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9 巨蟒吞仙鶴,血煞融蛇身)
林玫兒將手中玉音劍拔出在手,背后雙翅消失,縱身一躍,身形便消失了。
康拜只覺得眼前一花,這個絕美的白裙女子便到了自己面前。她手中利刃不斷釋放著怪異的音波,如同千萬芒刺直灌入耳。
這讓他不但聽不見任何東西,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全部的五感和心神幾乎都被這種如同鶴鳴般的尖嘯聲給填滿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任何反應(yīng)都是徒勞的。哪怕是他動手反擊,他也無法感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他只能任憑對方一劍刺來。
林玫兒到了翠玉宮之后,翠玉宮修士都是用劍為兵器,連菱也讓她融合了一支靈劍。她練劍之后,把仙鶴清音的神通和劍法融合在了一起。
利劍出鞘,仙音不絕。除非對方有辦法克制這種音波帶來的神識干擾,否則就幾乎無抵抗之力。
她的劍法不喜歡拐彎抹角,沒有勾誅的劍法那么陰毒,喜歡直來直去。只不過一個瞬間玉音劍就穿透了對方的眉心,劍尖從后腦鉆出。
但這時,她忽然感覺四周猛然漆黑了下去。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她雙目中靈光亮起,才看清不但眼前剛被刺穿的人頭已經(jīng)消失不見,而且連四周的山巒和密林、頭頂?shù)脑鹿庖捕枷Р灰娏恕?
四周充滿了腥臭的味道,她面前是一堵柔軟的墻,淡玫紅色,就像一塊巨大的肉。
她處在一個長長的巨洞中,整個洞壁都是這種淡紅色的肉質(zhì)。四處流淌著粘稠、帶著刺鼻味道的粘稠的液體。
一縷縷詭異的灰霧從那些液體中冒出,在空中縈繞不休。
玉音劍刺中之處并非那個老者的人頭,而是這道奇怪的肉壁。她將劍拔出,一縷暗紅色的鮮血從墻上流出。這東西居然是個活物。
無論是那些流淌的液體還是空氣中的古怪酸霧,都有強烈的污穢和腐蝕的作用。這讓她感覺身周的護體法力不斷地遭受侵蝕。
好在她身為紫府圓滿修士,法力綿長,這點損耗還承受得住。
但這些酸液正在不斷地增加,如同漲潮一般,一浪接著一浪洶涌而來,很快便淹沒一切。
她的護體法力猶如一道白色的光環(huán)圍繞著她,自然為她排開一切穢物。她靜立在虛空中,明眸轉(zhuǎn)動,心中好奇之心大起。
這些北疆人的奇獸之術(shù),還真是奇啊。她在太白林混跡那么多年,見了不少江湖妖類,也好像從未聽說過有這樣古怪的能改變天地的術(shù)法。
“吞天蟒?”
她忽然想起來某個江湖妖和她閑扯起說有一種形如蟒蛇的妖類,能將一切生靈吞入它的腹中,緩緩消化。
無論你有多大,一頭牛也罷,一頭象也罷,哪怕是一座山那么大小的東西,只要是個生靈,它都能將你一口吞下。
吞下之后,它也不用費勁,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慢慢消化就好了。
一條吞天蟒,無論它自身多大,都沒有理由能直接將任意大小的生靈吞下肚去。這種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反正吞天蟒本來就罕有人見識過。
但林玫兒忽然想到,這有可能是一種空間術(shù)法。若是一個并不比你大的空間容納了你,那么要么空間變大了,要么你變小了。
如果這只是在一條吞天蟒的肚子里,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只要斬破這肚皮直接出去就行了。
她全身法力洶涌,雙目變得雪白,爆發(fā)出奪目的白光,將整個濁液洶涌的蛇腹照得雪亮。每一束光芒都是一道強烈的音波,將整個洞穴都轟擊得顫動了起來。
手中玉音劍如電狂舞。如潮的白光中就像有人將閃電當做長鞭,一鞭一鞭地揮舞了出去。電光轟擊在洞壁上,留下一條條鮮血淋漓的傷口。
“看來還是不夠啊。”
將法力收回,她抬頭看洞壁上留下的那些傷口。
洞壁是肉質(zhì)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厚。她的玉音劍的音波鋒芒刺入之后,就好像利刃刺入了棉花里,被重重束縛。雖然能刺出極深的傷口,這厚厚的肚皮卻始終沒有穿透。
這些傷口雖然鮮血淋漓,但在肉眼可見地不斷地愈合中。而且在她不斷攻擊的刺激下,洞壁上還在不斷地分泌出那種有著強烈腐蝕力量的液體。
