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洞和後洞之間,由一條狹窄的石道相連,估計有二十多米長。到後洞之前,石道的末端有一個小洞,這小洞有點像古時候的甕城。走過甕城就到了後洞,這後洞比前洞小很多,但是也高很多。擡頭看去,估計洞頂離地面有四五十米的高度,所以顯得特別空曠,裡面黑黢黢的也很滲人。
我們站在甕城邊上點燃打火機朝洞裡看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紅袍鬼母的身影。洞裡除了偶爾傳來的幾滴水聲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任何動靜了。
我很納悶的對妻子說:“難道是童老闆在騙我們?紅袍鬼母根本就不在裡面吧。”
妻子說:“不會呀,剛纔小竹鼠明明看到她在裡面,而小竹鼠出去之後,我們就一直都在門口,根本沒有看到紅袍鬼母出去呀。除非這後洞裡另外有一個門。”
正說的時候,我突然看到頭頂有一片紅色的東西掉了下來,當時我就認爲是紅袍鬼母趁我們不備要偷襲我們。於是立刻舉起寶劍去刺那紅色的物體。卻不成想,我一劍刺上那東西以後,只聽見‘刺啦’一聲脆響,緊接著就有兩片紅布掉了下來,待我撿起來一看,卻是一個小孩兒用的紅色肚兜,不過已經被我劃成了兩半。
“洞頂上哪來的紅肚兜?”我下意識的說了一句。然而好像是受到我這句話的啓發一樣,妻子立刻告訴我說:“小心,紅袍鬼母就在我們頭頂上!”
說時遲那時快,妻子話音剛落下,我就已經舉起寶劍刺向了我們頭頂上的石頂。這時我們纔看到,紅袍鬼母就在我們頭頂上方,那個甕城的頂部。由於甕城頂部極爲狹小,再加上一點光線都沒有,所以剛開始我們根本就沒看到紅袍鬼母隱藏在那裡。
我一劍刺去之後,那紅袍鬼母好像早就有所防備一樣,像一隻大蝙蝠似的呼啦啦一聲就朝洞外飛去了。因此我的劍根本就沒有刺到她。
原本我以爲這一次又要被她跑掉了,誰知最後卻出乎意料的被我們抓到她了。爲什麼呢?因爲等在洞口的雪豹見我們長時間沒出去,估計是害怕我們出了意外,這時正往洞中走呢。所以這紅袍鬼母慌亂之中正好和雪豹撞到了一起。
我們追出去的時候,紅袍鬼母還躺在地上掙扎著站不起來。而雪豹則虎裡虎氣的一邊圍著紅袍鬼母轉悠轉,一邊咋咋呼呼的說:“你這個冒失鬼,你趕著去投胎呢,差點把我撞死!”
我上前攔住雪豹說:“你暫且退下別吵,等我們來好好的問問她再說。”
那紅袍鬼母或許知道自己這次跑不掉了,於是掙扎著靠在一塊石頭上有氣無力的說:“哼哼,無論怎麼掙扎,始終都逃不過命運的捉弄。落在你們手上也許就是我的宿命!如今我的兒子不認我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只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的了斷吧!”
妻子憐惜的說:“其實我們要是真想殺你的話,你也活不到現在。我們之所以一再的放過你,就是因爲覺得你的身上可能有故事,現在你就好好的跟我們說說吧,或許有些事還可以從頭再來呢?”
紅袍
笑著說:“哼哼,從頭再來?你說得太輕鬆了。時間是不可逆轉的,無論是人還是鬼,生命只有一次。沒有什麼是可以重來的,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沒有人可以讓他們消失!”
我坐在她面前的一塊石頭上,嘆息的說:“是,時間是不可逆轉,但是人的心智是可以調節的呀,我們爲什麼一定要總是活在過去的仇恨中呢?”
紅袍哈哈大笑著說:“你們這些小孩子根本就不懂,有些事情是忘不了的。這些事情會讓你一輩子都在原地打轉轉,你可能會因爲那一件事而痛苦一生,從人到鬼,再從鬼到妖,你這輩子就是被那一件事情糾纏著,纏到你透不過氣來,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
她說完以後,我故意朝洞外看了看,表面上是在觀察天氣,其實是在想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實際上對於紅袍說的這些事情,我是深有感觸的。因爲我的爸爸就是這樣生活了一輩子。爸爸的一輩子其實就是在找媽媽,但是到最後,他還是得遺憾的撒手西去。也許爸爸到了陰間還會繼續去尋找我的媽媽,這不就是紅袍說的,從人到鬼一直都在做一件事嗎?
