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一路宿舍里走,一路想著趙老師說的話。
唇角,不由漸漸勾起。
她還以為,那個男人不說一聲就回海城了呢。
可她沒想到的是,容城墨竟然下山為她買早餐去了,而且這里這么偏僻,他怎么想起來下山去給她買糖炒栗子。
肖瀟低頭,唇角笑意更深。
她到了宿舍門口,心跳又砰砰跳的更快起來,像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肖瀟又跑去了那條下山的路上,站在Cao場上,看著那條狹窄山路上,偶爾來往的人。
等了大約有十分鐘左右,那個身穿白色精良襯衫的男人,一手拎著好幾個白色的小塑料袋,長腿闊步的從山路上走上來。
容城墨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物,應該是昨晚肖瀟睡著后,容城墨將自己的襯衫之類洗了,這里夜間山風大,不用吹多久就干了。
肖瀟站在那兒,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那微微低頭走路的男人,“阿墨!”
容城墨聽見那道熟悉的女聲,抬頭,只見肖瀟站在高處,沖他揮著手。
有些傻氣,像個年輕稚嫩的小女孩。
容城墨站在山路上,拎著那幾個白色塑料袋,和他本人矜貴的氣質極為不符。
可卻正是因為如此,肖瀟才更加覺得心窩子里暖洋洋的。
肖瀟見容城墨站在那兒,靜默的微抬著臉看著她,她眉開眼笑,柔軟笑意深達眼底。
“阿墨!”
她站在那兒,朝他又揮了下手,喊了他一聲。
肖瀟見他站在山路上,便從Cao場上,一路小跑著,走到了山路上,見容城墨手里拎了好幾個塑料袋子,肖瀟抿著笑意道:“你大清早的去買什么早餐?食堂吃吃就好了?!?
嘴上話雖這么說著,可那眼角,唇角,都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肖瀟見他手里真的有一大份糖炒栗子,雖然聽趙老師說,他跑去山下買糖炒栗子了,可沒想到,真給他買到了。
肖瀟伸手從他手里拎過糖炒栗子,摸了摸,還是熱的呢。
“你怎么會忽然買糖炒栗子?”
容城墨目光深邃灼燙的認真看了她一眼,臉色一如往常平靜,可動作里,卻是對肖瀟滿滿的在意。
他一手拎著早餐,一手摟著肖瀟的肩,往上面走。
“跑下來干什么?”
這里山路修的雖然還算平整,可她一個挺著肚子的孕婦,在山路上跑來跑去,萬一摔一跤,后果不堪設想。
肖瀟臉色微紅,任由他摟著,也不擔心眼前的路,只目光定定的注視著他的側臉,道:“我一起床,還以為你回海城了呢。我出來找你,遇見趙老師,趙老師說你下山幫我買早餐和糖炒栗子了。阿墨,你幾點起的?”
“快要六點的時候。”
“六點不到就起來了?”
男人淡聲應了一聲,“嗯?!?
肖瀟看著手里還熱乎著的糖炒栗子,不由往懷里抱了抱,“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忽然想起來給我買糖炒栗子?”
“某人昨晚抱著我,淌著口水,一直叫糖炒栗子。”
容城墨伸手,在她秀氣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下。
肖瀟一怔,黑白分明的眸子,怔怔看著他。
“真的嗎?”
她昨晚,有那么饞糖炒栗子?
“袁景善的襯衫被我扔了,回頭你跟他說一聲?!?
肖瀟:“……你為什么把袁老師襯衫給扔了?他也是好心才借給我們的。”
容城墨目光直直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昨晚,你流了口水在那件襯衫上。”
“洗洗就好了,你怎么就給扔了?”
容城墨沒回答,只是兀自摟著她,往學校宿舍里走。
“怎么那么多問題,快走,早餐要涼了。”
“哎……容城墨,你怎么能胡亂把人家衣服給丟了?那還是袁老師的新衣服呢……”
只是不想讓關于她的一切,哪怕一絲一毫,屬于另一個男人,僅此而已。
……
肖瀟進了屋子后,吃過早餐后,抱著還算熱乎的糖炒栗子,一邊剝開一邊吃著,板栗肉質軟糯香甜,尤其香。
肖瀟剝了個遞到容城墨薄唇邊,“你也嘗一嘗,真的好香。”
容城墨很少吃這些東西,還有肖瀟愛吃的薯片這類小零食,他也極少極少吃,若是肖瀟不在身邊,那些東西,他看都不看一眼。
肖瀟遞了過來,他卻張嘴,便吃了一個。
板栗香甜,味道要比城里賣的好吃多了,大概是自家種的板栗。
“好不好吃?”
肖瀟歪著頭,問他。
容城墨“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兩人吃過早餐后,肖瀟看了下時間,要去上課了。
“阿墨,我得去上課了,今天就一堂課,等我下課回來,我帶你在四周逛逛,這里的風景別提多好?!?
“去吧?!?
