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稟明父皇,請他準我出征,我會將世子完好的帶回來的。”云王望著她,眼中逐漸有了心疼,朝中武將無能,逼的她一女子要遠赴邊關,“師妹,你等我回來好么?”
姜若華沉默片刻,默默的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那京中呢?”
“師兄為了來追我,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上一身,我在宮中小住這么些時間,不是不知道皇上如今的情況,你走了,京中誰來坐鎮?誰來主持大局?”
“這些我都會安排好的?!痹仆醯?。
可姜若華不信,她微微冷笑,道:“師兄,你若是決意身先士卒,為國而戰,我自不攔你,也聽你的留在京中?!?
“可顯然不是,你要去邊疆,你要帶領眾將士而戰你不是為了大祁朝,不是為了邊關百姓,你僅僅是因為不愿意看到我去,所以要用自己替換我?!?
云王被戳中了心事,昔日俊朗的眉目染上憂愁:“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出事?!?
“師妹,邊關太苦,讓師兄替你去?!?
“但我不需要誰替我做什么。”姜若華搖了搖頭,“師兄,我要去邊關,不是迫不得已,是我自己覺得我一定要去?!?
“何況,以我們的關系,并不需要師兄你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洛羽面上一紅,不過在月色下也不算明顯,他輕輕轉過頭去,聲音愈發的有些?。骸罢冒l現府上還有些傷藥,反正我也用不上了,你拿著,別浪費。”
“這是好事,但與我沒什么關系?!苯羧A道,“師兄不用特意向我解釋這些?!?
畢竟若舍棄了姜若華三字,再美好的男女之情,終究也不過是個華麗的牢籠罷了,更可怕的是,沒了這牢籠,她就會一無所有,更沒有機會變回她自己。
“你能不能為了我,留下來。”
姜若華稍稍放緩了速度,輕笑道:“謝謝?!?
“我不會接受其他任何女人的?!?
“師兄,報效國家的忠義,男子有,女子也有,你出于安??紤]讓我留在京中的同時,是否又想過,或許戰場才是我更好的歸宿?”
這樣的話,或許對很多女子而言,都有著極大的誘惑吧。
她輕輕拉著韁繩,回頭道:“若他與師兄說了一樣的話,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結束這份歡喜,姜若華永遠是姜若華,不愿為情所困,拋下我自己不做,跑去拿著別人的給予當寶貝。”
他塞過來一個小包袱,里面瓶瓶罐罐的發出了些許聲響。
“如今我更加肯定,愛人前先愛己,一個人必定先滿足自己,才會擁有余力去滿足他人,若我留在京中,或許往后數十年如一日我都會在感慨,若當初大膽一次,好歹算是全了心愿,若你要放棄皇位,閑云野鶴的生活之余,恐怕也難免會后悔當初一番心血白白浪費?!?
云王一愣,眸中黯然,良久后才道:“我已經與那盟主之女說清楚了,她并沒有糾纏于我?!?
“你想讓我做你的王妃,將來做你的皇后?!苯羧A對上他滿是期待的目光,“但這若并非我愿呢?”
趙月兮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年追著瀛王跑的她,是人人口中,瀛王那心尖上的女人,沒了這個名號,她是貴女中的恥辱,毫無德行可言的存在,是站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的存在。
一生一世一雙人,互通心意。
“……你別誤會,我就來送送你而已?!?
“世間難兩全,人便是再強大,也終有做不到的事情。”姜若華想起了當日中毒一事,也切實體會到了洛羽口中意難平三字的含義,她輕輕后退了兩步來到馬兒旁邊,“何況,我從未對師兄有過任何男女之間的想法,所以,我不會留下,也不會做你的妻?!?
洛羽不是很嫻熟的騎著馬趕了過來,尷尬的笑了兩下之后道:“那,那什么……我路過你家,聽你家幾個小姐說你要去邊關……”
“同樣,或許過不了幾年,你就是這大祁朝的新皇,這是你畢生所愿,也是你這些年來煞費苦心經營后應得的,難道你愿意為了我放棄皇位么?”
但卻另有人追了上去。
“世間男子多納妾,你要頂著朝中權貴的壓力為我空置后宮看上去或許的確令人心動,但這并不足以構成我回應你的原因,若做皇后,我必定這輩子再沒機會見識塞外風光,再沒機會像今日這樣大膽一回,以女子之身上戰場廝殺?!?
縱然他的確很優秀。
云王沒有再追上來,而是在原地愣了半晌之后,顯得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即便心會很痛,但若叫她如一個物件一樣,那還是叫心痛著更好,至少能時刻提醒著她,永遠要當姜若華,永遠是自己捧給自己的最好。
畢竟,她自己的心自己清楚,她不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言罷,她便翻身上馬,準備啟程。
他聲音中帶著期待:“等大勝歸來,我便求父皇賜婚,往后便只有你我,再沒有旁人,好么?”
“這跟有沒有其他女人對你前赴后繼沒什么關系,你能做得到,這一點我從不曾懷疑?!彼獣栽仆跏鞘裁礃拥娜耍皇且徊揭徊阶叩浇袢?,她自己又悟出許多來,“我亦有我想做的事情,它等著我親自動手,而不是等著你拿來現成的全部捧給我?!?
“我不曾與任何人有過什么,從前不會,以后也不會?!痹仆醯穆曇糈呌谕炝?,“師妹,我早已滿心滿眼皆是你,再容不下旁人了?!?
云王在她身后喊道:“你愛著那個在瀛王身體里鳩占鵲巢的人,是嗎?”
姜若華收下了,沒有拒絕。
“上……上戰場一定要小心啊?!?
洛羽抬頭看著天,故意說的很隨意的樣子:“還是蠻危險的,自己的安危也很重要?!?
扯東扯西說了許多,洛羽側頭看了姜若華一眼,隨后道:“其實你今天這一身甲胄……我覺得……很合適你……很美……不比那些華麗的衣裳的差……”
越說到最后,他的聲音越小,小的幾乎讓人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