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租界內潛入了大量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正在進行軍管,你們確定還要繼續(xù)出行?”長安路與成都路的交匯口處,張耀的車子被幾名挎著步槍的哨兵們給攔了下來。雖然宣布了租界區(qū)進行軍管,但是像是張耀這種真正有身份的人定然是有著特權和特別通行證的。
“士兵,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不要多管閑事!”收回特別通行證之后,坐在副駕位置上的私人管家挑了挑眉梢,冷冷的開口。
哨兵看了眼管家,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轉身示意抬起路障放行。
“局勢這么亂?”坐在后座上的張耀皺起眉頭透過車窗看著窗外夜幕籠罩下異常安靜的租界,疑惑出聲。
往日里每到夜幕降臨都燈火璀璨的繁華租界此刻一片冷冷清清。別說人了,就連過往的車都看不到幾輛。遙遠之處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槍聲,不知道是哪里在接火。租界區(qū)里龍蛇混雜,各種華夏人和英國人組成的黑.幫數不勝數。這些為了錢什么生意都敢做的狠角們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沖出來肆意妄為,給許多事情都增添了變數。
“少爺請放心。”管家轉身看著張耀,笑著開口“徐先生那里我已經派人過去了,不會被攔住的。”
“嗯。”張耀收回目光微微點頭。
實際上他并不擔心別的事情,只不過心中總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讓他感覺胸口有些發(fā)悶,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一樣。
想了想,張耀轉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輛汽車。跟在后面的車上坐著的都是他的貼身衛(wèi)士,全都是張家精心訓練出來的家生子。忠心耿耿不說,各個槍法出眾,武藝高強。是守衛(wèi)張耀的絕對力量。
“呵。”張耀翹起腿微微搖頭,感覺自己想多了。這里是大明的租界,他是松江府張家的重要成員。自己占據著絕對優(yōu)勢,何必還疑神疑鬼?那個張誠雖然膽色智慧和運氣都很不錯,可是卻依舊無法與自己這個天之驕子相抗衡。沒辦法,有些事情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注定了。
陷入沉思與淡淡自嘲之中的張耀并不會明白一個穿越者的想法。作為一名含著金鑰匙出身的高貴人更加不會了解一名普通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會爆發(fā)出怎樣的怒火!
前后兩輛車子漸行漸遠,很快就進入一條沒有一輛車子的單行道內。這條路四周的路燈非常昏暗,黑夜之中就連視線都變的有些模糊不清。
在這條路的盡頭處轉個彎就是約定好的張家名下一間高檔餐廳,那里是繁華地段,人煙密集。哪怕現在是軍管時期,也依舊是燈火輝煌。在路上都能夠看到路盡頭那里高層建筑上的明亮燈火。
開車的司機是一位經驗非常豐富的衛(wèi)士,為人機警警惕。當車在這條格外幽靜的路上開過一段距離之后。司機看著車外幽暗的街面,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悸感覺瞬間涌上心頭。
‘啪!’一聲脆響。沒等這名機警的司機加大油門,不遠處的昏暗夜幕之中突然閃過一抹微弱的亮光。沒等司機聽到聲音,他面前的擋風玻璃就已經被擊碎,一顆子彈打進了他的胸膛!
‘滋~~~~~~’刺耳的剎車聲響撼動了這條空無一人的街道。司機在臨死之前死命的踩下了剎車將即將失控的車子停了下來。剩下的事情他就再也管不上了。
“少爺!”頭花都已經花白了的管家以完全不符合自己年齡的動作猛撲到后座上,將還在愣神的張耀撲倒在了身下。隨即,密集的槍聲瞬間就爆炒豆子一般響了起來。
伏擊張耀的是王閻帶領的行動組,組里面的人全都是王閻之前的同事,他們全都是久經訓練的專業(yè)人員。
擁有了準確的時間和路線之后,這場伏擊就變的極為簡單。而且王閻動用了之前在北意大利戰(zhàn)場上大展神威的芝加哥打字機,這種黑幫火并的時候異常犀利的武器。
五六個壯漢從夜幕之中沖了出來。這些穿著深色風衣,帶著禮帽的壯漢們手持加裝了彈鼓的芝加哥打字機向著急剎停下的兩輛汽車猛烈開火。湯普森沖鋒槍特有的響聲和槍口處的槍焰徹底斷絕了張耀的生路。
密集的彈雨在很短的時間里面就將兩輛汽車打成了篩子。車身上布滿了密集的彈洞,泊泊鮮血順著車門縫處流淌出來,在車下匯集成殷紅的血泊。
這個時代的汽車可沒有什么防彈裝甲,完全就是刷上油漆的鐵皮而已。想要依靠汽車來抵擋密集的子彈攻擊,那完全就是癡人說夢。等到數百發(fā)子彈被傾斜一空之后,兩名壯漢迅速上前拉開了第一輛車的車門。
一名壯漢抬手將趴伏在張耀身上的管家拉開,掏出手電筒和一張照片對著已經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張耀看了看,點頭開口“人沒錯。”
已經游離在死亡邊緣的張耀猛然間睜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正在掏出手槍的壯漢。原來真的是沖著自己來的!在租界區(qū)里敢對自己下手,而且還這么果決沒有任何風聲提前露出來,只能是張誠!
