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不見,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
正是因爲已經足夠狼狽,所以她一點都不想去看宋以朗,一點都不願意讓他正面看到自己。
可是,跌倒在地的這一刻,身體的反應已然快過了她思考的速度。
於是,她擡起頭,看到了宋以朗一副剛剛洗過澡的清爽模樣,身上穿著酒店的白色浴袍,像針一般扎得她的眼睛微微發酸。
隨著目光往上移,她亦看到了他緊鎖眉頭定定懾住她的眸子。
一如既往的黑沉幽深,沒有任何波動地帶著點冰,帶著點涼。看似明徹得能夠一眼望到底,實際上是雲遮霧罩得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就是琢磨不透,她完全捉摸不透他此時的情緒,只暗暗慶幸著沒有看到平日裡的那份諷意和嫌棄。
呵,她心底自嘲地笑了笑。爲什麼連這種情況下,她首先顧及的都是他怎麼看她?她夏曉北在宋以朗面前,原來竟是不知不覺間自卑到如此程度了?
“曉北,你沒事吧!”當先反應過來的宣婷立即上前來想要將她拉起。夏曉北重新低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一縷正滴著水珠的髮梢,一邊藉著宣婷的力,一邊自己雙手撐地,這才站起身來。
“你們……認識……?”好久沒有動靜的董恬微終於在這個時候出了聲,探究的目光在宋以朗和夏曉北兩人之間別有意味地徘徊。
她可是一點都沒有錯過自宋以朗出現後夏曉北的奇怪反應,也一點都沒有錯過宋以朗定在夏曉北身上的與衆不同的目光。
話音剛落下,宣婷和夏曉北沒作任何迴應,但宋以朗驀地轉過頭來看了董恬微一眼,看得董恬微的心底突突地發毛——沒有笑容,亦沒有憤怒,似乎相當平靜,然正是這份平靜,好似被暗夜裡一雙淡漠的死神之眼盯住一般。
閃過腦中的這個比喻在正切身感受著的董恬微看來,一點都不覺得誇張。她知道,宋以朗對她的厭惡,怕是到了極點。
是因爲他察覺到她的算計,還是……
目光下意識地望向了那個叫做夏曉北的的女人。
向來很準的第六感告訴董恬微,宋以朗生氣的真正原因,怕是和她脫不了關係。
有意思,很有意思!
思及此,董恬微的心下微微一動,再次張口,對夏曉北說道:“夏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邊說著,她已是慢慢地朝夏曉北踱步過去。
夏曉北依舊低著頭,雙手略顯侷促地緊握在一起,悶著聲音回道:“沒事,我沒什麼大礙。”
“你確實沒事,可是,我的酒可怎麼辦?”董恬微蹲下身去撿起酒瓶,看著裡頭所剩無幾的液體,滿臉疼惜道:“夏小姐,這可是我千里迢迢從法國帶回來的,今天剛開瓶,還沒喝上兩口,就被你倒了個精光。你說,該怎麼辦?”
夏曉北聞聲擡起頭來,正看見董恬微一隻手悠悠地提著空酒瓶,脣角展著一韻淺笑,饒有意味的眸光帶著放肆的審視,令夏曉北有些不舒服。
“不就一瓶酒嘛,我們賠就是了!”宣婷早瞧董恬微不順眼了,此刻更是被她傲慢和輕蔑的態度刺激到,瞬間控制不住火氣,代替夏曉北應道。
面對宣婷瞪著她的眼睛,董恬微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彎下腰將酒瓶放到桌上,輕笑道:“真是爽快。那我也不多加追究,只要你們原價賠償就好。”
“唔……”頓了頓,她用手虛抵著自己的下頷做思考狀,“我的這瓶酒呢,一年只限量銷售一萬瓶,雖然只有幾百毫升,但算起來,可能也是要這個數的。”
聽到一年只銷售一萬瓶時,宣婷已隱隱意識到自己方纔嘴太快,而當看到董恬微對她伸出兩根手指時,她已是頗爲驚訝地失口反問:“二十萬?”
