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打敗齊峰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多麼大的轟動。
因爲那天在場目睹全程的人,除了秦無月之外,都是跟齊峰關係比較近的神將院弟子。
他們不會因爲齊峰敗了,就到處傳揚,因爲他們也是跟著齊峰一起,雄赳赳氣昂昂地過去挑釁葉衝的人。
只是出手的不是他們罷了。
而葉衝打敗齊峰,無疑也給準備看葉衝好戲的他們一個痛快的巴掌。
這種事情,自然沒有人願意被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那一場風波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掩蓋了過去,而齊峰自從被送到他師父竇千蛇那裡之後,就沒有再露面。
而朝歌城中許多人對於葉衝的挑釁,正一波蓋過一波地上演著。
一開始是送挑戰帖子,葉衝第一天燒了,第二天就有更多的帖子被送來,葉衝則一直閉門不應。
然後那些方言要教訓葉衝這個對神沒有敬畏之心的小子的人,就向吃了興奮劑一般,到處宣揚葉衝是個軟蛋,不敢應戰。
甚至還有人跑到神將院門口表示抗議,言辭激烈,像是批鬥罪犯一般,痛斥葉衝。
幸好神將院不是什麼外人都能隨便進出的,否則肯定會有許多人向齊峰一樣,堵到葉衝的門口。
神將院內的弟子,則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每次葉衝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都覺得別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某種不善意的期待。
他沒有料到自己拒絕去神殿,這麼個人的選擇,會給自己招惹來那麼多紛擾。
不過就向他所說的,他沒那功夫也沒那心思去跟這些挑戰者一個個決鬥,自己又不是服務行業的,他們也不是自己的客戶,葉衝沒義務伺候他們。
這天,葉衝正在院落裡練劍,北堂墨抱著一堆帖子就走了進來。
“嘿!葉衝,你現在真是大紅人啊,這麼多人天天給你寫挑戰帖,我剛纔去學院門口看了一下,結果他們就都讓我轉交給你了!”北堂墨調侃著將那些帖子扔在葉衝面前。
葉衝看都沒看一眼,沒好氣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變成好事之徒了,還跑去學院門口看,真是夠清閒的。”
北堂墨聳了聳肩,“誰讓我好奇呢,想看看那些挑戰你的都是什麼人。”
“那你看到了?”
“看到了!”北堂墨點了點頭,神情就激動了起來,說道:“我起初還以爲都是一些朝歌城的紈絝子弟,可是沒想到還有一個年邁的老人家,嘿,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老人家?”葉衝頓時眼中露出疑惑,“你沒開玩笑吧?哪有老人家來摻合這種事情的?”
“騙你幹嘛,不信你自己看,帖子還在這呢!”北堂墨指著地上那一堆帖子說道:“就是那張上面畫了竹子的!”
數著他還難得地語重心長了起來,拍了拍葉衝的肩膀,道:“看來你這次的確是得罪了不少人,他們有人還在罵你縮頭烏龜呢,不過那個老人家沒有罵,你就真的打算這麼一直躲著不露面?”
這個時候,葉衝已經從地上撿起了北堂墨說的那張帖子。
然後他立即朝北堂墨翻了個白眼,“你看清楚點兒好嗎?這一張不是挑戰帖!這是請帖!金玉堂的請帖!”
那帖子的落款,赫然寫著竹胭脂三個字。
北堂墨愣了一下,“金玉堂?那個朝歌城最大的地下商會?他們請你幹嘛,難道你的事情已經驚動他們的地下賭莊了?我只知道有幾家小賭坊,都在開盤壓你能夠在衆人的吐沫中撐多久呢,現在連金玉堂都要插手了?”
他一連發出幾個疑問。
不過葉衝沒有回答他。
葉衝已經拿著帖子向外面走去了,邊走邊道:“我出去一趟,你幫我把院子裡那些挑戰帖都燒了吧。”
“出去?學院門口還有不少人在罵你呢,你出去不是跟他們撞上了?”北堂墨當即說道。
葉衝沒有回頭,“我翻牆!”
