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人家魂魄躲在骨灰盒之中后,我又從帆布包里掏出七枚零散銅錢,呈北斗七星狀放在骨灰盒外圍不遠(yuǎn)處,尾部指向骨灰盒。一旦出現(xiàn)什么危險,老人家的魂魄就可以趕緊躲到這個七星陣中。
之所以不敢在骨灰盒上做文章,是因為我們這邊的人都很守舊,雖然已經(jīng)接受了火葬,但是就算把尸體火化之后,還是要把骨灰盒裝進(jìn)棺材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入土為安。所以我們這邊的火葬,完全就是增加了一道工序而已。
而老人家的骨灰,會在死后的第七天“入土為安”。據(jù)說這也是我們旬城這邊的陰陽先生給看的日子,即使從尸體的樣子來看,老人家很像是壽終正寢,死后臉上都帶著笑容。但是那陰陽先生卻不這么認(rèn)為,說老人家死得蹊蹺,必須得在死后七天才能下葬,而不是我們這邊通常規(guī)矩的死后三天。
現(xiàn)在距離老人家下葬還有幾天時間,這也給我了一個緩沖的機(jī)會。據(jù)之前的老人家魂魄所說,那個瘦高男人的特征那么明顯,所以應(yīng)該很容易就問出來。
在把這邊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為了不被懷疑,我就趕緊離開了存放骨灰盒的地方。回到家之后,我才開始考慮接下來該怎么辦。
以往老道士在身邊的時候,我還可以跟他商量一下該怎么辦。想起老道士,我拿起手機(jī)打了個電話給他。
“道長,我有事兒想請教一下。”剛聽到老道士的聲音,我趕緊開口說道。
可是沒等我問出來,就聽見老道士那邊低聲說道:“淡然啊,這幾天我這邊很忙,等過幾天我把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咱們再說啊。我先掛了,回頭打給你。”
老道士看樣子真的是在忙著,電話那頭挺吵鬧的,說的都是粵語,還有一些聽上去很神秘的音樂。他應(yīng)該正在那邊處理之前說的那件事情,而且并不像以前想象的那么簡單,剛才他的聲音都能聽得出來有些疲憊。
他那邊是沒指望了,現(xiàn)在也就只能夠靠自己。我把這件事情所關(guān)系到的東西都列到了一張紙上。
首先,最重要的肯定是那個座鐘。這個座鐘被我媽當(dāng)垃圾扔了之后,應(yīng)該是被收垃圾桶的環(huán)衛(wèi)工人放上垃圾車,送到了垃圾站去。這個環(huán)節(jié)中,好像除了我媽扔鬧鐘之外,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可能出問題。
比如我媽扔那個座鐘,正好被誰看見了,然后從垃圾桶里翻出來拿走的。又比如收垃圾的時候,在垃圾車上被誰看見還能用撿走的;又或者拾破爛的撿到,賣到廢品站被人拿走的。這些情況,全部都是有可能的。
現(xiàn)在結(jié)果就是,有人拿走了這個座鐘,而且還知道了這個座鐘的用法,甚至已經(jīng)開始使用了這個座鐘。
這就是要說的第二點了,我把老人家和他兒子的名字也寫到了之上,用箭頭指向了鬧鐘。而那個使用鬧鐘的人,則是用一個小圓圈代替。
那個瘦高男人殺老
人家的原因,現(xiàn)在成了這個事情中最關(guān)鍵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只有弄清楚了這件事情,才能夠確定那個人的身份,從而把座鐘找回來。
不過之前從老人家魂魄那邊得到的信息來看,這瘦高男人跟老人家并沒有多大的仇怨。那么更有可能的就是,跟老人家的兒子之間的矛盾,導(dǎo)致老人家出事兒。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得到這個座鐘,想試試它到底能不能那么靈光,所以在大街上隨便找了個乞丐來試。這種可能性,也占了比較大的比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老人家只能自認(rèn)倒霉,而我也會為了之前的這些事情做很多無用功。因為我已經(jīng)確定,先從老人家的兒子開始調(diào)查,再進(jìn)一步來縮短范圍,同時也各方面打聽一下有沒有見過那個瘦高個的男人。
把這些計劃弄完之后,準(zhǔn)備開始實施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傻眼。我根本就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調(diào)查起,雖然我知道老人家的兒子是縣城某個房地產(chǎn)商老板,又是縣政協(xié)的委員而且還是縣人大代表,可是我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根本進(jìn)不了他們的圈子。
當(dāng)時寫下這個計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想當(dāng)然了。在學(xué)校那邊的時候,一旦要調(diào)查什么人,李警官那邊就能夠立刻安排下去,很短時間就能落實到位。看著剛才寫的那一張紙,只能嘆口氣揉成一團(tuán),扔到了垃圾桶里。
想了想,還是從那個瘦高個男人開始查起吧。他臉上的那蜈蚣疤痕很明顯,肯定只要是見過的都能夠記得住。
“媽,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瘦高個男人,臉上有這么長一個蜈蚣一樣的疤。”我推開房間門,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朝著我媽問道,一邊問還一邊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那道疤痕的長度。
正在廚房忙著的我媽,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回答道:“見過啊,怎么了,昨天還見了,你找他有事兒嗎?”
