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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子系中山狼

子系中山狼

什么叫做刮目相看?楊愛兒對張大少爺?shù)挠∠筠D(zhuǎn)變就是典型的刮目相看!第一次看到張大少爺時,在楊愛兒眼中,張大少爺就是一個典型的鄉(xiāng)下土財主家的紈绔惡少,到處欺男霸女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屬于那種如果沒有一個好老爸就得被四嶺八鄉(xiāng)老百姓聯(lián)手抓起來浸豬籠的貨色——從某程度來說,楊愛兒的眼力確實不差,看得特準(zhǔn)。

楊愛兒對張大少爺?shù)挠∠螽a(chǎn)生改變的時間,當(dāng)然是張大少爺?shù)恼鎸嵣矸荼唤掖┑哪且豢蹋瑮類蹆耗挲g雖小,又是第一次來到淮河之北,但張大少爺?shù)拿曋懀瑓s早已響徹了大江南北,先不說張大少爺在江南搞的六合彩已經(jīng)基本融入江南百姓的生活,單是張大少爺以錦州孤城抗衡建奴傾國之力、三千騎兵偷襲盛京火燒大政殿、八千軍隊大破十二萬韃靼聯(lián)軍并橫掃漠北草原無敵手等等等等變態(tài)戰(zhàn)績和顯赫威名,就早已讓每一個大明百姓交口傳頌,尊若天人,也早已讓每一個懷春少女心馳神醉,芳心蕩漾——年僅十歲就被人販子賣進(jìn)花船的楊愛兒當(dāng)然也不例外。所以從那一刻起,張大少爺在楊愛兒心目中的形象,自然而然的也就蒙上了一層無比神圣的光環(huán),威嚴(yán)而又高大,俊朗而又儒雅,浪漫而又下……風(fēng)流…………

更讓楊愛兒沉醉的還是張大少爺?shù)耐醢灾畾猓?dāng)張大少爺與楊宛攜手并肩踏入李府大廳時,喧鬧的大廳中剎那間鴉雀無聲,幾百人交杯換盞的宴席上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緊接著,無數(shù)往日眼高于頂?shù)倪_(dá)官權(quán)貴和風(fēng)流名士象炸了鍋一樣,爭先恐后的沖到張大少爺面前拱手作揖,雙膝下跪,或是畢恭畢敬或是激動萬分的大叫,“小人見過宣大張憲臺,憲臺萬福金安!”“下官拜見張憲臺,下官給憲臺大人磕頭了。”“末將拜見張憲臺,恭賀憲臺東征建奴,再度旗開得勝!”“學(xué)生叩見張大人,學(xué)生今日再度得見大人尊容,三生有幸矣……!”

“都起來吧,都起來吧。”張大少爺放開楊宛的小手,微笑著拱手還禮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各位士子學(xué)子,都請起來吧。這里不是宣大,本官也沒穿著官服,是以客人身份來拜望李大會長的,大家都是客人,就不必這么客氣了。”

“謝張憲臺。”“謝張大人。”七嘴八舌的答應(yīng)聲中,給張大少爺行禮的文武官員和文人墨客陸續(xù)站起,又一窩蜂的涌向張大少爺,或是向張大少爺自我介紹自己的來歷省份,或是溜須拍馬自我介紹自己的官職姓名,或是與張大少爺互敘別來之情,那熱情激動的模樣,簡直讓人懷疑這些人是想把張大少爺給撕成碎片,生吞下肚。還好,張大少爺身邊及時站出一人,張開雙臂攔住眾人,大聲說道:“各位,你們的熱情,張憲臺心領(lǐng)了,但張憲臺這一次是來拜訪通州商會的李會長兄弟的,還請你們稍安勿躁,讓張憲臺先與此間主人見了禮再說。”

“憲之兄?!”也是直到此刻,無數(shù)士林士子這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來先前站在張大少爺旁邊的跟班,赫赫然就是江南四大公子之首的史可法!驚喜之下,不少人都回頭大叫起來,“李會長,李會長,你先前念著的史可法史憲之兄也來了,這回江南四大公子一起到齊,你的面子可長大了。”不過也有人也立即驚訝的發(fā)現(xiàn),大名鼎鼎的張好古張?zhí)交ê鋈怀霈F(xiàn),此間的主人李家國和李家斌兄弟不僅沒有半點歡喜神色,表情還異常的復(fù)雜,和錢謙益站在一起,從頭到尾不見動靜。