……
葉衝真的是翻牆離開的神將院,他悄悄來到金玉堂。
竹胭脂已經沏好茶在廂房裡面等著他。
“葉公子最近成了朝歌城炙手可熱的人物了,我還怕請不來您呢。”
竹胭脂一襲紅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曲線玲瓏,依舊是媚眼如酥,聲音嬌滴滴的,語氣中滿是打趣的意味。
葉衝苦笑著搖頭,“竹老闆,你就別逗我了,我是炙手可熱了,那也是被架在火爐上面烤熱的,在這麼下去,非成烤肉不可。”
“咯咯……”竹胭脂掩嘴輕笑,“葉公子的體會很深吶,不過眼前確實有不少人想吃了葉公子您這塊烤肉,那味道一定不錯。”
說著她還朝葉衝眨了眨眼睛,眸中春波盪漾。
倒不像是打趣,更像是調情。
葉衝低頭喝了一口茶,“竹老闆找我來就是調侃我的?”
前世的葉衝,已經見慣了形形**的逢場作戲,對風月之事也算是老手,是以竹胭脂那看似挑逗,實則八成是在戲弄自己的表情葉衝壓根就當沒有看見。
竹胭脂果然媚態收斂了一些,她自從上次被葉衝說什麼家鄉習慣握了手之後,就感覺怪怪的,懷疑這傢伙是想趁機佔自己便宜,吃自己的豆腐。
後來……她以爲葉衝死了。
再後來……她就聽說了葉衝被聖女救了,並且還拒絕了跟聖女去神殿修行的邀請。
於是她便對葉衝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要知道,能夠在她可以流露媚態的情況下,還穩坐如葉衝的男人,她還真沒怎麼見到過。
所以現在,她本人對葉衝的好奇和興趣,不降反增。
只不過,眼前還是有正是要辦的。
竹胭脂隱晦地看了一眼房間東側的櫃子,對葉衝道:“我們金玉堂今天晚上有一場大型的拍賣會,會有很多價值不凡的東西出現在拍賣現場,請葉公子前來,就是想讓您先挑挑看,有什麼喜歡的,我們可以提前以平價賣給你。”
“還有這種好事兒?”葉衝笑了笑,“竹老闆對葉衝還真是夠關懷的。”
竹胭脂笑容燦爛道:“畢竟咱們是合作方嘛。”
說著她拍了拍掌。
幾個金玉堂的人,便將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拍品搬進了這間廂房,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葉衝起身,一一打量著那些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
他自然知道,竹胭脂沒有理由因爲和自己有合作協議,就對自己真的“關懷”至此。
對方肯定是有所求,而葉衝能給他們實現的價值,不過就是靈紋師的技能。
不過他並不反感對方的作法,商人嘛,自然是以生意爲本,如果真有自己看上的物件,他不介意給對方充當勞力換取。
“靈犀戒,黃階中品戒指,戒指的外槽提煉了實數根靈犀虎的毒角,可以在戰鬥時釋放毒氣。”
“三轉造化丹,可以幫助氣海境三重天的武者越過晉級門檻,當然,這個你可能不太需要。”
竹胭脂一一給葉衝介紹著這些物件,除了各種靈器丹藥之類的,還有一些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武技卷軸,只不過那些卷軸大多沒有品階覈定,來路應該不太正規。像神將院藏書閣內的那些武技卷軸,標有品階,都是經過統一的核定的,整個王朝都有統一的標準。
不過這些東西出現在金玉堂這種勢力強大的地下商會,也並不奇怪。
葉衝忽然伸手從中拿起一部卷軸,握在手裡打量了一下,隨即嘴角露出微笑道:“就它了。”
那捲軸上面同樣沒有品階,不過與其他卷軸不同的是,這是武技卷軸中比較特殊的,身法卷軸。
卷軸上面有三個模糊不清的字跡,隱約可以辨出,那三個字是“驚龍變”。
“葉公子真有眼光!”竹胭脂看到他拿到那部卷軸之後,眸子中流露出讚賞的光彩來。
她煞有介事地介紹道:“這是從前朝遺蹟中發現的身法武技,雖然沒有核定品階,但是身法武技,向來都是珍貴無比的,更何況是從千年之前的前朝遺蹟中發現的。”
她口中所謂的前朝,是大周王朝建立之前的夔王朝,夔王朝覆滅千年,只留下幾處所謂的遺蹟,現如今早已被人掃空掠盡。
至於葉衝手中的這部“驚龍變”是不是真正從遺蹟中發現的,根本無法考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爲葉衝現在的確需要一部身法武技,所以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質疑竹胭脂的話,而是乾脆問道:“竹老闆需要我做什麼?”
