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像是突然響起的驚雷一樣，笙曼拿刀的手一顫，尖銳的痛從指尖瞬間傳到中央神經，紅色的血液像圓珠子一樣從指尖冒了出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聶初陽抓過她的手，有些心疼。“醫藥箱在哪兒。”
旁邊男人的臉，依舊平靜得彷彿說的是今天的天氣良好，笙曼懷疑剛纔那句話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發什麼呆，醫藥箱在哪兒。”
啊！
“我是說醫藥箱在哪兒，醫藥箱！”
“哦……欽水機旁邊那個櫃子裡。”她像個木偶一般回答。
旁邊的***起，離開，又很快回來，所有的影像都進入不了她的大腦，直到酒精的刺痛驚醒了她，聶初陽的動作溫柔而細心，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手指，可是那句話卻像是蟲子一般不斷的在她心裡撓，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他停下來，心底猶如小鼓狂敲，平時所經歷的大場面不在少數，可是這時卻怎麼也平靜不了來，他假裝一心一意的給她上藥，誰能知道他心裡驚濤駭浪般的感覺，笙曼的靜默猶如凌遲的在一百零八刀，不致命，卻分外讓人難受。聶初陽擡起頭，鄭重的說：“笙曼，我們戀愛吧。”
“總經理，你不要再開我玩笑了。”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握在他掌心的手迅速抽出，連他想抓住都來不及。笙曼空白的意識慢慢復原，這個提議對她來說太突然了，一直以來，腦海中對這種事就從沒有過概念，也不敢有過妄想，現在卻如此猝不及防的被提了出來，她只覺得腦中纏繞了千百股線，亂成了一團。
“心中這麼想著，自然就提出來了，怎麼，你不願意？”
“可是我不能理解。”
“別說你，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存在，我想跟你談戀愛，想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你，更希望有一個人隨時念著我。”頓了一頓之後又說：“這個人就是你。”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笙曼都能聽懂，可是結合起來卻成了高中時她卻頭疼的數學題，怎麼解都沒有一個答案，笙曼木然的看著他，心中萬千感覺，無數個問題，竟不知從何說起，到最終，只是怔怔的看著他。
記憶回到了那個玩笑的夜晚，每一個細節，每一種觸感都清晰的在腦海中出現，聶初陽覺得一定要做點什麼來打破這種僵局，順便一飽自己飢渴已久的心。
如同濃墨一般的眉，幽深無底的眼眸，抿緊的薄脣，剛毅的臉龐，這張臉像放大鏡一般越來越大，清晰得能在他的曈孔中看見她的影子，脣上忽然一熱，像是烙上最炙熱的鐵，源源不斷的熱量從某個溼軟的地方傳到笙曼的嘴裡。
聶初陽輕輕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他是多麼想念這種柔軟的觸覺，長久的等待之後，再次品嚐的味道是如些甜美，無異於沙漠裡的人重新見著了綠州。
終於確定，這個女人，是自己生命中的劫，可是如此就算了，她的眼睛能不能不要睜那麼大。
彼此對視了幾秒，聶初陽突然覺得嘴上一陣疼痛，咬的人不知道報著什麼心態，彷彿恨不得把他的肉咬下來一樣。
“蘇笙曼，你能不能別在這麼時刻做這麼煞風景的事。”他有些惱怒，原來他還想來一個深情舌吻的，誰知還沒攻破城池就被人趕了出來。
笙曼同樣惱怒，之前她是敢怒不敢言，誰叫聶初陽是她的衣食父母呢，可是現在，已經欺負到這份上了，再不反抗就得被吃幹抹淨了。
“總經理，我是賣給了雲遠，可不是賣給你一個人的吧。”
聶初陽眉頭微皺，這用的什麼形容詞，可是不對勁，她的態度似乎離欣喜差得很遠。
“你不想做我女朋友？”
笙曼點點頭，又飛快的搖搖頭，聶初陽被她給弄糊塗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不知道……”
“我長得不好看嗎？”
“不是。”
“我不夠有錢嗎？”
“不是。”
“我沒有才華嗎？”
“不是。”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
“你……”聶初陽一時語塞，他很少有語塞的時候，這時候除了瞪著她，似乎找不出更好的發泄情緒的途徑，這樣的情景讓他頗覺挫敗，半響才恨恨的開口說：“我真是自討我吃，算了，當我沒說過。”
