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軍營后,劉東、許朝二人聯(lián)絡(luò)了八十余人的軍將策劃起事,這些軍將早就對黨馨不滿了,有劉東帶頭,便紛紛響應(yīng)。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萬歷二十年二月一十八日清晨,這天仍是清冷天氣,寧夏鎮(zhèn)城四處沉寂。
天剛剛亮,巡夜的更夫強忍著寒意,縮頭縮腦地走在街上,忽然對面街上傳來轟轟的腳步聲,似乎有幾千人一起奔跑在大街上一樣。他大吃一驚,舉目看去,卻見對面黑壓壓的無數(shù)邊軍將士,個個披掛整齊,手執(zhí)閃閃的鋼刀,在幾個身披鐵甲的軍官帶領(lǐng)下,惡狠狠的向這邊而來。
那更夫嚇得魂飛魄散,把手中的更器一扔,一聲大叫,抱頭逃個無影。
這群亂軍,殺氣騰騰,在劉東等人的帶領(lǐng)下,一直殺到了總兵的府邸。總兵府的那些家丁,平時作威作福還可以,見了這群兇神惡煞的亂兵們,哪里抵擋得住?很快總兵府邸的大門就被撞開,一聲吶喊,亂軍們蜂擁而進,沖入總兵府,他們見人就砍,見門就踹,見女就奸,一直沖到后院。\\\\\
巡撫黨馨的內(nèi)弟,寧夏總兵張維忠聽聞亂軍沖進來,嚇得渾身發(fā)抖,他衣服還沒穿好,就聽一聲巨響,屋門被踹開,接著一群亂兵涌了進來,幾把雪亮的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對面還有一群兇神惡煞的大兵,個個手上拿著兵器,仇恨憤怒的目光看著他,似乎要將他吃了一樣。
張維忠的性情一向懦弱,在軍中缺乏威望。平時都是仗著黨馨的勢頭,見到這種情形,早己是嚇得魂不附體。被幾個亂軍象拖死狗一樣地拖到院中。
在院中,張維忠看到眾人簇擁的劉東,他勉強提起精神,顫聲道:“劉軍鋒,你們這是要干什么?你是要造反嗎?”
劉東一腳將張維忠踹到地上,張維忠殺豬般嚎叫起來,劉東獰笑道:“張總兵。****你說對了。我們就是要造反,平日你和黨馨老賊作威作福,吃空餉,喝兵血,沒想到有這一天吧?”
張維忠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還不死心,吃力地哀求道:“劉軍鋒,你要三思啊,殺官造反。這可是滅門的大罪。”
劉東喝道:“少廢話,給我綁起來。”
很快,幾個亂軍就擁了上來。將張維忠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
這時,拜帶著一些手下地蒼頭軍進來,他對劉東說:“劉兄弟,你趕快帶人去巡撫衙門抓黨馨,以防生亂,這里就交給我了。”
劉東立時又帶領(lǐng)亂軍,沖向了巡撫衙門。寧夏巡撫黨馨聞聽兵變,嚇得連官印都顧不上拿。\\\\\\慌慌張張地往外逃。一沖到大門時。見大門己是被亂軍撞得搖搖欲墜,他又忙沖入后院。卻一直找不到逃跑的門路,忽見墻角處有一個水洞,他顧不得臟冷,也顧不得自己的巡撫身份,便鉆入了洞中。
未想到水洞太小,他人鉆不出去,又不敢從洞內(nèi)出來,只好膽戰(zhàn)心驚地躲藏在洞內(nèi)。劉東帶著亂軍撞開大門,沖進衙門內(nèi),官印還在,卻不見黨馨其人。劉東將符印收了,指揮亂軍里里外外在衙門內(nèi)搜尋半天,一陣亂翻亂搶后,終于將縮在水洞里瑟瑟發(fā)抖的黨馨搜了出來。
當(dāng)亂軍將黨馨拖到劉東身前時,他己是臉色蒼白,嘴唇凍得哆嗦,一身的大紅官服也是皺巴巴的,上面滿是污穢的東西。