看起來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個瓶子……
董恬微笑而不語,依然盯著夏曉北看。
然而,夏曉北的反應卻令她有些失望。
本以爲看上去是隻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沒想到她竟然沒有當場哭出來,臉上的表情倒是已經收起了方纔的無措,而換成了淡定,只是上齒緊緊地咬住下脣,若有所思片刻後,忽然道:“董小姐的意思,應該不是二十萬吧。”
雖然她對酒的瞭解不多,但是她記得,家裡的酒櫃有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擺著這個牌子的酒,好像是白蘭地的一種。相比於宋以朗所珍藏其它年代久遠的紅酒,這種白蘭地,確實不算貴的,大概兩三萬就夠了。
聞言,董恬微的臉上不由露出一分驚訝。
她剛剛純粹是故意誤導,想逗一逗這兩個人,結果沒想到,夏曉北並未上當。更沒想到的是,夏曉北發現她的小伎倆之後的處理方式,竟不是激銳地反駁,而是從她的角度,留給她臺階下。
要知道,在她所生活的認知裡,但凡抓住對手的一點痛腳,可都是要往死裡拼命攻擊的。
然而……
不好意思,無論是有意羞辱還是無心爲之,善意這玩意,恰恰是她董恬微最討厭的東西!
“確實不是二十萬,”董恬微勾起脣角,一眼不眨地盯著夏曉北,緩緩道,“是兩百萬。”
一語畢,宣婷的臉色白了白,隨即衝動地想要和董恬微理論什麼,手上卻是突然被人攥住,一回頭,正看見夏曉北對她搖了搖頭。
“怎麼樣,你們還賠嗎?”董恬微雙手環胸地站著,歪著腦袋輕聲問,栗色的長卷發垂落在胸前,畢露的風情甚是撩人。
夏曉北的眸光閃了閃,不羞不惱,口吻無緒無波,“既然董小姐非要說是兩百萬,那我們賠不起也得賠。”
說著,她伸手從自己的包裡掏出錢包,把自己的銀行卡放在了桌面上的酒瓶旁,然後接著道:“這些你先拿著,剩下的,我會想辦法再還給你。”
“我這也有一張!都給你!”身旁的宣婷亦忿忿然掏出了自己的銀行卡,卻是甩手丟到了董恬微的身上,“曉北,我們走!”
隨即,她風火雷電地拉住夏曉北的胳膊轉身就離開。
沒想到宣婷竟是如此彪悍,夏曉北驚詫之餘,也沒來得及去看董恬微乍然變得難看的臉色,忙不迭跟著宣婷走,臨走前,掃過自始至終未發一語的宋以朗。
僅一眼,她的手指便顫了顫,下意識地低下頭去。
開門出去,迎面正碰上準備按門鈴的Joe。
“曉、曉北?”看到突然從裡頭衝出來的兩個人,Joe怔了怔,不可思議地喊了聲,然夏曉北已是被氣勢洶洶的宣婷拉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尚不明所以的Joe兀自走進去,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卻在看到宋以朗和董恬微令人浮想聯翩的衣著時,瞬間給自己的嘴拉上了拉鍊,心下只剩一個念頭——完了,自家老闆該不會是被正牌夫人當場捉姦了吧?
空氣安靜得可怕,壓得人心越來越不安。
董恬微將垂落的頭髮撩至自己的耳後,鎮定下心緒,緩緩踱步到距離宋以朗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看著他的沉默漠然,旋出一個弧度完美的笑容,“真是對不住啊宋總,你進去之後我纔想起來,今天有個採訪的。因爲不好推掉,所以就讓她們進來了。事先真是沒料到這麼巧。”
“不過你放心,我之後會讓我的經紀人交代那個雜誌社別亂寫。而且,依剛剛的情況看起來,宋總好像和那兩個小記者認識?那就更好辦了!宋總親自提點她們兩句,就絕對不會傳出什麼不好看的新聞。”
話音落下,依舊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即便面對的只是他的面無表情,董恬微的眉心也是禁不住一跳一跳。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宋以朗忽然別過臉去,看了Joe一眼。蛔蟲Joe即刻會意,忙不迭將手上提著的東西送到了他的手上:“宋總,你的衣服。”
少頃,換好衣服的宋以朗重新走出來,指了指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對Joe道:“把它帶走。”
頓了頓,他又指了指桌上的兩張銀行卡,和被落下的錄音筆等用具,“把它們也帶走。”
說完,不再看董恬微一眼,已是邁開長腿往外走。
董恬微不動聲色的揚了揚眉角,舉起手上的一份文件夾,“宋總,代言合同你還沒帶走呢!”
“不必了。我想,我們應該沒有合作的必要了。”宋以朗應聲滯下腳步,卻並沒有回頭,“董恬微,你的手段依舊和以前一樣拙劣。”
嗓音低沉而清冷,像是深潭裡的水。董恬微的臉色一下難看了下來,看著宋以朗消失的背影,恨恨地將手中的文件夾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本想借著那兩個小記者散播緋聞,現下看來,估計是指望不上了。
不過,沒關係……
董恬微兀自冷笑著,翻開手機裡之前拍下的那張照片,配上幾個曖昧不清的文字,然後上傳到自己的微博上去。大約一分鐘後,再把剛發出去的微博刪掉,隨手將手機扔到了一旁,然後坐進沙發裡,悠閒地繼續看雜誌。
哼,想跟她撇清關係?那也得先問問她同不同意!
