王正南面不遠處深草叢中,隨時等待段虎的召喚。
“關山月,你有膽子就動手!”段虎放下窗簾冷道:“不過你有自信能夠在你的那些部下沖上來之前避開我的箭矢嗎?”
“全都把兵器收起來。”關山月朝身后揮了揮手,高聲說道:“我隴西關家也算是靖州大族,豈能讓人說以眾凌寡,”說著,又朝馬車內的段虎說道:“段統領,你是段虎大將軍的親衛統領,我自然不敢將你如何,不過你藐視我關家的言行,我也不想就此罷休!”
“那么你想要如何?”段虎開始有點摸不透關山月這人的性格了,自己故意出手教訓高莽,然后再用言語刺激他,就是想要讓他跟自己發生沖突,然后借用武力逼迫他回去龍城。因為現在連城寨周邊已經實在太亂了,各方馬賊勢力、連城寨本身的守軍、異族潛伏在靖州的內應等等勢力交錯縱橫在一起,就像是一團麻紗似的很難理清楚,若是再加上一個鱗甲軍,只會亂上加亂,到時可能局勢將會超出他的掌握,這是他最不愿意見到的結果。
“如果在下能夠僥幸接下段兄一箭,那么就請段大人向我賠禮道歉,”關山月翻身下馬,從馬鞍旁取下一面厚盾,說道:“并且承認你的確是對我隴西關家物力無禮在先。”
深知段虎箭術之強的冷鋒急忙上前勸阻道:“將軍,不行呀!你……”
“你閉嘴!”關山月狠狠的瞪了冷鋒一眼,打斷他的話。然后嚴肅的命令道:“你立刻站到一旁去。”說著又向段虎問道:“段兄你認為如何?”
“哼!你既然想要螳臂當車,我也不阻攔你。若是你能夠接下我一箭后,還能站立起來,我就按照你說那樣賠禮道歉。”段虎冷冷一笑,說道:“要是你沒有能夠接下我這一箭,你就自己帶兵退回龍城,不得插手西靖州草原上的一切。”
關山月眉頭微微一皺,討價還價道:“鱗甲軍會在西靖州乃是軍國大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只能答應你,若是我輸了,就讓我麾下地所有人馬不在連城寨方圓三百里的范圍內出現。”
段虎想了想,心中反復思量了一下,認為這個提議不會影響到他的計劃,贊同道:“也好,我同意!”
“一言為定!”關山月提起厚盾。向背面走了一百多步,轉過身來,將厚盾擋在身前,大聲說道:“段兄請了!”
段虎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從箱子里取出一支弩箭。用割龍刀削去箭頭,然后一把抓過靠在車墻上的天誅弓,凝神聚力,將天誅弓拉得滿滿的。五感鎖定了關山月的位置,喝道:“關山月,看箭!”
說話的同時,段虎右手一松,無頭勁箭嗖地一聲消失在弓弦上面,幾乎同時馬車微微一震,木制墻壁上出現了一個周圍有焦痕的圓洞,緊接著車外鏘的一聲巨響。勁箭已經穿過了一百多步的距離,狠狠的撞擊在關山月手中拿著的厚盾上面。那一刻,關山月只覺得像是有幾百人拿著一根巨大的木樁撞在了他的盾牌,現在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段虎勁箭的可怕,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注意自己的手臂是否骨折,手中的精鐵打制的厚盾便頓時化成了碎片,四散飛射,而那根無頭勁箭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阻礙。穿過手臂地縫隙直接撞在了他胸口護甲上的蛟龍頭。
關山月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胸甲上穿過來一道巨力。狠狠的撞擊他地胸口,他事先準備的下盤功夫根本無法抵擋這股巨力。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重量似的凌空飛起,飛出數丈之遠后,仰面跌落在地上,一口口鮮血無法忍住的從關山月的口中噴出,然后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將軍!”眾人都驚呆了,沒想到在龍城以勇猛著稱的關山月竟然會如此的不堪一擊,心中的神話被打破了,令眾人全都一臉呆滯地表情。眾人中冷鋒和麝月最先反應過來,急忙翻身下馬,焦急無比的沖了上去,查看他的傷勢,高莽也不顧身上受的傷,連滾帶爬的沖了過去。其余的鱗甲軍則憤怒的瞪著馬車,并且將馬車團團圍住,只要關山月一聲令下就馬上將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由于段虎就是想要讓關山月受傷回龍城,所以除了用地是無頭箭以外,再也沒有留任何余地,乃是全力施為,那一箭地力道就算是射在一頭大象身上也能讓它倒地不起,所受的傷也足以令其半個月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不能動彈。關山月雖然穿了一身防御絕倫的重甲,但依然無法抵擋勁箭中所蘊藏的力道,胸口的蛟龍頭已經完全扭曲變形,箭身似乎融化了蛟頭上的鋼鐵似的死死的鑲在了盔甲上面,而落在了周圍的鮮血顯得格外的醒目。
“少爺,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麝月搶在冷鋒前面將關山月摟在懷里,一邊取出手帕擦拭他嘴上的鮮血,一邊唉聲哭道:“你不是還要教訓麝月嗎?你不是總說麝月不懂事,老給你惹麻煩嗎?麝月改,麝月都改,只要少爺你沒事。”
“該死,我要殺了那個段千山,給將軍報仇。”高莽極為內疚的看著關山月的慘樣,他認為若不是自己招惹段虎,關山月就不會因為為他出頭而受傷,一種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在無處發泄的情況下,于是就把段虎當成了宣泄口。
冷鋒此刻極為冷靜,一把抓住高莽的胸口,用力朝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怒道:“你惹的禍還不夠嗎?給我待在這里,不準動!”
