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了丹藥,黃璐重新開始嘗試逼出這些陣釘。二十一枚乾坤一氣釘都被她烙印了魂息成了自己的法寶。但要運轉它們出體再止住血流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勾豬沒有再傳音,這家伙就像死了一樣。黃璐甚至巴不得他真死。但她有個不祥之感,此人命硬得很,肯定死不了。她不由得心中又是一句詛咒。
她這詛咒剛出,就像中了她的詛咒一般,這晶穴中傳來一種怪異的尖嘯之聲。
怪音時強時弱,時尖時沉,似乎在不斷調整。不一會兒,晶**所有的晶柱都嗡嗡地振動了起來,越來越猛烈,然后轟然一聲爆響,一齊粉碎!
這洞窟上下左右洞壁之上都長滿了水晶,大的猶如參天大樹,要幾人環抱才行,小的細如毛發,卻都在這同一瞬間,猛然碎裂。無數大塊的晶石從洞壁上掉落,破裂,紛飛如雪。
怪音并沒有停息,反而在不斷變調。空中無數的鋒利的碎片被這聲音振動,一齊旋轉亂飛,若是有人在其中,非一起粉碎了不可。
黃璐引動護體真氣,在體外構成了一道純陽結界阻擋。這結界雖然能阻擋紛飛的碎片,對那怪異的聲音卻無任何抵抗之力。她只感覺這聲音直刺胸腔,連同自己的氣海也一起振動了起來,全身氣血翻涌,痛苦至極。
好在對方這一招只是為了破壞晶穴中潛藏的陣形,而不是專門針對她。否則她必被振得經脈爆裂。
怪聲變到了最后,居然變成了一句人言。
“沒想到如此重傷之下,你還能殺了鹿鳴。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你確實夠格做我林家的兒媳。”
晶穴之中,所有的水晶都已經粉碎成末。原本地形極為復雜的一個洞窟,現在所有的復雜都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空曠無比的巨腔。水晶的碎片就像雪一樣沉淀下來,平鋪在了地上。
對方這一招并非是要殺她,而是要粉碎這復雜地形中的所有埋伏的結界陣。他不想像鹿鳴一樣被伏擊而死。
雖然沒有任何光,但在黑暗中,黃璐也能感覺到三個人正緩步走來,地上的無數碎晶發出吱吱格格的聲音。
這三人居中一人,身材高大,猶如一座大山。正面走來,氣勢驚人,威壓讓人窒息,毫無疑問,正是曲連侯林龍。
林龍帶著林世虎和黃岳,三人戴著避水珠進入懸水湖。雖然說黃岳手中的指魂珠能在接近黃璐的時候有所反應,但是這湖里地形實在太過復雜,他們也遇到了和鹿鳴一樣的難題。
林龍精通兵法。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當然不會蠻干,而是帶著林世虎和黃岳兩人,小心地隱藏身形,悄悄地跟在鹿鳴之后,眼看著他將這湖底的可疑之處一一排除。
直到鹿鳴的氣息完全消失。他才終于現身。
“本姑娘夠不夠格關你屁事,想要娶老娘入門,你不先撒泡尿照照你家夠不夠格?” ωwш▲ ttκa n▲ co
“哦?”林龍臉上露出淡漠的笑容。他見過的阿諛奉承之輩多如牛毛,但在他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也不少。
“我林家世代豪門,高居侯位,執掌兵權。犬子也是尋真觀的天驕弟子,十歲就突破至眼陣境界,一支破陣槍同輩無敵,難道還不夠格娶你這個無名小觀的觀主?”
黃璐白眼一翻,笑道:“你自己的兒子,你不問問他做了什么?勾結我觀叛賊,私定婚書,有沒有問過我?夜宴之上,大庭廣眾之下竟然下迷魂藥欲行不軌,這種江湖流氓的下作手段,你林家也好意思自稱豪門望族?”
“你個賤人!”林世虎被說破不光彩的事跡,老羞成怒,但他生來畏懼父親,也不敢立刻動手,否則他老爹口中的家法還真不是擺設。
林龍冷眼一瞥自己的兒子。從那眼神中的驚慌和激動,他已經看出黃璐所說是事實。這起基業盡毀的大禍之釀,并非林世虎一直所說的外力,一切都是他家自己造成。
這名大將忽然有點后悔。因為帶領飛云軍南征北戰,險象環生,他不愿自家兒子處在這種危險之中,才把他留在曲連縣,讓他獨當一面鎮守林家基業。沒想到幾年過去,他變得不學無術,貪酒好色,性格乖戾,暴虐無常。
這人徹底毀了。
如果當年他把兒子帶在身邊,隨著飛云軍去沖鋒陷陣,血雨腥風里死去活來,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不至于墮落至此。
事到如今,后悔已經有點遲了。不知道亡羊補牢,還來不來得及。但這是林家私事,也絕對輪不到外人染指。
“我不論你如何嫁入林家,只要你已是我林家的兒媳,除非我家休了你,你就得守我林家的家法!”林龍說話聲音雖然不大,真氣卻是無比雄渾冷酷,“你私通魔族,毀我林家基業,你可知罪?”