但此時,我並不想太過明顯的去對紅袍鬼母的話表示贊同,因爲我得想辦法去化解她心中的仇恨,解開她的生活之謎。
雖然我大可以不用這麼去做,但是最近我的內心似乎總在提醒我:我不能簡單而草率的殺死這些所謂可惡的妖魔。經過那天晚上和牛頭馬面的徹夜長談之後,我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願意當妖魔。所謂的惡魔,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經歷過很多痛苦折磨的冤死鬼。人間如果沒有冤屈,地獄中也就不會有惡魔。
有誰是不願意學好的呢?誰一開始就願意當魔鬼被人憎恨呢?沒有誰。
因此,我暗自下決心,這一年內,我不僅要想法設法的剷除惡魔,同時我也要化解那些惡魔心中的仇恨,讓他們自己醒悟,讓他們自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所以現在,我要讓紅袍鬼母說出她心中的冤屈。
因此我對她說:“你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世事無絕對,你也不要過多的鑽牛角尖。現在你最好還是把你的事情說出來,即使我們解決不了,那麼你說出來,心裡也會舒服一些的。”
紅袍鬼母也許也像我剛纔一樣,被一些話激起了內心深處的痛楚,所以也學著我的樣子故意擡頭看了看外面,大概也是爲了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吧。
這個時候,我才第一次認真的看到紅袍鬼母的臉。雖然那天夜裡我也見過她,但那畢竟是在路燈下,而且相隔的距離實在太遠,所以只看到她完美的身材,但是臉面根本沒看清。最近這幾次看到她,我們都是躲在暗處,因此也沒看清。
而現在,我是坐在她的對面,和她相距不到一米遠。所以,我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臉。但是這一看,卻讓我驚恐萬狀。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擁有絕世身材的紅袍女郎,會長著一張如此不堪的臉。
這哪是一張臉啊?這純粹就是一塊枯樹皮。
乾癟、枯黃,褶皺連褶皺;一雙原本應該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像兩口枯井,干涉而深邃。那眼神,哀怨而淒涼,整個臉上,唯獨嘴脣是紅潤的,是和她的身材相匹配的,依然像個少女的嘴。
這時我纔想到她的兒子,那位新上任的火狼族大王一直都叫她‘瘋婆子’,看到她的樣子以後,我真的覺得她就是一個可怕的瘋婆子。
但我和妻子都儘可能的對她表現出可親的表情,並且憐憫的問道:“你,你的臉爲什麼會變得如此蒼老?”
一聽到我的這句話,紅袍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回頭憤恨的看著綁在石頭柱子上的童老闆說:“就是他,就是這個畜生害了我一輩子!”
童老闆依然在狡辯著大聲說道:“你這個瘋婆子,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別再胡說八道了啊!”
我憤怒的對童老闆說:“你給我閉嘴,要是再敢大呼小叫的,我就送你去見閻王爺!”
童老闆此時有些怕我。他大概也知道,此時如果得罪了我,那就純粹是在自尋死路。所以見我發火了以後,他低聲下氣的說:“不是,我是真的不認識她呀,你們別聽她胡說。你們要是現在殺了她,把我救出去,我就給你們十億,好不好,我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妻子兩步就跑到童老闆面前,忽閃忽閃的給他兩耳光,並且鄙視的說道:“我再告訴你一遍,這個世界上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來擺平的。你別以爲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告訴你,你再敢拿錢說事兒,我立刻就拿小刀割掉你的鼻子!”
童老闆敢怒不敢言,無奈的瞪著一雙大眼睛說:“我不說了,你們說好吧,反正現在你們是大爺!”
妻子立刻就反駁他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說,等以後出去了你就是大爺唄,你信不信我就讓你永遠都出不了這個山洞!”妻子說著,同時迅速的從口袋裡拿出我給她的那把裁紙刀,並且用刀尖頂住童老闆的鼻子。
童老闆被嚇得連忙往後縮了回去,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小聲說道:“不不,我沒那個意思,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大爺。”
妻子也不願和他一直糾纏下去,聽到這句話後,她收起刀子回到我旁邊坐下說,對紅袍鬼母說:“你繼續說,他不敢再猖狂的。”
紅袍笑著說:“呵呵,你們根本不瞭解他,他這個人根本就是個滾刀肉,死臉皮,一輩子兇狠強勢,作惡無數,你看他現在表面上老老實實的,其實他心裡不一定在怎麼想辦法算計你們呢!”
我順勢說道:“聽這話音,你好像和他很熟啊,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過節吧。”
紅袍說:“我和他豈止是熟呀,我只要說出我的名字,就能嚇掉他的半條命!”
“哦,有這麼厲害,哪你倒是說說看。”
紅袍這時候又看著童老闆說:“星哥,你可還記得趙空蘭。”
童老闆一聽到“趙空蘭”三個字,整個人就像觸電了一樣,猛地彈起來驚恐的說:“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