……
“宋總,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是要去找正牌夫人嗎?Joe沒敢把後半句問出口。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Joe不由偷偷地瞄後視鏡,然後便看見坐在後座的宋以朗似乎壓根就沒聽到他說話,不辨情緒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
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嗎?
疑惑間,Joe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了過去,於是,馬路對面的大型噴水池前,兩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咦?那不是曉北嗎?”Joe故作誇張地驚訝出聲,聽著要有多做作,就有多做作,做作得宋以朗似乎都聽不下去,將目光從窗外收回,通過後視鏡,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Joe回過頭來,諂媚地嘿嘿一笑,重複問道:“宋總,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要不就直接下車去找曉北唄!
頃刻沉默,宋以朗終於開口,卻是語聲淡淡,“回公司吧。”
啊?就這樣回公司?確定嗎?
狐疑地盯了會兒宋以朗,然後又瞅了眼窗外,沒再聽到宋以朗的其它吩咐,Joe暗歎一口氣,緩緩地將車開走了。
這一頭,噴水池前,宣婷煩躁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瞄一眼坐在池邊的夏曉北。
見她始終目光呆滯神情懨懨,偏偏又一句話都不說,宣婷的耐心都被磨光了,乾脆一把蹲在她面前,沒好氣地問:“喂,要死要活,你都說句話行不?”
夏曉北兩手的手肘抵在腿上,掌心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臉頰。聽到宣婷的話後,順勢捂住臉彎腰埋進膝頭,聲音悶悶:“丟死人了……”
可不是丟人嘛,無論是撞見宋以朗,還是失敗的落荒而逃,以及被董恬微揪著賠償,一幕幕閃過去的,全部都是丟人的畫面。
“丟人?”宣婷沒能理解她的意思,話出口後才瞬間想起了什麼,以爲她是在說宋以朗和董恬微,便立即憤慨道:“可不是,真丟人!萬萬沒想到,竟能讓我們撞個正著!說起來,那個董恬微膽子可真夠大的,明明在和宋以朗幽會,也敢放我們進家裡,就不怕我們亂寫報道嗎?”
“不過是個模特罷了,她還真當自己是總統夫人嗎?你瞧她那副樣子,下巴高得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哎喲媽呀,越想越氣人!宋以朗的眼光怎麼這麼差?嘖嘖,你看到他們倆身上的衣服了嗎?一個睡袍,一個浴袍,保不準我們來之前,他們纔剛剛結束那什麼什麼啥的!”
“話說回來,曉北,那酒摔得可真是太好——欸,曉北,你怎麼了?”
誇讚還沒出口,一回頭卻瞧見夏曉北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往下落,宣婷立即慌了,趕忙坐到她身旁,“你、你、你、你有話好好說呀,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哭成這樣了?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勸說非但無果,反而令她的金豆子越落越多,急得宣婷連紙巾都來不及掏,直接衣袖上陣,但擦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她掉眼淚的速度。
“你不會是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董恬微給欺負了吧?還是……還是你在擔心兩百萬還不上?”宣婷抓耳撓腮地猜測著原因,最後實在是想不出來,“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有事倒是說呀,對著我哭有什麼用?”
雖然只是光掉眼淚不出聲,但還不如放聲大哭來得暢快呢!
“宣、宣婷。”
“嗯!我在!”見她總算開了金口,宣婷使勁地應喝,一眼不眨地盯著她,以示自己正認真地聽著。
夏曉北淚眼朦朧地與她對視,睫毛一眨,又是好幾顆水珠子掉下來,然後才慢慢道:“我和宋以朗,結婚了。”
一語畢,四周剎那間安靜下來,只餘她們身後噴水池的聲音。幾個字傳進耳中後在腦袋中盤旋了幾遍,宣婷好似依舊沒反應過來一般,對著夏曉北眨巴眨巴眼睛,“你說什麼?”
夏曉北吸了吸鼻子,重複道:“我和宋以朗,結婚了。”
“靠!靠靠靠靠靠!”宣婷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霍然跳起身來,瞠目結舌地指著夏曉北的鼻尖,“你、你、你沒瘋吧?!你怎麼不乾脆說你和宋以朗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醬油了?!”
