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雙目微瞇,看清了那張愣愣的臉龐,確實是張三無疑。
“會是他嗎?”王揚心中犯嘀咕,張三的表現(xiàn),一直都比較突出,也比較容易明白自己的意思,是得力助手。
平時很老實,既不打架,也不貪玩,很聽話。
怎么看都不應(yīng)該是他,可誰知道他有沒有特殊癖好,或者特別不喜歡雞,就是不讓雞蛋孵化。
他走出來后,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開始向雞窩的方向走去。
王揚秉住了呼吸,靜靜觀察。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落下的腳步不重不輕,和平時沒有區(qū)別,在寂靜的夜色下能夠清晰的聽到每一步落下,踩在沙石上的“哧哧”聲。
沒有多久,他來到了雞窩面前,雞老大看不見,卻能感知到這位殺手,沖出雞窩,躲得遠遠的,叫都不敢叫一聲,嚇破了膽。
兩只母雞“咯咯”的發(fā)出不安的聲音,對這位雞老大都懼怕不已的“大人物”感到膽顫。
王揚的心,隨著張三的停下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吧,真是你干的?”
他站在雞舍面前,看了看里面的母雞,又看了看跑得遠遠的雞老大,也不知想的什么,走到了一邊,極為隨意的小便。
然后平靜的走回山洞。
什么都沒發(fā)生,王揚松了口氣,看來不是張三干的,他起來只是小便。
他再次靜下心來等待。
時間一轉(zhuǎn)眼,匆匆流過,破曉前的森林終于安靜了些,那一場場生存與廝殺,暫時劃下逗號,大口喘息。
這一夜之間,也不知發(fā)生了多少次鮮血與屠殺,消隕了多少條性命。
但這不是終止,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那一刻,新一輪的殘酷競爭又將上演。
天邊微微亮了,月亮和星光黯淡,可在那一刻,又會突然變黑,黑得如漆如墨,一塌糊涂。
雞老大叫了,它高昂著頭,打著鳴,在黑色中如同一道煞白的閃電,直沖云霄,劃破天際,沖破迷云,打開了一道大口子。
金光從云中照下,紅霞彌漫,一輪紅日從山那頭悄悄的爬上來,月亮和星星不知哪兒去了,悄然消失。
王揚還守在大石頭后面,周身繚繞著淡淡的霧,霧氣輕輕拍在他的脖子上,從縫隙中鉆進后背,化成淡淡細密的水珠。
他覺得有點兒冷,縮了縮身子,還是沒有離開。
一夜的時間,說長不長,可對于王揚來說卻是煎熬,等待永遠是最枯燥的,而且還要小心謹慎的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雙腿發(fā)麻,站起來伸了伸胳膊,一下坐在大石頭上,疲憊而頹廢。
他沒有收獲,沒有人對那該死的雞蛋感興趣,也沒有其他偷吃的小賊對雞蛋感興趣,一切顯得十分平靜。
甚至不該用平靜來形容,而是死氣沉沉。
“哎~算了,在堅持蹲點幾天,如果還沒有發(fā)現(xiàn)的話,就這么算了。”
王揚微微搖著頭,他有點懷疑是不是有人想試試雞蛋的味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和鳥蛋差不了多少,所以失去了興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那個人以后就不會對雞蛋感興趣了,不用防備。
他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腿不再那么麻了,就打算回山洞,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十分吃驚。
只見雞舍中,“女一號”蹲坐在窩上孵蛋,“女二號”對著它“咯咯”的叫,還用爪子去推它,想讓它挪窩。
“女一號”警惕的盯著它,嘴里碎碎念的罵著什么,被推了兩下,還是不肯動。
“女二號”似乎有些急,撲騰起來推它,可惜它翅膀的羽毛被王揚盡數(shù)斬斷,不能飛,用不出太大的力氣。
饒是如此,“女一號”也被推得歪歪扭扭,很是不快。
它急了,給了“女二號”一嘴,“女二號”也急了,回敬它一嘴。
兩只母雞為了窩大打出手,開始互相爭啄。
雞老大跟沒事兒人一樣,在旁邊默默的看著,腦袋左縮一下,右縮一下,全然不理會**的爭斗。
雞小弟拉攏著腦袋,蔫得像根拍黃瓜,微抬著頭,看著幾家歡喜幾家愁,愁上雞頭。
偶爾它會看看向自己靠近的王揚,連躲避的心思都沒有,一副不得汝愛我自滅亡的樣子。
王揚低下頭,繼續(xù)觀察兩只母雞的爭斗,他在想,是不是“女二號”想要下蛋了?
或者它痛失愛蛋,把“女一號”的蛋當成自己的。
兩只母雞的爭斗還在繼續(xù),互相的啄著,羽毛掉了一地。
突然間“女一號”一個起身,從窩中撲騰過去,將“女二號”壓倒,“女二號”措手不及,被翻倒在地,一起身,誰知“女一號”不攻反退,一下子撲騰到雞窩上。
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蛋,猛然低下頭,用力一啄。
“喀……”雞蛋破了個小洞。
王揚瞳孔一縮,只覺得自己的心,隨著那一啄,被直接啄碎,劇痛無比。
他摸著心口,呆呆的望著這一幕,忘了呼吸。
“女一號”沒有停止,它啄了一下,又一下,將里面的蛋清蛋黃,啄了個一塌糊涂。
“咩咩”兩聲,似乎是覺得味道不錯。
“女二號”也不甘寂寞,沖上來撲翻“女一號”,享受著雞蛋大餐。
它們吃得很快,連蛋殼都沒有放過,一下子雞蛋就沒了一半,就像昨天見到的一樣,只剩半圓盛著一些黏稠的蛋液。
王揚無言的看著,它們的每一下低頭,每一下敲裂蛋殼發(fā)出的脆聲,都好似晴天霹靂貫徹到耳中,轟然炸響,耳膜生疼。
他想去阻止,可阻止了也沒用,雞蛋已破碎,不可復(fù)原。
但他還是站了起來,發(fā)瘋般的沖過去,一只給了一巴掌,喋喋不休的罵著。
“混蛋,虎毒不食子,你們怎么把自己的蛋給吃了!那么好吃你們還繁衍什么后代,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白養(yǎng)你們了!”
王揚無語凝噎,他算是弄明白了,原來不是有人偷吃,而是它們自己吃了自己的蛋!
可它們?yōu)樯兑宰约旱牡埃繛樯栋。?
他快速在腦中過濾一遍在姥姥家時的記憶,看看姥姥有沒有說過養(yǎng)雞的只言片語。
可那么久遠的事情,那么不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想得起來?
“這世界太瘋狂了……怎么辦……沒人跟我說過養(yǎng)雞都這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