看到他這個狼狽地樣子,劉東大感快意,他獰笑道:“黨馨老賊,平日你虐待將士,克扣兵餉,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黨馨知道今天自己不能幸免,他索性豁出去了,他怒聲道:“劉東,許朝,你二人聚眾造反,不會有好下場地。”
許朝大怒,在黨馨的慘叫聲中,一陣亂刀將他砍死。又有手下亂軍拖來寧夏督糧道兵備副使石繼芳,劉東與許朝二人一合計,一不作二不休,也將石繼芳一陣快刀斬成肉泥。
臨行時,亂軍又將巡撫衙門洗劫一空,還放了一把大火,立時巡撫衙門火光沖天。亂軍又沖到牢房,將里面一些亡命之徒放出來,接著亂軍又在鎮(zhèn)城內(nèi)大肆搶掠,一些流氓與登徒子也趁火打劫。一下子,鎮(zhèn)城內(nèi)的軍戶百姓商賈們是遭了殃,不但城內(nèi)所有的店鋪被搶了個空,很多房屋還被放火燒了。
城內(nèi)的很多良民女子,也紛紛被亂軍殺害奸淫,特別是拜手下的家丁隊蒼頭軍,多是亡命之徒,大部分又是蒙古人,更是兇暴無比,一時之間,鎮(zhèn)城內(nèi)如地獄般。****老百姓們呼天搶地,紛紛帶著妻小兒女,四處逃竄。
最后亂軍還搶入慶王府內(nèi),此時正適值慶王伸域薨逝,世子帥鋅系太祖十六子七世孫,尚在守制,未曾襲封,母妃方氏,挈世子避匿窖中,既而懼辱自裁,所有宮女玉帛,悉被掠去。亂平后,大部分宮女,都被折辱而死。
那邊亂軍們在城內(nèi)大搶,這邊拜,劉東等人則是聚在總兵府邸,慢慢商議事情,最后計議己定,劉東便下令將總兵張維忠押上來。
劉東說:“張總兵,黨巡撫和石副使二人狼狽為奸,克扣將士們的糧餉,將士們怒火滔天,才做下了今日之事,煩請張總兵向朝廷稟報,說巡撫黨馨克扣軍餉,以致激起將士們的兵變,希望朝廷開恩就撫。”
張維忠面無人色,但在眾亂軍的虎視眈眈下,卻又不敢不寫,最后只好顫著手,寫了一份奏疏。劉東,拜幾人輪流看了一遍,都覺得沒有問題,各人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
剛才他們幾人在旁商議地事情,就是找這次鎮(zhèn)軍叛亂的借口,以圖逃過朝廷的懲罰,不管怎么說,他們今日做下一系列地大事,還是心下有些惴惴,能不和朝廷對戰(zhàn),那是最好了。事實上,在大明萬歷時,發(fā)生過幾次邊軍叛亂,如萬歷十年的寧夏靈州土軍楊文遇之亂,萬歷十一年山西靈武關(guān)軍士李現(xiàn)之亂,萬歷十六年延綏神木軍士之亂,最后往往以招撫解決,拜等人也希望如此。
奏疏寫好后,張維忠被軟禁在后院內(nèi),他想到自己堂堂朝廷命官,卻被亂軍戲侮,哪還有顏面茍活于世?又聽說巡撫黨馨和副使石繼芳,都被亂軍斬成肉泥。又想到劉東等人以后會不會放過自己,他越想越怕,最后長嘆一聲,便自縊身亡。
劉東等人聽聞張維忠自盡,并沒有什么表示。那邊拜又親自帶著自己的家丁來到慶王府,慶王世子帥鋅,早被亂軍抓到。因為王府被亂軍洗劫一空,財物宮女,都被搶去,母妃方氏又懼辱自裁,帥鋅正在傷心難過。
拜假意安慰了他幾句,對他道;“黨馨、張維忠等人貪贓枉法,激成兵變,還請世子將此事上奏皇上,妥為安撫為上。”帥鋅不敢不從,只得依拜的意思,上奏皇帝,希望朝廷開恩。
亂軍很快控制了寧夏鎮(zhèn)城,事情順利,拜、劉東等人都是精神大振。
當(dāng)下劉東自封為總兵官,授承恩、許朝二人為左、右副總兵。授拜外甥土文秀、拜義子云為左、右參將。眾人又共奉拜為謀主,一切聽他的主使。眾人歃血為盟,發(fā)誓與大明官軍對抗到底。
在拜的授議下,叛軍又分兵四處占據(jù)城堡,叛亂全面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