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勁道陰柔如棉,又寒厲如刀,一掌拍在自己胸口,此妖只感覺胸口沉沉一蕩,一股陰風便輕易地突破了自身的氣血防御,充斥在了自己的胸腔之中。
他沒有看到一株白色冥界蘭在自己胸口迅疾開花結(jié)果怦然爆裂,但能感覺到胸口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黑洞,全身的生機猶如漩渦般往自己胸口涌去,然后便消失無蹤。
一股腥臭如腐尸的積尸氣從那處飄了出來。只不過此人早已感覺不到。他往后仰倒在地,變成了一具枯槁干尸。
身在包圍之中,勾誅當然出手不留情面。對方人多,一旦將他圍住一齊圍毆,自己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打不過來。
三方包圍中,他早就看準了這名只有筑基五重的妖修,毫不猶豫將此人斃命于一記冥蘭掌下,包圍圈就此破開。
一掌之后,他腳下幾乎分毫未停,只是足尖輕輕在這房頂上一點,就又蚱蜢一般一躍而起,往另一棟小樓的樓頂上墜去。
“媽的,你帶上所有人,給我追!”這局勢出乎意料之外,陸?zhàn)┬念^莫名火起。他一指前方,豪力立刻帶著剩下的四人在房舍樓頂施展疾行,五條黑影在月色之下魚躍追去。
陸?zhàn)]有著急跟上,而是走到那屋頂上倒下一人之處,將那人黑袍一扯而開。眼前所見,讓他心中大震:“這是什么陰毒的術(shù)法?”
幽暗的月光之下,依稀能看到一個已經(jīng)形如骷髏的男子。雖然模樣猶如被吸干了渾身血肉一般猙獰恐怖,但頭上幾枚豎立的銀色芒刺依然在,這是銀芒豪豬一族的標志。
他胸口的皮膚已經(jīng)漆黑如碳,其上竟然生長著幾朵白如縞素的小花。
陸?zhàn)┎⒉魂P(guān)心這些銀芒豪豬會死上幾頭,但他關(guān)心對方的手段。要知道這術(shù)法也隨時可能招呼到自己身上。
“呀,這可是好東西。眠惡山深處積尸叢林才有的冥界蘭。”
雖然一身黑衣束身,依然掩不住身姿婀娜的紫妙郡主落在他身邊看了一眼。
“中土人修稱之為玄陰三寶之一。只可惜這種花兒極難煉化,必須得紫府修為、木遁修士,經(jīng)過幾年水磨功夫才能煉化得成?!?
紫妙話音剛落,這幾朵花變?nèi)庋劭梢姷乜菸缓笙⒉灰娏恕?
野生的冥界蘭只有在積尸叢林才能存活。被連菱煉化之后傳承給勾誅做為法寶的冥界蘭,必須在勾誅的青木真氣催動之下才能存在。一旦物主離開,便會很快枯萎。
“哼,區(qū)區(qū)一個湖里的野妖,為什么會有這么陰毒的靈種?”陸?zhàn)┬闹蓄H為不爽。
他堅持認為他追逐的不過是一頭不知哪來好運撿到斷離寶舍的紫鑰的野妖。但對方居然還持有冥界蘭這樣恐怖的靈種,這就讓他相當意外了。難道自己這次竟然惹了有大背景的人物?
“一般修士無法煉化野生的冥界蘭,”紫妙并沒有帶面具,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露面,月光撒在她白玉一般的臉上,玉額上有一枚紫色的眉心墜在爍爍發(fā)光。
“但如果是大能修士煉化過之后傳承給別人,又或者原物主死亡,留下煉化過的靈種,那一般人也是可以輕易煉化的?!?
“哦?那我們?nèi)绻芟滤屗怀鲮`種,我們也可以……”陸?zhàn)╇p目中露出火熱之色。
“當然可以。不過你可能會惹惱了他背后的那能煉化冥界蘭的大能修士?!?
“哼,那又如何?”陸?zhàn)┫氲降谋闶茄械哪穷^化形野妖,“還有什么大能敢殺上兩界城來?就算來了也不過是送死。我正缺一顆化形妖的獸核,用來煉一枚破障丹呢?!?
“誒呦,”紫妙一雙美目一瞇,嫣然笑道,“陸少爺,你不就結(jié)個丹嗎,居然要用到化形獸核?也太奢侈了吧?!?