巨大的甩門聲響起，笙曼被驀然驚醒，很快下面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笙曼跑到窗邊，只看見白色的車身在她視野裡漸行漸遠，她的心情似乎也被那輛車給帶走了，悶悶的感覺。
第二天上班纔到公司就看見程世眉一臉壞笑的等在門邊，笙曼可不以爲他是在等她，簡單問了句早上好之後就想跑，反倒是程世眉步步緊跟著她。還趁她不注意把她扯進了高層專用電梯。
“程經理，你幹嘛。”那眼神直覺的讓笙曼感覺沒有好事。
他作痛苦捧心狀。“你怎麼能這麼誤解我，我好心的提醒你，卻被你當成了驢肝肺，太讓人傷心了。”
“提醒我什麼。”
“提醒你以後的身份不同了，也不知是該恭喜還是該遺憾。”
笙曼被他弄得迷迷糊糊的，再問他，程世眉卻笑得高深莫測，只是什麼都不肯說了。
笙曼的疑惑在五分鐘後得到答案。
習慣的放下包，打開電腦，然後去茶水間衝了一杯奶茶，出來還沒走到位置上，就看見電腦桌面上一張大大的照片，可不就是之前程世眉和聶初陽打賭時用的那張照片嗎，照片裡， 一男一女，不是她和聶初陽還能是誰。
雖然照片裡的情形是一場誤會，但是笙曼有腳想也知道公司上下一旦見著了會有什麼後果出現，再想到程世眉笑著的那壞樣，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打開公司內部論壇，一向冷清的罈子卻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八卦版面上數十個主題，幾百個跟帖回覆差點沒讓她暈過去，內容多是懷疑，猜測，語氣多半帶著點點酸意，笙曼只覺得腦袋一陣陣暈眩，想也沒想的衝到了聶初陽辦公室。
“你看麼了嗎？”笙曼急切的問。
聶初陽已經習慣了凡事不露聲色，對她一驚一乍的反應微微皺起眉頭。“看見什麼了。”他不解的道。
“緋聞。”
打開內部論壇，聶初陽一個主題一個主題的看下去，發這條消息的人也算用了心了，不只有他叫人做的照片，還拍了幾張他昨天去笙曼家的照片，角度討巧，看著倒真像是那麼回事。
“怎麼辦怎麼辦。”笙曼站在辦公桌前，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要不你開個會解釋一下吧。”
“要不要我登報做個說明。”
急上心頭的笙曼也沒聽出他話裡的反諷語氣。“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突的傳來一陣咆哮聲。“蘇笙曼，你故意的是不是。”
笙曼委屈不已。“那怎麼辦。”
“將計就計唄，你正好成爲我的女朋友。”聶初陽帶著玩笑的語氣，半是試探的道。
“總經理，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笙曼看著他，想著要不要從這兒跳下去，聶初陽是總經理，別人自然不敢拿他怎麼樣，可她就一小職員，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那她開刀呢。
“總經理，現在怎麼辦啊。”
“你真不願做我女朋友？”
不是不願，只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她還有很多問題沒弄清楚，大學裡的兩次教訓已經夠慘烈了，她可經不起第三次折騰。
沉默，聶初陽看了她半晌，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道：
“這樣吧，爲了不讓你爲難，你也知道如果我直接否認公司那些女人的嘴巴有多厲害。”
笙曼點點頭，的確如此，如果是真的，她們最多在背後說她幾句，要是是假的，肯定當面就不會放過她。
“既然如此，我勉爲其難，承認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可是……”
“你有意見……”
“有……”
“我幫你你還有意見？”
她總覺得是不是有陰謀在裡面啊。
“我們真的只是假裝男女朋友，沒其它的義務吧。”
“沒有。”他的神色黯了黯。
“可是……”
問題太多了，才發現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彆扭。
“蘇笙曼……你給我出去。”
“……”
“出去。”
走了幾步又被他叫住，笙曼以爲他改變主意了，但是他只是問道：“是誰通知你的。”
“程經理啊，怎麼了，是不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