“你的狗屁家法,你自己享受去吧。老娘我要毀的就是你林家。不但要毀你林家基業,還要讓你林家斷子絕孫,永世不得翻身!”
黃璐一聲慘笑。但她也覺得爽快。本來以為要獲得皇家陣師的身份,才有機會面見皇帝,檢舉林家迫害崇玄觀之事。現在林龍已經在她面前,她當面快意恩仇的機會已經到來。
此戰不管是勝是負,她都覺得爽快!
何況黃岳這個小人就站在他們旁邊。這三個人都是她恨不得能手刃的仇人。
你們以勢壓人又如何?三個人一起上又如何?
黃璐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自信。識海中《三陣經》通明雪亮,戰意昂揚。
她站了起來。身周玄水旗卷起湖水,一頭秀發隨著水流四散而開,身上寬大的道袍衣袂飄揚。她身形絕美,雙目如星,寒光冷冽,一股冷酷的氣息席卷而出,仿佛換了一個人。
“世虎,”林龍嘴角微微一動,“殺了她。”
對他來說,這個兒子如果連這個女人都殺不死,也就真的不夠格做他的兒子了。
林世虎將手中的破陣槍一抖,一步邁出,堅如磐石,他的心中卻有一點發虛。
自從五年前他父親離開曲連縣,讓他一個人坐鎮林侯府,他就再也沒有自己動手出招過了。
無論他走到哪里,無論他要和何人動手,只要他動動手指,都有人替他出頭。無論他想要什么,無論他看上哪個女人,只要他多看兩眼,自然就會有人想方設計地給他送上。
有這樣的地位和權勢,還修煉什么真氣,學什么陣法?他唯一畏懼的,也就是那個強橫無比的父親而已。
但這幾年魔軍四起,北方南方叛亂不斷,林龍自然沒有精力來管他,他這幾年也就落得個逍遙自在。在曲連縣過著皇帝一般的生活。
五年了,終究還是逃不過要自己出手。
但是五年之間,自己就已經是筑基四重,而且是眼陣陣師。眼前這女人雖然殺了鹿鳴,看上最多也就是筑基三重。對方要對付自己,唯一能用的也就是神鬼莫測的陣法了。
父親那一招鬼音術,已經破解了這里的地勢。對方要布陣,也只能光明正大地重新布陣。明面上的陣法,還有什么能扛得住他手中的破陣槍?
這破陣槍就是一件頂級的陣寶。它能聚集天地靈氣在槍尖,生成無比強大的乾金靈氣,只集中在槍尖那微末大小的一點之上。一槍刺出,穿透力第三洲第一,就是再厚的純陽陣壁也抵擋不住。
果然四面辦法一股股金線在空中浮動,形如螺旋一般聚集而來。槍尖變得金光爍爍,盡然將這黑暗的洞窟給照亮了。
黃璐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林龍身后的黃岳。他目光緊盯著眼前的侄女,眼中燃燒的卻是貪欲之火。
多年來,他想方設計地去獲取他的陣師傳承。付出了那么多的代價,如今陣師牌牒都到手了,唯獨沒有《三陣經》,依然是有名無實。
但《三陣經》已經近在眼前了。搜魂丹他已經備好,在黃璐死亡之前,他會用搜魂術將這本經書的完整內容全部從她腦中挖掘出來。
黃璐后悔了。后悔明明知道此人對崇玄觀的陣師傳承心有貪念,不知道為何僅僅因為對方是自己的長輩,就始終沒有殺他。
那些什么長幼尊卑,成規陋習真是扯淡!如果她隨便找個接口將這人引到某個地方殺了埋了,誰也不會知道。就算有人發現,誰也不敢質疑自家的掌門。沒有黃岳,后來一系列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黃璐的眼中閃出一線殺意。黃岳也是心頭一凜,不由自主把自己的鋼刀給拔了出來。黃璐臉上露出極度鄙視之意。縱然持有陣師牌牒,他也只不過是一名陣子而已。沒有陣力加持,他就只不過是螻蟻一只。
這時林世虎一身真氣涌動,破陣槍威壓猛然爆發,在黑暗中形成一線金光,往黃璐疾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