“兄長,遠(yuǎn)來都是客,我們過去見禮吧。”李家斌悄悄一拐李家國,小聲提醒。李家國猶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和李家斌走了過去,李家斌老實雙膝跪下,李家國則勉強(qiáng)行了一個拱手禮,異口同聲說道:“草民李家國、李家斌,拜見宣大張憲臺,憲臺大駕光臨,草民陋宅蓬蓽生輝。”

張大少爺笑笑,不還禮也不說話,李家國兄弟也不知道張大少爺打算搞什么花樣,不敢隨便說話,三人僵在當(dāng)場。倒是旁邊的順天府通判孫如冽悄悄拉一下李家國的后襟,低聲說道:“李會長,你是庶民,張憲臺是官,按例你應(yīng)該跪一下。”

孫如冽不提李家國現(xiàn)在的身份還好,一提起這事,李家國就有一種想把張大少爺生吞活剝的沖動。本來李家國沾著李三才的光,在大明朝的戶籍花名冊上是免稅免徭役的士籍,可是天啟四年李家國的老爸李三才蹬腿咽氣后,人走茶涼,張大少爺?shù)母衫习治褐屹t乘機(jī)動手,硬生生削了李三才和李家兄弟的士籍,貶為庶民,愛財如命的李家兄弟為此每年不知要多交多少賦稅,自然恨屋及烏把張大少爺也給恨上了——天啟五年錢謙益慫恿李家兄弟撞擊張大少爺?shù)臍J差官船,李家兄弟也是為了出這口惡氣才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張大少爺又小人得志的以官威壓人,李家國那還有不暴跳如雷之理?

“大哥。”李家斌又悄悄拉了一下李家國的褲子提醒。李家國思來想去,終于還是雙膝跪下,磕頭說道:“草民李家國,見過宣大張憲臺。”張大少爺也這才笑嘻嘻的懶洋洋的一揮手,笑道:“免了,都起來吧。”說罷,張大少爺又轉(zhuǎn)向一直躲在后面的錢謙益笑道:“錢先生,好久不見了,上次你被人扔進(jìn)弓河,沒著涼吧?”

從張大少爺進(jìn)來那一刻起,錢謙益就一直處于極度尷尬的位置,生怕被人提起自己惡毒張大少爺不成,反倒被張大少爺收買的海盜扔進(jìn)弓河差點淹死的事情,不曾想張大少爺打人專打臉,主動把那件事捅了出來,錢謙益自然也有一種想把張大少爺掐死的感覺。看看眾人竊竊私語和忍俊不禁的表情,錢謙益又羞又氣卻無可奈何,終于還是硬著頭皮過來,向張大少爺雙膝跪下,磕頭說道:“草民錢謙益,見過宣大張憲臺。”——順便提醒一句,托張大少爺?shù)母#X謙益同樣被削去士籍,現(xiàn)在也變成必須交稅納賦的平民百姓了。

張大少爺也是有意氣錢謙益,故意不叫錢謙益起身,反而叫張石頭拿來一張椅子坐下,搖晃著二郎腿慢悠悠的問道:“錢先生,記得上次你被人扔進(jìn)弓河后,曾經(jīng)對天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偷稅漏稅,做一個合法納稅的大明良民,把你扔下水那些人才把你撈起來。這三年多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說話算話,履行誓言?”

“呵呵。”終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錢謙益則老臉通紅,咬著牙齒答道:“請張憲臺放心,草民可以對天發(fā)誓,這三年來,草民絕對沒有偷逃一文一分的稅銀,憲臺如果不信,盡可以向江南去文查問。”——錢謙益這話倒是大實話,因為得罪了張大少爺,張大少爺?shù)墓俾氂忠恢敝ヂ殚_花一般的節(jié)節(jié)升高,江南官吏自然把錢謙益盯得賊緊,隨時準(zhǔn)備著找錢謙益的把柄好拍張大少爺?shù)鸟R屁,錢謙益當(dāng)然不敢隨便偷稅逃稅,損失也自然非同一般的慘重了。

“那就好,看來錢先生的弓河一游,也可以不枉此行了。”張大少爺三句話不離錢謙益的奇恥大辱,又笑瞇瞇的說道:“錢先生,當(dāng)年在金鑾殿上,錢先生你無故欺凌考生,結(jié)果本官一席話,害得你丟官免職還被削籍為民,后來又無意中害得你被人扔進(jìn)水中。現(xiàn)在想來,本官當(dāng)時雖然出于義憤,但也實在刻薄了一些,也實在慚愧之至,也不知道錢先生能否給本官一個亡羊補(bǔ)牢的救贖機(jī)會,重新向朝廷舉薦你復(fù)仕為官,到本官治下的宣大任職?”