“那倒沒有。我們還沒要孩子。”
她只是因過度震驚而隨口一說,沒想到夏曉北竟然回答了,而且還回答得那麼一本正經!宣婷呆愣之餘,忽然有點相信,夏曉北,可能真的沒在開玩笑。
思及此,她已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轉而怒上心頭,“夏曉北!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
面對宣婷的炸毛,夏曉北略有歉意:“不是我故意不說。只是……只是,這是我和他從結婚之初就心照不宣的決定。”
“好啊你,玩得還是傳說中的隱婚!”宣婷單腳踩在高出一截的平臺上,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母親質問女兒的架勢,“什麼時候的事?”
夏曉北弱弱地答:“三、三年多了。”
竟然被矇在鼓裡這麼久!宣婷即刻一副被氣得頭疼的模樣,一手叉腰,一手扶著額頭來回不停地踱步,“好啊你夏曉北,你瞞得我好苦啊!”
夏曉北:“……”這句臺詞有些跳戲啦……
“宣婷——”
“你先別說話!讓我好好消化消化!”
被打斷後,夏曉北只能默不作聲地坐著,一面等著宣婷緩過來,一面卻是再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鼻頭又是一陣泛酸。
他沒說過一句話。無論是看見她坐在客廳裡,看見她狼狽地摔倒,還是看見她被董恬微咄咄相逼,直到她離開,他都沒說過一句話。
現在,更是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完了,夏曉北,你完蛋了!”方纔還在踱步的宣婷突然對著她大聲嚷嚷,及時將她的泫然欲泣止住,然而,宣婷的下一句話還是令她的臉色“唰”地白下來。
“夏曉北,你就等著變成下堂婦,哭暈在廁所裡吧!”
……
整個採訪就這麼攪黃了,兩人也沒商量出什麼好的理由來能夠給老劉一個交代。所幸差不多也到了雜誌社下班的時間,她們便決定各自先回去,打算第二天再來解決這件事。
如夏曉北所料,宋以朗並不在家。
然而,她的心情卻有些矛盾。一方面,她還沒想清楚,經過下午一事,她該如何面對宋以朗;但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宋以朗能回來,儘早給她這個做妻子的一個解釋。
同時,她亦隱隱感到害怕。
這種害怕,從發現自己愛上宋以朗之後,便與日俱增。而以前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的問題,也都在最近隨之浮了上來。比如如何維持好這段基礎並不牢固的婚姻。比如,像宣婷之後所提醒她的,宋以朗對她,究竟是抱以怎樣的感情……
自回到家後,夏曉北就把自己鎖在工作室裡。一個人的時候靜靜呆著的時候,思緒更是漂浮混亂,電腦上的文檔打開許久,依舊一個字都沒有動。心煩意亂著,她乾脆叉掉了窗口,打算上論壇和微博上逛逛。
結果纔打開首頁,醒目的熱門頭條便將她的注意力悉數奪去——“董恬微秒刪微博驚現男士外套,疑爲RT總裁宋以朗所有”。
點開具體內容後,進入視線的先是手快的網友截下來的那條被秒刪的微博。圖片上,董恬微的衣著打扮正是和夏曉北下午在酒店見到她時一模一樣。
被紅色的記號標出的重點是,她自拍背景的沙發上,赫然放著一件男士西裝外套。網友千辛萬苦扒出了一張宋以朗的照片,從各個細節分析,最終得出這件外套爲宋以朗所有,由此引發了衆人對兩人此前緋聞的熱烈討論。
也有人在質疑,但親眼見到過的夏曉北自是知道,它分析得完全正確。
潛意識裡很清楚應該趕緊關掉電腦,不要再去看那些無聊的東西自添煩惱,可手指就是不自覺地往下拉看。多半人都是在八卦兩人戀情的真僞,支持“宋董戀”的大有人在,判定爲炒作的也是不少,更有一大堆兩人各自的粉絲心碎成渣。
夏曉北最後的目光,是被一個“秒刪微博背後的真相:盤點宋先生和董小姐不爲人知的舊情往事”的標題吸引住的——一位自稱瞭解內情的網友爆料,宋董二人其實早在學生時期就低調的戀愛過。
這種時候的很多帖子,其實都是趁熱吸引眼球鑽取點擊用的,但眼下的夏曉北似是魔怔了一般,幾乎所有關於這件事的信息都不想放過。
掌心不斷地冒著汗,她的手指禁不住微微顫抖,然後鬼斧神差地拉下帖子,繼續往後瀏覽下去。
樓下,也是在這個時候傳來開門的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