冬度山上的密林中,一條足有數(shù)十丈長的巨蟒,正盤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中,一動不動,幾乎隱沒了所有的氣息。
它正在“消化”。要么他將對方消化掉,變成自己的修為,要么它被對方殺死。它每次與真正的敵人對決的時候,都是這么簡單而安靜的。它甚至都不用動一下。
康拜被劍刺中的同時,立刻將自己的肉身換成了自己的魘獸形態(tài)。和洛該的火魘獸一樣,所有的魘獸都是可以和本體隨時互換形態(tài)的。
他的魘獸被稱為吞天魘蟒。他那個有些瘋狂的老爹,曾經(jīng)反復(fù)把才五六歲的他丟給林中的巨蟒吞下,然后又極速獵殺巨蟒將他從蛇腹中剖出來。
這讓在他心中留下極大的陰影,終于從夢魘中煉出這“吞天魘蟒”。
五十年前風王下令風國禁止馴獸,他其實是一件不錯的事。至少到了康度西這一代的少年們就不用承受這種慘無人道的修煉的痛苦了。
他們只需要按照南方人帶來的“道法”,循序漸進地打磨自己的肉身,也能煉出相當強悍的戰(zhàn)力。安全又可靠。
但沒辦法,他出生早了一點點。他已經(jīng)修煉了魘獸,而不是體修。封印了魘獸之后,他沒有任何力量,對他來說,這個族長有名無實。
他要找回自己的真正的力量和地位,就要把整個部落拉回原來的道路上,而不是走向南方人給他們設(shè)定的方向。
吞天魘蟒的神異之術(shù)只有一招,那就是在瞬間將對方整個囫圇吞下。
從體積上說這不是那么容易。但是林玫兒猜對了,吞天魘蟒有一種強烈的縮小空間的能力。它能瞬間將以敵人縮小,然后一口吞沒。
這個術(shù)法雖然看似強大,但其實限制也一樣大。理論上,你若是能將別人縮小,那就可以直接一腳將對方踩死,根本不用去吞噬這么麻煩。但吞天魘蟒只有“吞”才能縮小空間。
它一旦施展此術(shù)將對方吞下,那就別無它法,只能承受對方在自己體內(nèi)給自己造成的傷害,強行將對方消化掉。
敵人在被縮小的同時,神通的威能也變小了。這就好比一支能捅死人的長槍,猛然縮小變成了一根針。針扎的威力可比用槍來捅差遠了。大多數(shù)情況它是能忍受的。
林玫兒遇到的就是這個狀況。無論她怎么動用音波功,能造成的破壞都比原來小了無數(shù)倍,怎么都破不開這魘蟒體內(nèi)厚厚的內(nèi)臟和血肉。
“還真有點意思啊。怪不得師兄說,碰到魘獸,要多琢磨琢磨,別一下子就殺掉了。要是能捕捉一頭,還一定要給他留著。”
她不由得喃喃說道。
本來她真是想捉一頭回去讓好好討一回這個師兄的歡心的。但到了這個時候,四處鋪天蓋地的刺鼻腥臭味讓她腸胃翻涌,她只想罵一句:
“我呸!這么惡心的東西,你想要自己來取啊。讓你姑奶奶給你來抓這種東西!”
如果不是有師父看著,她真想回去把勾誅吊起來用鞭子好好抽一抽。無論是討好他還是吊打他,林玫兒都一樣能開心。
將玉音劍收回劍鞘中,這位鶴仙子眉心的丹頂冠紅光一閃,一個渾身只有血色的女子形體走了出來。
對付一個蠻荒魘獸,她本來不想動用丹頂冠中的金丹煞鬼的。但是這場斗法實在讓她覺得太惡心了。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血煞抬起那張渾然血色,如同精致的血珀雕琢而成的臉,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便化作一線血光,飛射到了淡紅的洞壁上。
那淡紅的肉質(zhì)的墻壁上立刻沾染了一大片血紅。不但如此,這血紅的色斑還在不斷地蔓延開去。
理論上,黑煞和血煞雖然擁有金丹戰(zhàn)力,但是在形體被整個縮小的情況下,它們的物理攻擊的威能也隨之變小了。
但對血煞來說不存在這個問題。血煞是混亂的生機,是一團變異的病疫之源。它能沾染生靈的血肉,變小一點是無所謂的。瘟疫本身就是會不斷蔓延的。
如果是在外界斗法,她用血煞攻擊,對方還能躲閃或者用法力來阻擋。在這里,血煞簡直是魘蟒的克星。對方躲都沒法躲。
這片血色不斷地蔓延,整個肉墻漸漸變成大片的暗紅的血色。不但如此,它就好像被融化一般,化作鮮紅的液體,大灘大灘地滴落下來,露出巨大的破洞。
灌木叢的巨蟒終于堅持不住了,開始瘋狂地翻滾,掙扎,肚皮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孔洞。林玫兒從中飛遁了出來。
她在離開蛇腹的同時就脫離了空間術(shù)法,恢復(fù)了原來的大小。
一大灘腥臭的血液在林中無聲地流淌,滲入土壤中消失不見了。逐風部落的老族長康拜,身為部落最強的老一代獸師,就這樣悄無聲息永遠地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