“多謝憲臺美意,但謙益老矣,早已經(jīng)無心仕途了。”錢謙益心中詛咒著答道。張大少爺笑笑,不再說話,旁邊的張石頭則乘機(jī)說道:“少爺,你可真是大人大量,寬宏大度,當(dāng)年錢先生買通海盜企圖傷害于你,你不僅沒有記他的仇,還主動提出舉薦錢先生復(fù)仕為官,這份肚量,真是叫小的欽佩得五體投地啊。”張石頭此言一出,滿堂大嘩,錢謙益的老臉則漲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jìn)去。

“石頭,不要胡說。”張大少爺假惺惺的喝止道。張石頭則反駁道:“少爺,小的可沒敢胡說,錢先生當(dāng)年收買那個海盜鄭一官,可就是現(xiàn)在在福建大名鼎鼎的鄭芝龍啊。少爺,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你可要小心了,萬一錢先生和鄭一官藕斷絲連,還有暗中往來,那你可就危險了。”

“還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史可法驚訝插話問道。張石頭鄭重點頭說道:“千真萬確,史師爺你還記得不,當(dāng)年在東林大會上被我們少爺?shù)膭C然正氣打動,帶頭反水揭露錢先生那個壯漢,就是現(xiàn)在大名鼎鼎的鄭芝龍。我們少爺覺得這個人還有救藥,還一直在向朝廷建議,招安這幫海盜。”

“原來他就是鄭芝龍!”好幾個當(dāng)時在場的東林士子都驚叫起來。錢謙益則只覺芒刺在背,羞得差點把腦袋鉆進(jìn)褲襠里,跪趴在張大少爺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還好,張大少爺戳穿錢謙益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就勢站了起來,笑道:“錢先生,既然你已經(jīng)無心仕途,你就請起吧,本官也該向李會長道喜了。”說罷,張大少爺又轉(zhuǎn)向李家國笑道:“李會長,我聽說明天就是你的五十大壽了,就不請自來向你祝壽,向你討一杯喜酒喝,還請李會長千萬不要見怪啊。”

“張憲臺遠(yuǎn)來,那是給草民面子,草民那敢拒絕?”李家國暗暗琢磨著張大少爺?shù)膩硪猓焐峡蜌獾溃骸皬垜椗_如果不嫌酒菜粗鄙,就請上座,草民這就叫仆人重新開席。”張大少爺也不客氣,答應(yīng)一聲拉著楊宛就就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那邊史可法等人也跟了過來,和張大少爺一起坐到了大廳的角落。

經(jīng)過錢謙益一事,在場的人幾乎都看出張大少爺這次恐怕是來意不善了,再加上李家國當(dāng)年故意撞張大少爺官船的事也有個別人知道并悄悄傳播,大廳中的人大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免得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心中有鬼的李家國兄弟和錢謙益更是明白張大少爺黃鼠狼給雞拜年,只怕沒安什么好心,所以更是坐不安寧,食不知味,張大少爺也不怎么說話,只是拉住楊宛低聲敘談別來之情,順便逗逗長得粉雕玉琢一般的楊愛兒,又不時抬頭看看李家國兄弟和錢謙益,臉上奸笑,笑得李家國兄弟和錢謙益心中發(fā)毛,臉色逐漸蒼白。

“士山兄,兄弟我來給你們拜壽來了。”酒席正淡而無味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喜氣洋洋的聲音,一下子打破了酒席上的沉悶氣氛。隔著老遠(yuǎn),那聲音就大叫道:“士山兄,士載兄,你們一定想不到,我今天給你們帶來那一位尊貴的客人,快出來迎接啊!”

“尊貴客人?他娘的,張好古都在這里坐著,大明朝還有幾個敢稱尊貴客人?”在場的賓客個個心里嘀咕。李家國兄弟也膽怯的看了張大少爺一眼,不敢作聲。這時,門外已經(jīng)沖進(jìn)了一個又黑又瘦的矮子,進(jìn)廳只看得一眼就叫道:“原來有這么多客人啊,都快起來,兩廣總督李逢節(jié)李大人親自來了!你們都快起……。”叫到這里,那黑瘦矮子就叫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jīng)猛然發(fā)現(xiàn),他哥哥的死對頭正高坐廳中。張大少爺也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個黑瘦矮子不是別人,正是袁崇煥的親弟弟廣東大鹽商袁崇煜。

