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 碧海淵深陷泥沼,廣寒風烈破長空)
修士的個人能力雖然強大,但面對用法器武裝起來的眾多兵馬,想要以一擋千是不可能的,除非能飛升成仙。但修士一旦飛升,又不免要受天庭的制約。道理還是一樣的。
發明這些法器的也是修士。但天下修士只擅長玄門術法,不善權術。玄門派系林立,并沒有一家能一統天下。而朝廷則以儒術治天下,將整個中土近乎無盡的資源和人力凝聚成一國,這其中也包括了修士。
所以即便是擁有戰力達到頂級的金丹三花修士的大家族,也是不可能以一家之力對抗大軍的。更何況區區一個被逐出宗族的武氏分支。
這時金州武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邊緣,武清宇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但他絕對不能跟云王去王府。到了王府他必被搜神,只要搜出來,那就是他謀害翠玉宮回春長老的證據。這證據到手了,無論是五行宗還是朝廷都不可能再保得住他。
但如果他硬扛,武家必然毀于火海還在其次,他自己縱然能殺幾百人,也絕對逃不出這么多玄兵的圍攻。在這個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猛然縱身而起,一個瞬移就到了云王的面前。
他手中握著一團藍色的水光,直接一掌往云王當頭拍去。此神通名為“碧海深淵”,并不會傷人性命。但只要對方沾染一點,就會如同墜入深海,處于強大無比的水壓之下任他拿捏。外人也不可能出手抵擋。任何旁人或者防御法寶只要觸及了它,也一樣會被卷入深淵之下。
他無法理解云王為了兩個翠玉宮女修為何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但他只要先劫持了云王,就能讓云王的手下投鼠忌器,給他溜之大吉的機會。即便金玉兩州他將無法立足,同州他也再回不去,身為一個紫府修士,只要活著就是海闊天空!
可惜他這一記“碧海深淵”轟過去,深淵并沒有如他預期那般展開將云王吞沒,而是直接穿過了云王。眼前這個云王包括這座車駕竟然只是一片虛影?就在他穿過這片虛影的瞬間,這一切就好像被擊碎的鏡子一樣嘩然而碎,露出了此地原本的模樣。
這里是一片圓形的空地,方圓大約二十步左右。周邊早已盤坐了八名黃衣修士。在武清宇落地的瞬間,他們一同念動了某種法咒。頓時一陣厚實沉悶如同地震般的波動如水波般蕩漾而開。武清宇感覺腳下一軟,他竟然陷入了地面里。
“不好,是個土行陣法!”
他頭皮一麻,還沒有來得及想出任何辦法,腳下就像被厲鬼拉住了一樣猛然下限,無數泥漿般的物質瞬間就就淹沒了他的頭頂,涌入他的口腔,封閉了他的雙眼。
數日之后,厚土皇朝便開始流傳一個勁爆的消息:金州武家的族長武清宇,因為出手刺殺云王,被判謀反給斬了!
……
勾誅一回到翠玉宮就極速往丹陽閣趕去,因為他感覺到了連菱的召喚。
他們神魂相通,只要在合適的距離上,他們就能相互感知。以連菱的金丹神識,可以讓他在百里之外就感覺得到。
但他在金玉城的時候,與翠玉峰的距離在數百里以上,所以他沒有什么感覺。當他駕馭著鳳血鳶飛到翠玉宮百里范圍內的時候,立刻就感覺到了連菱的急切的神念。
雖然說連菱以往也這樣召喚過他,但從未顯得如此匆忙。這讓勾誅有點不祥的感覺。她一定是遇到麻煩了,而且不知道她遇到麻煩已經有多久。
勾誅一口氣奔到丹陽閣三樓,這里雖然禁制重重,但對他并沒有任何阻攔,他毫無阻礙地走了進去。
他第一眼就看到靜室的最中心豎著他的血痕留身碑,而連菱穿著一身雪白中衣,尚未梳妝,頭發像瀑布一樣披在右肩上。連菱每天早起煉功,不結束不會梳洗見客。
只不過這一次她在留身碑中也不知道多久了。勾誅只能看見她安靜盤坐在血痕留身碑前,雙目微皺,眉頭微皺,表情有些凝重。
“快進留身碑中來。”
這一縷神念在勾誅腦海中不斷回蕩,就好像連菱不斷在在他耳邊低語。
他暗暗吃了一驚。他第一次進入留身碑的時候,與寶靈有神識溝通。那寶靈給他灌輸的留身碑中的規則之一,就是每次只能進入一人。如果超過一人進入,會觸發不可預知的結果,甚至導致留身碑的毀滅。
連菱的神魂現在在留身碑中,他如果再進去會導致什么結果?但連菱既然這么說,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也許因為人傀巫蠱術的原因,他們的神魂被連通在一起,所以他們兩人一起進入會被留身碑認為是同一個人?