身法武技本就珍貴,不是他現有的幾百兩銀子能夠買得到的,否則的話,竹胭脂也不會那麼鄭重其事地把他找來了。
“葉公子果然是個爽快人。”竹胭脂的嫵媚容顏在一次綻放出美豔的笑容,道:“我已經找人做好一批衣甲,公子只需在上面篆刻靈紋便足以。”
葉衝點了點頭,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問道:“不知這批衣甲一共多少件?”
“三千。”
竹胭脂的聲音很平靜。
“三千件?”
葉衝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爲對方開價太高,而是……三千件靈紋衣甲,衛國以前的沈家軍都不見得有這麼大的手筆,那足可以裝備一隻特種部隊了!
他震驚的是竹胭脂要這麼多靈紋衣甲想要做什麼?
果然,竹胭脂立馬向他微笑道:“這是我們與新軍合作的一樁生意,所以,有勞葉公子了。”
“新軍?”
葉衝這纔有些瞭然,衛王下令擴編新軍,他早就知曉,只是沒想到金玉堂會與新軍有合作。
不過這三千靈紋衣甲,依然不是個小數目,難道新軍中要組件一支特別的部隊?
葉衝沒有深思,他當下只是說道:“給我三個月的時間。”
身法武技在這個世界上極爲珍貴,基本上都是私人珍藏,連神將院都沒有,所以葉衝很想得到那部“驚龍變”。
這一次要是錯過了,可能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他都沒有機會再得到一部身法武技。
所以哪怕爲此要付出三個月的時間,他也覺得值得。
竹胭脂當即讚道:“好!就這麼定了!不過因爲這次的東西數量太大,不方便送到神將院去,我已經在一條街道買下一個院子,有勞葉公子在那裡篆刻靈紋。”
“沒問題。”葉衝也不想自己靈紋師的身份被神將院的人發現。
竹胭脂當即就安排人帶葉衝離開了金玉堂,前往那個存放了三千衣甲的處所。
……
葉衝離開之後,廂房內那個靠牆的櫃子忽然打開。
那竟是一個密室的暗門。
暗門裡面走出一個人
正是消失多日的侯應龍!
“那部驚龍變可是你父親留下的,就這麼給了葉衝,你不心疼?”
竹胭脂此時再無半分媚態,而是饒有意味地問道。
“沒什麼好心疼的,我說過,我欠重樓叔叔的,也欠他的。”侯應龍眼神閃爍,看著竹胭脂,道:“姐,我父親,也是你的父親。”
竹胭脂的面色微冷,“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不是爲了那個死去的父親。”
說著她傲然地仰起了那如天鵝般雪白的脖頸,道:“他當年在外遊歷的時候有了我,孃親在路途中死去,他便把我送給一個商人撫養,在我眼裡,那個商人便是我的生父。”
“那是他知道會遇到危險,不得不做出的決定!”侯應龍攥緊拳頭道。
“是啊,可是他後來不是被葉重樓給救了麼?而那之後,他回到衛國當他的王子,也沒有再派人去尋我。”竹胭脂說著就轉身走出了這間廂房。
侯應龍在房間裡怔怔不做聲,良久才自言自語道:“那是因爲,他知道自己即便做了王子,也並不是就真正安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