“怎么了?”不等袁崇煜驚叫出聲,一個無比傲慢的聲音已經(jīng)搶先傳來,非常不高興的喝道:“客人都到家門口了,主人也不出來迎接?這是待客之道嗎?”說話間,一個穿著狐皮大裘的干瘦老者已經(jīng)在一大群隨從的簇?fù)硐绿Р竭M(jìn)堂,那老者無比傲慢的環(huán)視廳中一圈,重重冷哼一聲,很顯然,這位兩廣總督非常不滿意這么多人竟然沒有一個出去迎接自己。

“士山兄,士載兄,各位大人和先生,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箭到鉉上,袁崇煜只能硬著頭皮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兩廣總督李逢節(jié)李憲臺,李憲臺這次是回京述職,途經(jīng)通州,因為聽說通州商會會長李士兄的父親,就是李道甫公,又因為李憲臺即將調(diào)任漕運(yùn)總督,想要多多了解漕運(yùn)情況,便讓我領(lǐng)路來此,順便拜訪一下李會長,商討將來的漕運(yùn)大計。”

“草民等,拜見李憲臺。”李家國兄弟硬著頭皮過去行禮,在場的賓客也大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了起來,或是磕頭,或是作揖,向李逢節(jié)行禮。那邊坐在張大少爺旁邊的楊宛則低聲問道:“探花郎,怎么這位李憲臺不認(rèn)識你?”

“他是去年正月才升任兩廣總督的,先前一直在江南當(dāng)官,我那次去江南的時候,他恰好又在福建,所以我們沒見過面。”張大少爺?shù)吐暣鸬溃骸安贿^我知道他,他原先在南京兵部當(dāng)右侍郎養(yǎng)老,花了許多力氣走通了馮銓的門路,這才混到了兩廣總督的位置。這次不知又花了多少銀子,竟然撈到漕運(yùn)的肥缺。”說到這,張大少爺又微微一笑,低聲補(bǔ)充道:“不過這家伙身為總督,竟然跑來參加一個商人的宴會,雖然擺明了是來撈銀子,但要是讓我父親知道了,這老小子的漕運(yùn)總督只怕懸了。”

“你還不是總督?你能來,別人就不能來?”楊宛白了張大少爺一眼。張大少爺當(dāng)然不會說出真正原因,只是無恥說道:“其實我是不想來的,只是你要來,我又不想離開你身邊,所以就厚著臉皮跟著來了。”楊宛心里一甜,嘴上則輕淬道:“呸!騙人!”

“你們幾個,好大的架子啊。”別人都在李逢節(jié)面前點頭哈腰,張大少爺和楊宛在這邊紋絲不動打情罵俏不要緊,那邊李逢節(jié)的從人可就不樂意了,又見張大少爺和楊宛是坐在角落,想來也不是什么貴客,便過來沖著張大少爺和楊宛喝道:“兩江總督李憲臺駕到,還不過去磕頭?”

張大少爺笑笑,懶得理會狗仗人勢的李逢節(jié)隨從,張石頭和史可法等人也不作聲。那隨從見此情景,自然更是大怒,剛要挽起袖子用拳頭提醒張大少爺,那邊李逢節(jié)卻眼睛一亮,推開殺雞抹脖子向自己使眼色的袁崇煜,過來笑道:“老夫還當(dāng)是那位仙子下凡,原來是楊宛楊姑娘啊,楊姑娘可還記得老朽當(dāng)年為了求你淺唱一曲,曾經(jīng)兩次登上花船,你都不肯答應(yīng)。這次在通州重逢,不知楊姑娘可愿讓老夫一償夙愿?”

“楊姑娘,我們老爺可不是當(dāng)年的南京閑職了,而是大權(quán)在握的兩廣總督了。”那隨從也變了臉色,笑嘻嘻的向楊宛說道:“而且我們老爺這次進(jìn)京,已經(jīng)內(nèi)定了就要調(diào)任漕運(yùn)總督,你的花船要在運(yùn)河上討生活,也得我們老爺多多關(guān)照了。”

“住口,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李逢節(jié)一邊喝住隨從,一邊琢磨著怎么把楊宛弄回家里當(dāng)?shù)诎朔啃℃瑹o比親切的笑道:“再說了,關(guān)照楊宛姑娘的花船,也是老夫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

“小女不知總督大人駕到,有使遠(yuǎn)迎,還請大人多多恕罪。”楊宛離席,盈盈下拜,巧笑道:“不過請大人關(guān)照就免了,因為小女已經(jīng)決定拿出積蓄給自己贖身,從此嫁作他人之婦,李大人的夙愿,請恕小女已然無法成全。”