張耀慘然一笑,心中滿是絕望與無奈之意。
張耀是真的沒有想到被他隱隱妒忌和瞧不起出身的張誠居然有如此的膽魄。在事不可為被他給逼上絕路的時候居然兵行險招直接將他給做掉。這份膽略和眼光,自己死在他的手上不算虧。
“可惜了。”當壯漢舉起手槍指著他的時候,張耀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惋惜之色,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還沒有見到那位姑娘呢。”
“啪!”一聲槍響之后,幾名壯漢急忙掏出一些反對大明帝國,要求收回租界的傳單四處扔在地上。并且向著四周的建筑胡亂開了幾槍之后。一輛轎車迅速靠近,壯漢們擠上車之后迅速揚長而去!
被張家家主寄予厚望,被認為是張家未來棟梁之才的張耀在這個混亂的夜晚死在了一處偏僻的街道上。這件事情被傳出去之后,瞬間就在大明上層社會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雖然租界區(qū)給出的解釋是當時有大量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潛入租界區(qū)進行破壞活動,張耀是在半路上遇到一隊暴徒被襲擊的。同時現場遺留下來的傳單和種種痕跡都顯示這是一群英國人做下的事情。甚至就連替罪羊都已經‘在逃跑過程中被擊斃’他們遺留下的武器傳單等等都與現場吻合。可是,實際上這種事情根本就瞞不過有心人,總督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總督大人的語氣之中帶著一抹無法抑制的怒意。
他還在發(fā)動自己的關系四處為張誠活動,準備幫他渡過這次難關。誰都沒有想到張誠居然在這個時候居然敢對松江府張家的重要成員下手,他就不知道害怕?不畏懼排山倒海般的報復嗎?張家的那位家主可是真正的睚眥必報啊!
“我是個男人。”張誠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怒火中燒的總督大人瞬間沉默下來。
張誠與張耀這兩個優(yōu)秀的年輕人之間的沖突他也有所耳聞。自然是能夠明白張誠話里的意思。雖然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張誠并沒有做錯什么,但是結局卻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半響之后,總督大人輕嘆口氣,默然開口“你,好自為之吧。”
“謝謝閣下的關心。”張誠瞇了瞇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敢做,我就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決心。”
“唉~~~”嘆息之后,總督大人緩緩掛斷了手中的話筒。目光轉動,看向窗外陰云密布的天空,吸了吸鼻子,有些惆悵的低聲自語“希望你能渡過難關。已經倒下了一個優(yōu)秀的年輕人,另外一個要撐住啊。”
......
“總督大人很關心你啊。”張誠掛斷電話去酒柜拿酒的時候,翹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的王閻笑瞇瞇的開口說道“普通人想要得到總督大人的照顧可不容易。”
“他是個老好人。”張誠勾了勾嘴角,笑著取出酒水與酒杯來到沙發(fā)上坐下“為了皇帝陛下什么都愿意去做。”
王閻的身子頓了頓,接過酒杯倒上酒水之后轉移話題“現在事情鬧的這么大,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張誠身子向后靠在沙發(fā)上,一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一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臉上帶著一抹輕松的笑意“擔心我下令向那些沖擊租界的英國人開槍會被自己人送上軍事法庭?擔心我對松江府張家的人下手會被殘酷報復?拜托,現在可不是民.國。”
“是。”王閻側頭看著張誠,一臉認真的點頭應聲。
和總督大人的心情有些類似,王閻同樣不愿意看到張誠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在真正出人頭地之前就倒在了內訌之中。這對于國家和民族來說都是不必要的損失。
優(yōu)秀的人總是在不經意會得到一些優(yōu)待。很多時候這都是人們發(fā)自心底的一種反應。愿好人一生平安大約也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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