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安臉一紅,喃喃道:“她突然衝出來,我壓根沒防備?!?
“蠢!”
蕭子騰點了點她的眉心,語氣卻是親暱得很。
這一幕,看得徐清蓮眼睛都噴出火來了。心裡滿滿的嫉妒,讓她的五官變得越來越扭曲。
憑什麼蕭子騰護著沈怡安,連朱駿都護著她?憑什麼?
“沈怡安,那是因爲(wèi)你揹著我勾-引朱駿,你心虛不敢還手!蕭總,你可看清楚了,她根本就是不知檢點的爛-貨!你還要把她當(dāng)寶嗎?”
“管好你的嘴。她本來就是寶,我不把她當(dāng)寶當(dāng)什麼?”
不僅徐清蓮愣住了,連朱駿都愕然。
蕭子騰連看也沒看他們,摟著沈怡安徑直走向樓梯。
徐清蓮瞪著那相依相偎的背影,氣得眼淚滲出來了。
憑什麼沈怡安總能遇到將她當(dāng)寶的男人?當(dāng)年朱駿是這樣,現(xiàn)在蕭子騰還是這樣!
“啊——”徐清蓮?fù)蝗淮蠛鹨宦?,撲過去不停地捶打朱駿。
“徐清蓮,你發(fā)什麼瘋!”
朱駿狠狠地將她推開。
徐清蓮被推得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狼狽而絕望。
有蕭子騰做對比,朱駿的行爲(wèi)特別叫人心塞心寒。不知道在人前護著她就算了,居然還對她動手!
“朱駿,你是不是後悔了?你想跟沈怡安重新開始,是不是?可是你只能做白日夢了!有蕭子騰那樣的男人,誰還稀罕你???你呀,給蕭子騰提鞋都不配,你知道嗎?”
“徐清蓮,你簡直就是個瘋子。我懶得跟你廢話?!?
朱駿狠狠一甩衣袖,大步走了。
“你給我站??!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走什麼呀?”
徐清蓮立馬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飛快地趕上去,從後面直撲上去。
“啊——”
朱駿身體一閃,徐清蓮就直接骨碌碌滾下樓梯去了。
“徐清蓮!”
......
“你真的不生氣嗎?”
“生氣有用嗎?我生氣你就不去見他了?”
沈怡安很高興他能在人前維護她,但如果他一點兒都不生氣,她倒要擔(dān)心了。
“我也不想見他??伤螂娫捳f他就在騰飛大廈樓下,如果我不出來,他就直接去找你。”
“那就讓他來找我啊。你還怕我對付不了他?”
在她眼裡,他是這麼沒用的男人?
“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每天都很忙很累,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我什麼時候把你當(dāng)成麻煩了?”
沈怡安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撲上去,緊緊地抱著他。
“對不起,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
溫?zé)岬拇笫秩嗔巳嗨哪X袋。“走吧,我們回家?!?
兩個人先去市場買了菜,然後回家接著佈置房子。
蕭子騰看到那些已經(jīng)張貼或者掛好的紅彤彤的玩意兒,嘴角抽了抽,倒是沒說什麼。
沈怡安突然湊過來,抱著他的腰,軟軟地問:“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嗯?”
“咱們把四件套換了好不好?不一定要換成很花哨的,但也不能天天都是這麼黑乎乎的??!好嘛好嘛......”
蕭子騰糾結(jié)了一會兒,終於點頭。
“但我要參與選擇?!?
“沒問題!”
於是吃飽喝足了,沈怡安就拉著蕭子騰去了附近的家紡店。
“這個好不好?”
粉色底子,圖案是開得極爲(wèi)燦爛的牡丹花。
“不好?”
“那這個呢?”
天藍色底子上開著大朵大朵的玫瑰花,但花的顏色不是大紅,而是淡紅。
“不好。”
“這個?”
淡紫色底子,上面零星點綴著幾束薰衣草。
“不好?!?
“......”
沈怡安幾乎絕望了?!斑@個吧?”
那是純色的,而且是深灰,看著跟黑色差不遠了。
“可以?!?
沈怡安氣得直磨牙。
“那我們還換它幹嘛?直接用家裡的就行了!”
某人還深以爲(wèi)然地點點頭,絲毫沒發(fā)現(xiàn)她這是氣話。
沈怡安終於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我來選!你不許發(fā)表意見!”
否則又該全是黑乎乎的了!
最後,沈怡安選了淺灰+米白、淺駝+淺綠兩套AB面的,拿了那套淡紫色+薰衣草的,最後又挑了一套白底上點綴著幾片黃葉的。
回到家裡,沈怡安就立馬將那套白底黃葉的給洗了,打算明天就用上。
想到以後終於不用繼續(xù)躺在黑洞洞的被窩裡了,她就莫名興奮。
對了,一定要把那些黑乎乎的傢伙全都藏起來,再也不讓它們重見天日!
爲(wèi)了表示自己的不滿,蕭子騰直接將人壓在黑洞洞的被子裡欺負(fù)了一通。但最後結(jié)果是,他自己狼狽跑進浴室,可憐巴巴地洗了個冷水澡。
臨走前,還狠狠地威脅她。“等過幾天,哼!”
“哈哈哈......”
沈怡安大笑著在牀鋪裡打滾,像一隻快樂的小倉鼠。
......