“還有這事?楊姑娘已經(jīng)決心嫁人了?”垂涎楊宛已經(jīng)不是一年兩年的李逢節(jié)一驚,再瞟到一副小白臉吃軟飯模樣的張大少爺時,李逢節(jié)恍然大悟,無比妒忌的指著張大少爺問道:“楊姑娘,你是打算跟他嗎?”楊宛含羞點頭,坦然承認(rèn),張大少爺則苦笑不語——張大少爺?shù)共皇窍訔墬钔鸬纳矸荩皇菑埓笊贍斠荒耆倭逄熘辽儆腥偬焓谴粼谲姞I里和戰(zhàn)場上,家里的兩妻一妾都照顧不過來,那還有時間再去娶第二房小妾。

“公子好福氣。”李逢節(jié)恭喜一句,話里卻有怎么都藏不住的醋意和妒意。那邊李逢節(jié)的隨從則是暴跳如雷,喝道:“好小子,見到我們總督大人,為什么還不磕頭?”

“我為什么要磕頭?”張大少爺慢條斯理的說道:“第一,這里不是兩廣,不屬于李憲臺管轄;第二,這里不是公堂,我也不是犯人,用不著向李憲臺磕頭;第三,李憲臺是在職官員,很不巧,我也是個在職官員,士農(nóng)工商,我和李大人都是士籍,自然就更用不著向李憲臺磕頭了。”

“你還是個在職官員?”李逢節(jié)被張大少爺?shù)陌谅龖B(tài)度激怒,打量著張大少爺問道:“那老夫倒想問問,你是一個什么官?有七品沒有?”

“沒有。”張大少爺回答一個高度概括又無比正確的答案,“我從天啟五年入仕一來,還從來沒做過正七品官員——連從七品都沒做過。”

“噗——。”終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李逢節(jié)則絲毫沒有察覺張大少爺話里的陷阱,又追問道:“那你是監(jiān)生出身,還是舉人出身?”

“都不是。”張大少爺回答得更干脆。李逢節(jié)頓時放下心來,冷笑道:“原來還是個襲職,祖上是誰啊?在那里當(dāng)差?看在楊宛姑娘的面子上,要不要老夫和你的上司打幾聲招呼,給你點關(guān)照?”

“完了,這老蠢貨。”袁崇煜悄悄的捂住了額頭,心知自己指望李逢節(jié)販賣私鹽禁品的事鐵定已經(jīng)告吹了。果不其然,張大少爺馬上就笑了起來,眉飛色舞的說道:“那可就太好了,回李大人,我的祖上雖然大大有名,但我并不是靠世襲恩蔭當(dāng)上的官。至于我的上司……。”說到這里,張大少爺忽然笑容立住,膽怯的看一眼李逢節(jié),語帶恐懼的問道:“李大人,你真能和我的上司說上話嗎?他們會給你這個面子?”

“哼,普天之下,能讓我兩廣總督說不上話的人,還真沒幾個。”李逢節(jié)自信冷哼。張大少爺點頭,又嚴(yán)肅說道:“那就麻煩李大人了,我的上司內(nèi)閣首輔張瑞圖張?zhí)旃伲鞘俏业淖鶐煟隙ň筒挥寐闊├畲笕舜蛘泻舻摹4屋o馮銓馮堂官和三輔黃立極黃堂官,和我的關(guān)系也都不錯,所以也用不著李大人打招呼了——就是我父親那里有點麻煩,他老是覺得我太年輕了,不能讓我升得太快,所以麻煩李大人你去我父親那里耳提面命幾句,讓他就別內(nèi)定我升任五省總督了,直接升七省總督算了。”

“什么?”李逢節(jié)目瞪口呆,上下仔細(xì)打量張大少爺,許久才顫抖著問道:“難道,你……你就是……?”

“猜對了。”張大少爺搶著回答一句。李逢節(jié)臉色蒼白,雙腿發(fā)軟,差點就癱在張大少爺面前,顫抖著慘叫起來,“張?zhí)交ǎ瑥垜椗_!我就說嘛,這大明朝,那有這么年輕的高官!”

張大少爺笑笑,正要說話,眼角卻忽然瞟到門外進(jìn)來一人,在李家國耳邊低聲了幾句后,李家國立即就臉色大變的沖了出去。張大少爺心中一動,心說,“糟了,難道宮里的消息真被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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