她拍了很多這里的風景照片發在博客上,容城墨都一張張翻看過了。
……
等肖瀟上完課回來,拉著容城墨去四周逛了一圈。
陽光晴好,空氣干凈,山風清澈,若是養老,真的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在這么好的風景里,容城墨的手機一直響,哪怕一開始,他摁掉了好幾次,可手機還是不依不撓的打了進來。
肖瀟又想起,今早趙老師說的話。
差不多矯情矯情就行了,這里不是她待的地方。
是啊,就算這里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是容城墨在的地方。
容城墨接了電話,大約是合作商的電話,說著一些專業名詞和生意上的事情。
肖瀟無心聽,低頭看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輕輕撫著腹部,回想著今早趙老師說的話。
等容城墨掛掉電話后,肖瀟問:“事情急嗎?”
容城墨眉心舒展開來,“沒什么急事。”
肖瀟自然明白,生意上的事情怎么能一點都不急,不過是他怕她擔心罷了,而且也不過是為了讓她在這里多待幾天。
肖瀟早就想清楚了,只要他來找她,便跟他走。
他穿過風、空氣、山川、河流,跨越過那么多物是人非來找她,她再不珍惜他,又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肖瀟靠進他懷里,伸手抱著他的脖子。
肖瀟忽然而然的依賴和主動,令容城墨到現在都有些不適應。
或許是這些年里,她疏離的太久太久,一時間對他又重新變得那么依賴時,令容城墨受寵若驚。
又驚,又喜。
肖瀟在他懷里抬頭,吻了下他的下巴,他的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硬硬的青色胡茬,但也不會令人感覺邋遢亦或是不修邊幅,相反的,這短硬的青色胡茬,倒是令他更有一股沉穩內斂的男Xing魅力。
“阿墨,我們明天就走吧?!?
容城墨環抱著她的手,微微一怔,只覺得肖瀟最近變得太乖巧聽話了,倒是有些不適應。
往常里,他說東,肖瀟一定要偏向。
彼此之間,針鋒相對太久太久,久到連容城墨都快不記得,兩人和睦相處在一起的樣子。
他倒是忘了,曾經的肖瀟,那么依戀他,將整個身心都交付給他,阿墨長,阿墨短,什么都愿意將就,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他也不舍得,讓肖瀟將就。
“容氏沒什么大事,若是你想在這里多住幾天,就多玩幾天,沒什么大礙。”
肖瀟搖搖頭,輕輕嘆息一聲,“終歸是要離開的,再多住幾天又有什么意思,況且,以后我們想來的話,隨時都可以再過來。”
容城墨握著她戴著鉆戒的那只手,緊緊握在掌心之中,低頭吻著她的額頭,啞聲問道:“離開的時候,我給你的任何東西都沒帶走,除了這枚戒指?!?
肖瀟埋進他懷里,道:“不是你說,這枚戒指,給我戴上了,就不許再摘下來嗎?”
“好,那就一輩子別再摘下來。”
明媚晴朗的陽光下,照射出兩人擁抱在一起的影子。
晴空萬里,白云藍天,肖瀟愿意跟他走。
世間最美好的,莫過于此。
……
肖瀟寫了辭呈,進了校長的辦公室。
校長抬頭,見肖瀟進來,笑道:“肖老師,坐?!?
肖瀟沒在辦公室里坐下,而是徑直握著辭呈,走到了校長辦公桌面前,道:“校長,我要走了?!?
校長也沒覺得有多意外,大概是猜到,肖瀟的老公來了,肖瀟也不會在這里待多久了。
“我猜到了?!?
肖瀟低頭,輕輕失笑一聲。
校長批了肖瀟的辭呈,道:“這一走,不知道何時再能見面,這段日子,你和孩子們相處的很好,如果他們知道你要走了,一定會很難過,肖老師,你哪天啟程?”
“我明天一早就走?!?
“那,孩子們……?”
校長還沒說完,肖瀟便道:“明早就不驚動孩子們了,我也怕我會忍不住難過。”
“好?!?
……
夜晚,山間清風徐徐吹進宿舍里,涼爽沁人。
肖瀟穿著睡衣,躺在容城墨懷里。
“阿墨,明天我們就要走了。”
“舍不得了?”男人在她耳邊,閉著眸子,靜靜問道。
肖瀟沒有否認,點點頭,“嗯,舍不得孩子們。”
“那便再住幾日,和孩子們好好道別?!?
肖瀟固執的搖頭拒絕了,“不了,我離開這里,這里依舊會好好的,孩子們頂多是難過一會兒,還是會每天念書,上課,早讀,可是某人要是沒了我,恐怕連身體都會不要?!?
這里,沒了肖瀟,依舊會這樣美好的存在著。
可是,若是容城墨沒了肖瀟,或許連正常生活都沒有。
想想她不在他身邊的那十多年,白景炎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可是聽在肖瀟耳朵里,卻能想象的出,他那時到底有多不要命的工作。
容城墨失笑著嘆息一聲,吻了下她的耳鬢,啞啞開口道:“那就回去好好管管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