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所周知,出上聯(lián)容易,對下聯(lián)難。絕對之所以能成為絕對,很大程度上與出聯(lián)之人故意刁難之意密不可分。
“唐伯虎啊唐伯虎,今日我對子王若不能對倒你,我把名字倒過來寫!”對子王見唐伯虎如此輕易的對出了自己賴以成名的絕對,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王兄,你的名字倒過來寫,似乎沒有什么變化啊!”對子王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話聲雖小,但因兩人斗對子已經(jīng)靜至針落可聞,這番話人人皆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得哄堂大笑,氣的對子王面成了豬肝色,惡狠狠的瞪了身旁的損友一眼。
“唐伯虎,對出此聯(lián),我對子王也甘拜下風。”對子王悻悻的道。
唐伯虎瀟灑一笑,揮了揮手,沒有答話,示意對子王出對。
“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對子王得意洋洋的念叨出心中的絕對。
“四水乃是江河湖泊,四時乃是春夏秋冬,雙四同行,的確寓意深刻,有些麻煩。”唐伯虎聞對后,也不禁沉吟起來。
一旁的祝枝山等三大才子,雖也是對子好手,但比起才思敏捷,略不及唐伯虎,如今唐伯虎都在苦苦思索,他們?nèi)穗m然冥思苦想了一番,仍舊毫無所獲。
就在對子王趾高氣昂,四大才子愁眉不展之際,一聲驚天的馬鳴聲從遠方傳來,同時傳來一聲清嘯,猶如九天雷霆,轟隆不絕,聲勢沛大無匹。
眾才子佳人倚欄遠眺,借著朗朗月光,隱約看見一人一馬從不遠處的小山丘上馳騁而來,眨眼工夫已然沖至摘星樓下方的菊花臺前。
馬背上一少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英姿勃發(fā),俊俏異常,別說那群小姐們美目流盼視其不放,就連眼界極高的風流才子唐伯虎也不禁暗嘆一聲:“好一個混世中的翩翩公子!”
眾人微微錯愕間,少年胯下的白馬又發(fā)出一聲嘶鳴,竟然載著主人沖向菊花臺,踏樓梯如履平地。
金燦燦的無數(shù)盆菊花被馬蹄踏壞,無數(shù)菊花被碾成紛飛的花瓣,被勁風卷向高空,月色銀光下突起金黃色的云彩,說不出的瑰麗動人。
同時花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如墜美夢之中。
少年一夾馬腹,已然登上菊花臺頂,與摘星樓遙相呼應,卻未停歇。
馬蹄聲依舊急促,猶如狂風驟雨。眾人定神一看,發(fā)現(xiàn)那神駿無比的白馬在主人的授意下,竟似要飛躍十幾丈的空間,躍入摘星樓內(nèi)。
見此狀,一些膽小之人慌忙退入后堂,以免被白馬踢傷,但更多的才子們則嗤之以鼻,暗笑此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哪里聽聞過有一躍十數(shù)丈的神馬。
眼見這一幕,唐伯虎也有些愕然,忍不住吟了一句:“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雷弦驚!”
金黃色的花瓣云彩之中,騰空而起的白馬似可以借力,雖看似四蹄踢空,卻躍得更高,已然遮住了那一輪銀色的巨月。
馬蹄邊,金色的花瓣環(huán)繞飛舞,美不勝收;馬背上,少年傲望銀月,似要與天公比高
。
見此百年難得一見的異景,唐伯虎又忍不住高聲吟了一句:“踏月歸來馬蹄香!”
啪啪……白馬落地,摘星樓頂樓一片狼藉,一些才子落荒而逃,唯恐遭受那池魚之災。
少年一個飛身,從馬背上躍下,快步走至唐伯虎的面前,與其對視了半晌。
唐伯虎只感覺面前這少年眼神清澈如山澗的溪流,純凈無暇,但偏偏又流露出萬丈紅塵的俗世之意,說不出的詭異,說不出的矛盾,心中有些駭然。
“好才情,好傲骨!”少年贊了一句。
說完話后,少年竟然流露出無比落寞之意,口中喃喃念道:“可惜……”
“前輩可是仙家中人?”唐伯虎一改往日的狂放不羈,竟然朝少年微鞠一躬,輕聲問道。
“仙家?非也,不過一虛幻迷途中的豎子罷了。”少年自嘲道。
不消說,這少年便是墜入古畫虛境之中的熊淼。
“不是仙家中人,卻有如此身手,真是難以想象,難道這俗世的武功也有這般威勢嗎?”唐伯虎喃喃低語,有些迷惑。
“哪里來的黃毛小子,竟然騎馬闖入詩會,簡直是荒唐可謬到了極點,再不滾,小心我報官!”對子王本已大出風頭,卻被這飛馬而來的無名少年搞成了一團糟,自然心中怒極。
熊淼對著這唐伯虎還略帶笑意,但望向這對子王的眼神則冷漠不帶絲毫感情,一股可怖的寒流無聲無息的襲向?qū)ψ油酢?