冷鋒的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由于從未見過冷鋒如此憤怒,特別是冷鋒身上的那股陰冷氣勢,令高莽也感覺有些害怕,不由得聽從命令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你們想要,輸了不認賬,準備賴皮嗎?”緊張守護在馬車旁邊的林峰朝那些逐漸靠近的鱗甲軍怒聲吼道。
李三站在馬車上面看清了關山月受了重傷,認為事情沒有了挽回的余地,于是深吸口氣,緊握兵器對著周圍的騎兵,并朝車內的段虎說道:“段爺,我李三這輩子都是窩窩囊囊過著,遇到了事情總是想著逃跑,但是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什么是英雄,能夠跟您一起并肩殺敵,就算是死了我也敢對自己說能夠這樣死值了!”
“誰說你們會死的,我說過只要你們不亂動,有我在這里,就沒有人能夠傷你們。”段虎掀開車簾,從車廂內走出來,拍了拍李三的肩膀,躍下馬車,贊賞看了林峰一眼,然后闊步鱗甲騎軍前面,左右看了看這些殺氣騰騰的彪悍騎兵們,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冰冷的笑容,緩緩說道:“我不習慣在我腳踏實地的時候,有人還能安然的坐在馬上。”
隨著話音落下,段虎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龐大無比的特殊氣勢,那種氣勢不同于他平常的殺氣,反而有點像是虎王發威時散發的走獸之王的氣勢。段虎無論到哪里都會讓虎王跟在身旁,有時候他晚上睡覺的時候甚至還會抱著虎王睡,雖然他的本意是為了取暖,但是這樣做也令虎王身上獨特的氣息融入了他的體內,再加上他刻意模仿虎王的氣勢,在那些智慧本身就不高的走獸眼中他無疑就是一直從云神獸。
戰馬也屬于走獸的一種,雖然經過了特殊訓練,這些戰馬有時候比狼都要兇,但是被這近似從云神獸的龐大氣勢籠罩之后,它們最原始的本能令它們做不出任何反抗。離他近的馬匹全都四啼一軟,紛紛朝段虎趴了下來,馬頭直直擱在地上,看樣子就像是在任人宰割似的,有像是在朝拜君王,就連那疾風盜的三百多匹戰馬也不能例外,而離他稍微遠一點的馬匹則驚得四處逃竄,就連用力拉韁繩也不能阻止它們。
馬匹這樣反常的舉動令那些騎兵有些驚慌失措,他們舉起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在以前舍不得抽打一下的戰馬身上,然而無論他們怎么做,那些馬匹都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即便動了,也是在地上打了個滾,將身上的騎兵甩開。
段虎露在外面的臉上掛起了得意的笑容,這個結果他很滿意,他曾經在京師的府第拿了不少的野獸做實驗,得出的結果都是一樣,所有的走獸眼中他就是一頭從云神獸,這些戰馬做出的舉動也在他的預料之中,而眼下這些失去戰馬的重甲騎兵在他眼中更加的不堪一擊了。
“你們把兵器收起來,在這里站著不要妄動。”段虎朝林峰和李三吩咐了一聲,隨后負手身后,緩步前行,猶如閑庭信步一般,準備穿過騎兵包圍,朝被眾人簇擁的關山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