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坐落於皇城東北部,樓臺林立,殿、臺、館、所數不勝數,這些宮殿大都坐北朝南，沿中軸線展開，高底相間,次序井然，錯落有致,雖然這個季節沒有鮮花,但處處可見拱橋假山,雕欄玉桿。

怡心殿位於皇宮中心偏北的位置,高度和恢宏程度僅次主殿乾元殿。整個大殿建在巨大的三重平臺之上，九間九檁的三層重檐樓閣，前面一排金柱,浮雕著騰雲起霧的飛龍。

紅牆黃瓦、飛檐排角、雕樑畫棟、透花櫺窗，神功鬼斧、輝煌金碧、巍峨壯觀。殿前的平臺上擺著不少鎏金鑄造的飛龍、綵鳳、麒麟等瑞獸，使整個殿宇看上去雄偉壯麗。

殿內正中有一根十圍巨柱,通體塗以丹青,鑲珠嵌玉,直通頂部，輔樑以巨柱爲基點,呈放射狀撐起殿頂,頗似現代的雨傘，使得大殿一氣貫通，渾若天成。

地面鋪著繡有龍鳳圖樣的地毯,牆面上繪著仙女飛天的彩畫,富麗堂皇,綺麗非常。

吳後後座在大殿的金榻之上,輕揮了一下衣袖:“蘇史女、護國公主都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

吳皇后“嗯”了一聲:“綁架案的經過我昨日已聽沐頭領說過,多虧你們及時趕到,兩位知府和長興侯才能安然無事。至於陳將軍,管教兒子及下屬不嚴,皇上已經將他降職爲城備軍統領副將軍。”

蘇雪和程紫依聽罷只能稱是,昨晚他們已經料到這個結果,皇上有言在先,又沒有人指證陳嶽做了什麼。

“你們兩個這次又立了功,想要些什麼賞賜?”

蘇雪說:“皇后娘娘厚愛,臣女不敢再要賞賜。”

程紫依道:“皇后娘娘給臣的賞賜已經夠多了。”

吳皇后說:“關於龍家的處置,你們有何看法啊?”

程紫依道:“臣一直在北關,對龍家所知不多,不敢妄言。”

蘇雪遲疑了一下:“臣女以爲應該放了龍逍遙,讓他繼續爲皇上皇后效力,約束那些江湖勢力。”

雖然來之前,蘇義讓她不要向皇后爲龍家求情,衛贏也說皇后並不打算趕盡殺絕,讓她放心。可是她也知道事情若是一直查下去,龍逍遙會很危險,畢竟皇上還有個嚴查的旨意。

吳皇后神色顯出幾分不悅:“蘇史女,你以爲皇上和本宮要倚靠龍家?”

蘇雪說:“當然不是,皇上和皇后如日月凌空,恩澤普照蒼生,但總有些地方,是光芒照不到的。”

“哼,你且細細道來,若是不能說服本宮,本宮便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蘇雪說:“臣女聽過這樣一句話:有黑就有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吳皇后嗤之以鼻:“就有許多人自詡什麼江湖規矩,難道我大宣的律法還不足以令天下安定?”

蘇雪說:“娘娘,偷竊是違法的,但有一孩童爲了不讓生病的母親餓死,偷了一個包子,娘娘覺得要如何來判罰?”

“這,本宮自會從輕發落!”

“如果有人把這孩子藏了起來,算是窩藏之罪嗎?”

吳皇后說:“蘇史女,你到底要說什麼?”

“娘娘,法度再嚴苛,也總會有人因爲千種原由觸犯,而其中有許多於法不合,卻於情可憫。三教九流、販夫走卒中,許多人不懂法,卻知人情,而善、義、忠、孝正是江湖人的法度。”

吳皇后的聲調驟然高了兩度:“按你所說,律法就形同虛設了!”

程紫依向蘇雪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惹惱了皇后。

但蘇雪清楚,話說到這份兒上,更要想辦法說服皇后,她也擡高聲音:“法理不外乎人情,江湖規矩正是衡量人情的標尺,律法是一個公平的度,因爲不同的人對人情的看法不同,而任何人也無權決定他人生死。”

看吳皇后在聽,蘇雪繼續道:“民女想說,人有七情六慾,江湖是永遠消除不了的。而任由這些江湖人各自爲營,必然紛爭不段,龍家給江湖人立了規矩,有益於約束他們,不然各幫各派包括鏢局必然都要爭這第一把交椅。”

吳皇后沉思片刻,淡淡地說:“有點道理,但龍家勢力似乎過於龐大了。”

蘇雪微笑著說:“皇上一句話,龍逍遙便自己上門投案,這說明他並無異心,更說明他的生死只需要皇上和娘娘一句話,何足爲慮?娘娘掌握一個龍家,就能掌握整個江湖,不是更好?不然沒有龍家父子也會有別人,龍家沒了必然會多出個張家、李家、王家、趙家,娘娘不理會,他們便不安分,理會起來又何其煩心。”

程紫依說:“是啊娘娘,之前許多軍資糧餉都是龍家幫押運的,一路暢通無阻,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蘇雪緊接著說:“之前興安多縣鎮受災,龍家施粥救人,連許多外地的災民都因此跑到興安,減輕了都城和朝廷許多負擔。”

吳皇后揉了下眉心:“本宮乏了,你們退下吧。”

程紫依和蘇雪聞言施禮告退,兩人離開皇宮,坐上馬車往回走。“蘇小姐,你真是什麼都敢說啊,不過皇后娘娘沒有怪罪,似乎是在考慮。”

蘇雪說:“我敢這樣說,是因爲我覺得皇后娘娘是明理之人,而且衛贏不是在沐頭領那得到了暗示,皇后娘娘並不打算現在除掉龍家嗎?不然怎麼龍家的產業還都在正常經營?”

程紫依點了下頭:“蘇小姐說得有理。”

蘇雪說:“再說皇后娘娘現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哪會再給自己添麻煩,她只是想確定龍家沒有依附於朝中勢力罷了。”

“蘇小姐,如果再打仗,我會向皇后娘娘要你來當軍師。”

蘇雪說:“程將軍就饒了我吧。”

兩人笑了一陣,程紫依的神情又嚴肅起來:“蘇小姐,我還是要提醒你,宮中之事瞬息萬變,還要多加小心爲好啊。”

“謝謝程將軍提醒,我會小心,將軍也要明哲保身啊。”

“過完年我就會回北關,不會參與朝中之事的。”

回到蘇府,程紫依便和伊卓揚回將軍府去了,算著日子,離年不過二十幾天了,她回房換了件衣裙,繼續畫起傘樣來。

才畫了幾張,園兒跑過來說:“小姐,那個來找過你兩次的姑娘又來了。”

蘇雪知道她說的是桃顏,吩咐道:“請她到我房裡來吧。”

桃顏欠身道:“蘇小姐,打擾了。”

“坐吧,聽說你來找過我兩次,有什麼事嗎?”

桃顏沒有坐,面上顯出一絲難色,蘇雪便把巧兒支開了去。“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桃顏忽然跪了下去:“蘇小姐,我知道你拒絕了齊公子,但是我還是想求你再幫我勸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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