除夕前兩天,沈怡安自己開車回了老家。
她答應(yīng)了蕭子騰,除夕那天要趕回來做一頓豐盛的年夜飯,然後陪著他一起迎接新年鐘聲的。
原本蕭子騰要陪她回去的,但是他實在太忙了,沈怡安沒捨得讓他再跟著自己奔波。
路上擁堵得厲害,平常4個小時就能到鎮(zhèn)上,這次卻花了十多個小時。
沈怡安不得不在路途中休息了一晚上。
等她開著越野車顛簸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已經(jīng)是除夕前一天了。
遠遠地看著陽光下寧靜的小村落,沈怡安心裡發(fā)酸。
看到來了一輛不認(rèn)識的車子,村裡好多老人小孩都好奇地站在路邊張望。
沈怡安多希望這裡面有她熟悉的那張慈祥的面孔,可是永遠也沒辦法夢想成真了。
“姑姑!”
在門外的糖糖看到沈怡安從車裡下來,大叫一聲,然後撒腿衝進屋喊人去了。
左鄰右里見到沈怡安,面上的表情有些怪異,還不時交頭接耳,不知道說些什麼。
明明自己是在這裡長大的,明明這些面孔都很熟悉,但這一刻,沈怡安體會到了外來人被排擠的滋味。
她斂了心情,從尾箱裡拿出大包小包,拎著進了家門。
糖糖拉著張秀蘭從屋裡出來,迎面碰上了。
“大伯母?!?
沈怡安裝作看不到張秀蘭臉上的不歡迎,燦爛地笑著,熱情地喊人。
因爲(wèi)門外還有人在那張望,張秀蘭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點點頭。
“糖糖,去關(guān)門?!?
門一合上,她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你回來幹什麼?不是讓你離我們遠點嗎?”
“過年了,我回來看看奶奶。”
“哼。人活著的時候沒見你回來幾次,現(xiàn)在人都沒了,還看什麼?再說了,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死得這麼早。你還有臉見她嗎?你趕緊走吧,別又給我們招惹一堆的麻煩回來!”
沈怡安挺直腰桿子,淚水已經(jīng)在眼睛裡打轉(zhuǎn)了。
“我去看奶奶,看完了我就走?!?
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沈怡安拿著給奶奶那部分出了家門。
“阿芳也是個命苦的。原想著跟孫女去大城市享福,沒想到居然把命丟在那了?!?
“早就說安安這孩子命中帶煞,誰沾上都會倒黴!”
“......”
門外的人還沒散去,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見沈怡安出來,頓時都不吱聲了。
沈怡安裝作沒聽見,衝他們笑了笑,拎著東西上山去了。
遠遠地看著那座土黃色的新墳,她的眼淚就徹底控制不住了。眼前一片模糊,她跌跌撞撞地走著,還摔了一跤。
“奶奶,安安來看你了!奶奶,我想你了!”
沈怡安啪一下跪在了墳前,只喊出這一句,便像個孩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終於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眼睛已經(jīng)酸澀難受了。
“奶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吧!”
沈怡安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踉蹌地下了山。
家裡,大伯、堂哥他們都已經(jīng)回來了。
“大伯,大哥,嫂子。”
他們一家坐在客廳裡,沈怡安站在門口,一時腿竟然沉重得擡不起來,怎麼也跨不過那一道門檻。
沈家輝點點頭,問:“去看過奶奶了?”
“嗯?!?
“哦。我們會照看奶奶的,你以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牽掛她。”
這是不想讓她再回來這裡的意思嗎?
沈怡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記憶裡,大伯母確實不喜歡她,但大伯和堂哥對她不壞。如今,連大伯父都不想看到她了嗎?
“安安,我爸沒別的意思。他——”
“大哥,我知道的。我想去奶奶的房間坐一會兒,然後我就走?!?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可是熟悉的人不在了,屬於她的那些東西也都不見了。
沈怡安看著窗外婆娑的樹影,想到那些蜷縮在奶奶懷裡安睡的日子,再一次淚流滿面。
“姑姑,你是不是想太奶奶了?”糖糖走到她身邊,奶聲奶氣地問。
沈怡安蹲下來,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臉?!笆前?,姑姑想太奶奶了?!?
“姑姑,我也想太奶奶了?!?
沈怡安終於忍不住逸出一聲啜泣,伸手緊緊地抱住了糖糖。在那小小的肩膀上,眼淚如雨。
在這個家裡,唯一還把她當(dāng)親人的,也許只有這個孩子了!
“糖糖,誰讓你亂跑的?快出來!”
沈怡安趕緊鬆開糖糖,一邊擦眼淚,一邊站起來。
兜裡的手機響起。
“喂?”
“準(zhǔn)備回來了嗎?”
“嗯。我已經(jīng)去看過奶奶了,馬上就出發(fā)?!?
“小心點。我在家裡等你?!?
“好?!?
沈怡安籠罩在心頭上的陰雲(yún)密佈瞬間消散了些許。這個地方已經(jīng)容不下她了,好在她還有蕭子騰!
“大伯,大伯母,哥哥,嫂子,我走了。再見!糖糖,再見!”
奶奶,安安一定會努力讓自己幸福的,再見!
“安安,要不吃了飯再走吧?吃完飯,我送你到鎮(zhèn)上?!?
沈文強抓住她的手臂。儘管母親一再警告,可他到底不忍心。
張秀蘭立馬跳出來,扯掉他的手,粗聲粗氣說:“你拿什麼送?你有車嗎?”
“哥,不用了?!?
沈怡安感激一笑,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直到車子發(fā)動了,她都沒有再回頭。
到鎮(zhèn)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昏暗了。
沈怡安找了一家看著還算乾淨(jìng)的小餐廳吃了一頓飽飯,打算連夜趕回江城去。回程交通很順暢,大概十二點左右就能到家了。
是的,她要回家了!
沈怡安揚起笑容,發(fā)動了車子。
但是跑了沒多久,突然——
“啊——”
沈怡安尖叫一聲,狠狠地踩下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