我媽的回答讓我心里一驚,沒想到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就能夠問出來那個瘦高男人的行蹤。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我媽。
“你是在哪兒看見他的呢?我也是昨天去王欣家聽她媽說的,說上次出去買菜那個人忽然站到面前,把她們都嚇了一大跳呢,現(xiàn)在忽然想起來,所以才問問。”我強(qiáng)行壓住內(nèi)心的激動,編了個看上去很隨意的理由,朝著我媽說道。
在回來的時候,我爸就已經(jīng)再三交代,不能夠讓我媽卷入到里面去。所以這次,也不能夠讓我媽察覺出什么異樣來。
“嗯,那個人確實挺嚇人的,好像腦子也有點毛病。”我媽一邊把剛弄好的飯菜端到桌上,繼續(xù)說道,“這怕有兩三年了,隔幾天就能看到那個男的,經(jīng)常在菜市場的肉販子隔壁坐著,牽一條大狼狗,一坐就是一早上。肉販子有時候賣肉剔下來的骨頭,給那狼狗甩上一兩根。”
聽到我媽這樣說,我的心
里就更加好奇了。那個人既然都能夠看得出來古舊座鐘的不同之處,肯定也是一個道行很高的人,可是為什么會整天牽著大狼狗蹭骨頭吃呢。而且根據(jù)我媽的描述,那個人腦袋還有些問題,在那一坐就是一個早上,連一句話都不吭。
“唉,你一說我才想起來,前一陣子不知道又冒哪門子的瘋,那些城管開始在縣城打狗子,凡是在外面他們看到的狗子都得打死。說是哪兒的狗把人給咬死了,他的那條大狼狗,也叫那些人給打死了。”我媽說這話,讓我嚇了一跳。
打狗這事情,之前我也見過一次,那次只不過是把一些街上亂跑沒人要的野狗給攆走。可是這次不一樣了,是把所有那些街上的野狗都統(tǒng)統(tǒng)打死。
“那狗不是有主人嗎,也給打死了?”我有些好奇的朝著我媽問道。
我媽心軟,說起當(dāng)時的場景,臉上也變得悲傷起來。據(jù)說那天一大早,瘦高男人就牽著狗坐在了肉販子旁邊。這兩年下來,肉販子跟那狗也有感情了,見到那人牽著狗過來,直接切了一塊兒帶著肉的骨頭扔給了大狼狗。
正在那大狼狗啃骨頭的時候,那些“打狗隊”的過來了。誰都沒想到,他們是沖著這條大狼狗過來的,因為這條大狼狗有主人,都想著不會被他們打死。
可是事情卻出乎意料,那幾個人過來之后,直接拿著大麻袋把大狼狗給套了進(jìn)去。瘦高個兒男人站起來想要阻止的時候,被兩三個人給按住了。旁邊很多人都一起給說好話,可是那些“打狗隊”的人,誰的話都不聽,就在他們的面前,把那條狗活活的打死了。
那個時候我媽正在菜市場那邊買菜,親眼目睹了這件事兒。“打狗隊”的人走后,所有人都看見那個瘦高個的男人抱著那條狗的尸體,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人群當(dāng)中。
“那些殺千刀的,好好一條狗子,又不咬人,就被他們活活打死了。又不是沒人管的野狗子,唉。”說完之后,我媽都覺得很是悲憤。
聽完這些,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連那個肉販子都已經(jīng)跟大狼狗有了感情,每天還打招呼給肉吃,那么瘦高個的男人跟那條狗的感情就可想而知了。竟然當(dāng)著面把狗活活打死,可見對他的刺激有多大。
“那這幾天你看到他人了嗎?”我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朝著我媽問道。
“嗯,前兩天還看見了,一個人坐到菜市場肉販子跟前,一句話都不說,渾身抹的跟叫花子一樣。好像腦子有毛病了,誰說話都不理,眼神都是渙散的。”我媽往我飯里夾了點菜繼續(xù)說道,“淡然,你這幾天可別去惹他,那樣的人,天知道啥時候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唉,要怪就怪那些殺千刀打狗子的,人家那狗又沒犯法,就活生生的當(dāng)面給打死了。”
我嘴上答應(yīng)著我媽不去惹那個人,但是心里卻一直在盤算著,找到那個人之后該怎么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