對子王還在那里手舞足蹈,對著少年評頭論足,茫然不知威脅就在眼前。
“啊,現(xiàn)在不過初秋,怎么突然這么冷!”對子王打了一個噴嚏,凍的全身發(fā)抖。
唐伯虎何等精明,一看少年的眼神,森森可怖,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意,心中頓時知道這對子王大禍臨頭,卻懵懂未知。
“啊,我有了,下聯(lián)想出來了。”唐伯虎急聲說道。
被唐伯虎這么一岔,熊淼面上的殺氣隱沒而去,恢復常態(tài),淡定如水。
“什么對聯(lián),讓四大才子之首的伯虎也如此興奮?”
“這對聯(lián)說難不難,但要一時間對出下聯(lián),的確有些難度。”唐伯虎微笑答道。
“愿聞其詳。”熊淼微一頷首。
“上聯(lián)是‘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唐伯虎說道。
“不用枉費心機了,唐伯虎,我的對子,無人可解。”對子王仍舊不知自己剛才已是死里逃生,仍舊在那里夜郎自大。
熊淼冷冷的看了對子王一眼,這自大之人不知為何心底冒出一股寒氣,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對于熊淼而言,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幻境,幻境中的人,無不可殺,只要能破局而出,神魂回歸肉身,便必然這番精神穿越大功告成,所以對子王這等小丑,想殺,便可以殺了。
“這少年好生邪門,眼神如此陰森可怖。”對子王心頭一陣亂跳,惶恐不已。
“對子王,聽好了,我的下聯(lián)是‘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
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后’。”唐伯虎笑吟吟的道。
“好對,三教分為儒教、道教及佛教,三才則為天、地、人,比之上聯(lián),蘊意深了不知幾許。”熊淼眼中一亮,贊道。
對子王面如土色,哪里想到彈指一揮間,這江南才子唐伯虎便對了出來,只能心中暗嘆‘盛名之下,果無虛士’,無法厚顏繼續(xù)留在摘星樓,倉皇而出。
北方才子見對子王敗走,也不敢做多逗留,唯恐被四大才子刁難,加上心中不知為何有一股莫名恐懼,紛紛離去,眨眼工夫,不但北方才子結(jié)伴離去,甚至江南才子離去也不在少數(shù),剩下的才子們聚在一塊,遠遠的看著四大才子與那奇異少年,不敢靠近。
四大才子皆是人中之龍鳳,見此異狀,知悉這少年不喜太過喧嘩,散發(fā)出陰森寒氣,逼得心意不堅之人惶恐離去。
隨后,四才子與少年坐下,吟詩作賦,言談甚歡,相見恨晚,而那匹神駿至極的白馬則肆無忌憚的吞食著地面上那狼藉菜肴,好不歡快。若不是被少年喚住,恐怕已然與遠處角落的其他才子一起上席,狼吞虎咽起來。
“兄臺談吐不俗,特立獨行,敢問何方人氏?”見少年在四大才子的圍攻下仍舊安然穩(wěn)坐,字字珠璣,祝枝山終于按捺不住,出聲詢問道。
熊淼淡淡一笑,答道:“四海為家,無名無姓,斬斷一切塵緣,你們可以喚我為斬空。”
但是熊淼知道,自己雖然號稱斬空,但卻沒有斬了自己一刀,否則傳說中有一句話叫做斬三尸,那必然可以輕易脫離這一幻境,圓滿完成這一歷練。
“消遙自在,不為世俗所束,羨煞我等被俗務纏身之人啊!”文征明嘆道。
“俗務不俗,是為入世。飄然紅塵之外,出世又何見逍遙!斬一切可斬,但依舊有更多未斬,正如抽刀斷水水更流,一個道理,斬空斬空,如何斬,都不空。”熊淼似乎也滿懷感觸,接口說道。
“斬空兄,見你實在不是少年心性,是否久在山中居住,已然遁破世情?”徐禎卿問道。
熊淼笑了笑,道:“交友不以年長為兄,徒然虛度了數(shù)個甲子,仍未得道。再入山之先,素聞四大才子之名,特來與四位人中龍鳳切磋應證一番,長些見識,也算不虛此行。”
“數(shù)個甲子!”四大才子心中暗暗咋舌,方知面前這一少年稱之為前輩,乃實至名歸。
一甲子,六十年,數(shù)個甲子后,少年青春依舊,可見已然悟出些許天道循環(huán)之術,容顏不老,駐顏有方,讓人又驚又佩。
“道兄,敢問您這匹神駿至極之馬,是何名?”知悉少年修煉已久,唐伯虎也不敢直呼其名,不在稱少年為斬空兄,改稱為道兄。
“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道兄此馬,有飛天遁地之能,絕非凡種。”祝枝山也附和了一句。
少年心中暗嘆了一聲,知悉雖然面前這四人狂放不羈,但骨子里卻對仙家的尊敬根深蒂固,稍微懂些法術的異人,也不敢輕易得罪,況乎自己這等修煉有成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