勾誅沒有多想,坐在連菱的身側,伸手觸摸眼前布滿了血痕的玉碑。一股陰冷的寒風仿佛從他指尖傳來,瞬間便吞沒了他的全身。
他居然站在了一片雪地上。這里光線微弱,并不來源于天空。而是某種極為暗淡的光,在這片天地中不斷地反射,才勾勒出如此暗淡的背景。天空幾乎是一片純黑。
他將目力運轉到極致,才能看到這純黑的天空并非只是單純的黑,而是在尚有丁點兒明亮的背影上,有許多巨大的黑色團塊在空中緩緩地移動。時不時有轟隆隆的碰撞聲和火光從空中傳來。
“亂石穿空陣?”
這是他在息壤大陸深處見到的亂石穿空大陣,是無數的息壤巨巖懸浮在空中組成的古怪陣法。
陣法中沒有任何陽光,但下面就是萬參谷,無數的妖靈參在那里發出的暗淡的靈光,讓他隱約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他站在一塊方圓足有千丈大小息壤巨巖石上。
亂石穿空陣中本沒有這么寒冷。但現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勾誅走在雪地上,寒風怒號,如風刀一般。無數的雪花如同飛蝗般亂竄,他幾乎很難將眼睛張開。
“你居然還有一個男性分身?”
勾誅聽到一聲冷哼從不遠處傳來。前方漫天的雪花飄落處,中現處一個絕美身形。她身著白綾短衣,手持一柄竹傘卻沒有撐開,沒有束縛的長發在風雪中亂飛,冰寒的雙目中露出鄙夷神色。
“廣寒神女南晚辭?”
南晚辭在百年之前就已經金丹雙花圓滿,雖然不如那時陰陽宗的幾個三花修士境界高,但威名赫赫,號稱陰陽宗戰力第一。可惜被朝廷派往妖界偷襲血潭夢貉陷入包圍,墮入夢境中成為夢貉的宿主。
但夢貉封不決是本心派修士,只不過借用她的夢境存活,修煉全都靠自己,并不會嘗試去和宿主融合。她除了被利用夢境的改變去操控宿主當做戰斗的傀儡之外,沒有戰斗的時候,都安靜地躺在死活玉棺里做夢,自我本心完好無損。
所以封不決一死,南晚辭又完好無損地重出江湖了。因為她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五百年間壽元也沒有流逝多少。
當年息壤大陸中九真匯聚,法力沖擊幾乎遍及整個整個息壤大陸中的空穴。那時勾誅也那里,留身碑乘機吸攝了所有這些金丹真人的身影。
所以勾誅現在見到的南晚辭依然和那天從死活玉棺中睡覺醒來一樣,穿著睡覺時穿的白綾短衣,也沒有梳洗,拿著玉竹傘就直接殺了出來。她與連菱,這兩位神女都是一身睡袍,披頭散發便上陣了。
連菱是想要晉級金丹雙花,尤其是要提升斗戰之力,南晚辭的確是最好的選擇。雖然黑白子也是金丹雙花,但戰力比起這位廣寒神女來說弱了不止一個檔次。
廣寒神女眉目之間的氣質與連菱有相似之處,都一樣清冷。但勾誅在初見連菱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一絲恬靜溫柔的話,在這位廣寒神女面前,他只能感覺到冰冷、酷寒與肅殺了。
但他進入留身碑中,為何只見這位對手,連菱卻不見了?
勾誅還沒有來得及慌張,只感覺前方的金丹威壓如同巨浪般滔天而起。廣寒神女早已將玉竹劍拔出,看似隨意地往空中一斬。
天地間立刻起了一道恐怖的劍氣,其疾如風,其堅似鐵,鋒利如刃,冰寒徹骨,薄如蟬翼,仿佛一面豎立的氣墻,將這天地一隔兩半!而勾誅正站在這墻呼嘯而來的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