破障丹的原料之一是一枚獸核,只要是靈獸獸核即可,妖獸更佳。至于殺一頭化形妖來助自己結(jié)丹,那只能說是極度奢侈的闊少才有這個可能了。
雙晶丹種、冥界蘭,還有背后的化形妖,陸?zhàn)┰絹碓接X得這人他勢在必得了,雖然其中也潛藏著不小的風險。
他不會輕易去面對這樣的風險。有豪力等人沖在前面,他只要在后面看好形勢伺機而動就行了。
他立刻感悟了一番豪力等人的位置,然后和紫妙兩人十指相扣,一齊往前飛縱而去。
勾誅一路所奔之處,到處都是低矮的民房。這里半夜一絲燈火也沒有,人人屋舍緊閉。他雖然一路狂奔,但背后追蹤自己的五人卻是不徐不疾地跟在自己后面,似乎有意保持著跟蹤的距離。
如果對方一路狂追,有快有慢,他忽然殺個回馬槍,說不定還能誅殺一兩人。反復幾次說不定將這七人反殺殆盡。但對方不緊不慢,距離頗遠,他就很不好下手了。
對方似乎有某種追蹤之法。有時他明明將這伙妖修甩落老遠消失不見了,等他想找個地方施展大傳送符的時候,對方又總是豪不爽約地跟了過來。
他們顯然在消耗自己的真氣。勾誅暗想。這么逃下去,他真氣消耗極快,而對方則是悠哉游哉地跟著,還能時不時停下用血靈石補充氣血然后再追。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兩界城四周都有禁制防護,夜里是禁止出入的。他就算逃到城墻,也無法出城。
城中只有平民、世家和大商號。這些平民是不可能有人對自己拔刀相助的。而那些大戶世家,家家都有禁制護院。他若硬闖,下場可能比被這些人追殺還慘。
這城市雖大,他卻是無路可逃。他是一人來此。整個城中那么多世家族妖,豪門大院,就沒有一家是他的庇護之地。
來這城市的這三天,他已經(jīng)將各處都逛了一遍。上上下下都打聽得挺清楚,整個地圖都刻在了自己腦中。沒想到這時竟然找不到一條靠譜的退路了。
“對,城北鐵錘幫?!笨吹窖矍皾u漸浮現(xiàn)出一片連綿的燈火,勾誅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我怎么把這地方忘了?!?
鐵錘幫是城北唯一半夜仍然燈火通明的地方。其實這里是一大片連綿的鐵匠鋪。既有西賈來的精明商人,也有中土同州來的高明鐵匠,更有附近的妖修壯漢,沒日沒夜地在這里打造兵器。
鐵匠是一種身份高于平民,但低于世家的存在。世家子弟不屑于做這種累活,而一般的平民又沒有資格。
妖界各部落混戰(zhàn)不休。雖然妖族最常用自己的肉身戰(zhàn)斗,但好的兵器需求也是極大的。鐵錘幫是一年四季日日夜夜爐火不熄,無數(shù)伙計工匠輪番打造兵器,甚至是神兵法寶。
在這人人忙活的地方,混進個把人來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而且勾誅穿的還是伙計的短衣,和這里大半的幫工伙計差不多。
他在屋頂上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機會跳躍而下,走進一間泥土夯成的工坊中。眼前一排火爐正在熊熊燃燒,不少短衣伙計在下面汗流浹背地拉著風箱。而另一邊是打鐵師傅在叮叮當當?shù)卮騻€不停。
他找了一個看似疲憊不堪的伙計,在對方肩頭一拍,說:“大哥你下去喝口水,小弟來替一會兒。”
那人抬頭一看,雖然不認識,心中卻極為感激。工坊里人來人往,也常有新來的幫工他是不認識的。但他正累得渾身酸軟,有人來替自然樂呵呵去一邊歇著去了。
勾誅一邊拉著風箱,一邊和旁邊的伙計們東拉西扯,這里再也沒有人把他當外人。
而這時,豪力帶著他的眾小弟一行五人,都是穿著黑袍帶著面具,肆無忌憚地闖入到這一片鐵匠鋪中來,立刻就引起了鐵匠鋪中各路好漢的注意。
“你們是什么人?跑到我們鐵錘幫來撒野?”
他們前面聚滿了一群裸著上身,一身虬肉,手持各種兵器,甚至直接拿著打鐵用的鐵錘的壯漢,有些懵懂地死盯著他們這幾個帶著面具穿著黑袍的怪人。
豪力順著勾誅的氣味追到這里,他身為銀芒豪豬部落的少主,自然不會把這些鐵匠放在眼中。見人就踹,一路沖進來,早就惹得鐵錘幫中的眾人怒火中燒。
豪力用手一指他們,警告道:“本少抓人。不想死的,就少管閑事。若是想死的,本少多殺一個不多,少殺一個不少!”
話音剛落,一柄鐵錘飛來。頓時大刀與鐵錘奇飛,腦漿共血水一色。雙方都是不怕死的,打得不亦樂乎。
這些鐵匠雖然只是工匠,但多年打鐵也不是凡人,筑基三四重的人修妖修比比皆是,又人多勢眾,和筑基八重的豪力帶著的隊伍打得竟難解難分。
勾誅聽到外面一陣喧鬧,頓時工坊里的人走了個精光,全到外面看熱鬧去了。
他不由得嘿嘿一笑,掏出一張大傳送符來,往爐火中一丟。頓時一股傳送靈機洶涌而出,一個白色的傳送陣將四方十步之內(nèi)罩定。
“小爺不玩了,那枚丹種,先記在賬上!”勾誅哈哈一笑。片刻之后,他身形一蕩,隨著傳送陣發(fā)出的劇烈的空間波動,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