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七是被保護得太好了,簡單得太過愚蠢了。如果剛剛她冒險一點,故意態度含糊曖昧一些,那個笨蛋應該馬上就會棄械投降了吧。
如果膽子再大那么一點點,如果今天下午沒有在小區外遇到陸子翊……
顧婉君的右手下意識,防護般撫住手肘。
晚上吃飯前她去洗手間檢查過,果然有了塊淤青。陸子翊,那一下真是用了力氣。
回家路上偶然遇到,他載她去小區后門口,她原本還暗自欣喜。可下了車,他按著她的肩一把將她推搡抵在身上。
咚地一聲巨響,震得她心都疼了起來。
陸子翊目光冷峻,他貼近她耳邊,有意放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讓她聽清,“本分一點,那些小動作要么就做得滴水不漏瞞過我,不然就老實呆著。這世界上從來只有我操縱別人的時候,你最好相信,我可以滿足你,也可以毀了你。”
夏日的陽光曬得車身滾燙,耳畔氣息冷寒,冰火之間,顧婉君浮出一身的冷汗。
手肘處豆大的淤青,恍惚又疼了一下。
“最好她是信了。”鐘虎諷刺地笑看著她的動作。
下午時,陸子翊這位隨身的特助就在車上,她那么狼狽的一幕被他看了去。顧婉君終于有些難堪,抿了抿唇,匆匆走了。
鐘虎冷笑著看她步履匆忙下了樓,慢慢收了笑,一跨步走到門前,照著慣例,舉起手敲了三下。
“小夫人……”
顧婉君一走,宋安七再睡不著了。失神瞧著關上的門,她想起來她和顧婉君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媽媽剛過世那一年她五歲生日,顧婉君她媽特意等在大學建院家屬院外出大道上。保姆阿姨帶她出門去游樂園玩,走過家屬院外街道轉角處,顧明惠牽著顧婉君出現了。
保姆接過顧明惠小心遞過去的一疊紅鈔,把她拉過去,哄道,“七七,這是顧阿姨,她來給你說生日快樂。來,叫阿姨好。”
她奶聲奶氣叫了聲阿姨好,顧明惠喜不勝收蹲下身,很用力地抱住她,塞給她一條白色蕾絲鉤綴的公主裙。
那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顧明惠熱情殷切地把裙子硬塞到她手上時,她瞄到被阿姨拋在一邊的小女孩也正巴巴地望著那條裙子,輕輕咬著嘟起的嘴,有一股很傷心卻不敢表現出來的委屈。
那是她和顧婉君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妹,第一次見面便處于敵對的局面。
頭忽然有些疼,宋安七開了燈,一看時間也才晚八點。
愣坐了一會兒,瞟到梳妝臺上的牛皮大信封,終于又拿起來,找出拆信刀小心雕去封印紅泥。
一堆又厚又雜的紙張先倒了出來,最后悠悠落下幾張照片。
宋安七撿起一張,一看,瞳孔頓時放大,眼眶慢慢紅了,“爸爸……”
心里一動,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她低頭抽出張紙,沒來得及細看。敲門聲乍然響起,是鐘虎的聲音。手抖了一下,她慌忙將信封壓住那一疊意義非凡的紙,勉力鎮定下來。
“進來吧。”
鐘虎謹慎地關上門,進了屋子,便開門見山道,“小夫人,請您顧及一下三少的情緒,不要再賭氣了。”
宋安七一愣,聽出他話里有話,“陸家那邊又有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