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整個人一直處于神游太虛的狀態(tài)。仿佛想了很多事,可仔細(xì)分析她的腦子又是一片空白。
不管皇甫圣面前說了多少羞辱她的話,或是說出了皇甫浩然的驚天秘密,她都可以無動于衷,不去理會。因為那與她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
不得不承認(rèn)皇甫圣的確高明,他是個談判高手。幾個鋪墊,耐心等了那么久,說了那么多話,只為了問她一句,她到底愛不愛皇甫御陽?
是的,她對他有愧。因為她做不到?jīng)]心沒肺,坦然地索取不屬于她的東西。骨子里的驕傲,讓她無法心安理得。
她之所以沒有強(qiáng)烈的,馬上就離開皇甫御陽,很大一部分原因的確是因為秦昊。治好秦昊一直是她的夢,甚至是心魔。
曾經(jīng)發(fā)過誓,只要能治好秦昊的病,她不惜一切代價。是皇甫御陽抓住了她的軟肋,還是她利用了他的感情,她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
和皇甫御陽相識以來一直摩擦不斷,災(zāi)難不斷,阻礙不斷。說真的,她對皇甫御陽的感情有同病相憐的憐惜,有敬畏的,有欣賞,也有愧意。
當(dāng)然,還有幾分她否認(rèn)不了的喜歡。
如果沒有項凌的出現(xiàn),或許不久的將來,她會愛上他。然而,現(xiàn)在還沒有。并且,他們之間一直有許多隱形的災(zāi)難,這樣的生活過于刺激,不適合她追求安逸的個性。
蘇樂遙的手機(jī)響了又響,她才終于接起:“喂。”
“遙遙,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皇甫御陽焦急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啊,沒有啊,我挺好的。”心虛的撒謊。
“中午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過去。”她不說,他也不逼問。而是親自來看看。
“不用了,我……”剛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二十點半了,現(xiàn)在說她不餓,豈不是露餡了。但她真的不餓啊:“我已經(jīng)吃過了。”
“等著我。”吩咐完,霸道地掛了電話,不給蘇樂遙再抗議的機(jī)會。
蘇樂遙嘆了一口氣,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她一個人住,而且,前幾天才徹底打掃過,根本就不臟。可她就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默默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不要讓皇甫御陽看出來。就讓她再自私幾天吧,她必須認(rèn)真仔細(xì)地想清楚了,才能下決定。
剛剛拖完地,門鈴響了。
蘇樂遙打開門,皇甫御陽有些疑惑地看著她。順著他的目光,蘇樂遙才驚覺自己居然沒有換下剛剛穿著去見皇甫圣的裙子。
心虛地說:“我剛剛到超市去買了些東西。”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倒成了此地?zé)o銀三百兩。
皇甫御陽不動聲色:“這樣的穿著很適合你,很漂亮。”
“謝謝。”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退后幾步讓皇甫御陽進(jìn)來。
將餐盒一個個擺放在桌子上:“我讓流白去餐廳拿了幾樣招牌菜,據(jù)說反響特別好。來,嘗嘗。”
皇甫御陽擺好了碗筷,拉起她的手,看著桌上的家常菜,蘇樂遙心下一酸,明明什么都沒吃,喉嚨里卻像塞了塊東西,堵堵的。
蘇樂遙注意到皇甫御陽買的菜都是她愛吃的,但有兩樣她已經(jīng)好久不吃了,或者說刻意不去表現(xiàn)出喜歡吃的樣子。皇甫御陽是怎么知道的?
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在她碗里:“嘗嘗。”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蘇樂遙夾起來放入嘴里,細(xì)細(xì)咀嚼著。如她所料,這不是排骨做的,是瘦肉。因為嫌的時候排骨不好啃,有時啃得滿手的油。
所以,她媽媽就用瘦肉代替排骨,成了她最喜歡的一道菜。以前每次她生日或考試成績特別好的時候,媽媽必給她做這道菜,作為犒賞。
只是,自從媽媽過世后就再沒人給她做。她也從不曾提及過,真的很想知道皇甫御陽從何得知?抑或是真的巧合?
想想還是算了,有些事,不必深究。誤會也好,巧合也好,他對她的好,她無法回報,真的好累好累。
“怎么了?不好吃嗎?”問著,夾起一塊放入嘴里,還不錯啊。這可是很受好評的一道菜,若不是他讓廚房單獨再做一份,其他的早就賣光光了。
“很好吃啊,肉炸得又蘇又脆,沒有排骨的骨頭,又有排骨的嚼勁,真的超級好吃。”她說的都是真心話,為讓皇甫御陽相信,她又吃了一塊,并且刻意吃得津津有味。
“是不是爺爺找你了?”皇甫御陽放下筷子,鄭重地問。
對于皇甫御陽過于篤定的表情,蘇樂遙驚訝又無所適從。
垂下長睫,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沒有啊,你怎么會這么想?”
皇甫御陽的手橫過桌子握住了她的手:“遙遙,你一向不擅長說謊。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心事。如果與我有關(guān),請你告訴我。我只想給你快樂,而不想讓你為此而難過或悲傷。遙遙,你不必一個人獨自承受。”
他的目光好溫柔,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柔水將她密密包圍。
在這樣的目光下,她撒不了謊,卻又無法對他說出真相。
也許皇甫御陽仍在責(zé)怪皇甫圣當(dāng)初的行為,但她知道,他的內(nèi)心住一個寬容的小人兒和一個渴望親情的小人兒。
她看得出皇甫圣是真的在乎皇甫御陽,或許是其中有些與家族利益有關(guān),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皇甫圣是愛他的。只是,男人之間的感情不像女人這樣絮絮叨叨,有說不完的話。
男人的感情更加內(nèi)斂,沉重,隱忍。
“真的沒有啦,哎呀,我可能是昨晚看電視劇看得太晚了,精神不太好。對了,秦昊好嗎?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轉(zhuǎn)移話題,經(jīng)過和皇甫圣的一席交談。
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將秦昊留在圣天傲羽的決定了,的確,現(xiàn)在的他進(jìn)步空前大。恢復(fù)的情況遠(yuǎn)超她想像的好,這是她將他留在那的唯一理由。
秦昊是她的弟弟,是她哀求媽媽生下來,說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所以,她不能自私地將自己的責(zé)任推給皇甫御陽,她一個人在這逃避。
“遙遙!”皇甫御陽無奈的呼喝,卻不忍心繼續(xù)逼迫她。他之所以選擇重新追求她,就是想讓她在沒有任何強(qiáng)迫或不甘的情況下,心甘情愿愛上他。
所以,他為她營造一個輕松,單純的環(huán)境,因為他們很自然地約會,相互了解,讓她了解真正的他,由心出發(fā),不再有任何勉強(qiáng)。
不過,他知道爺爺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他會找上她,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應(yīng)該早點防備才是。
是他太大意了,在經(jīng)過皇甫琰的事件后,他以為他可以放下門戶之見。一個人的品格高尚不在于他的出身高貴,而是后天的環(huán)境和自身的修養(yǎng)決定的。
盡管他嘴上不說,但他衷心地希望爺爺能接受蘇樂遙。這樣,他或許可以說服自己真正原諒他。
“皇甫御陽,你別這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你爺爺真的沒有找過我,不信你去問他好了。”蘇樂遙篤信皇甫御陽不會去問。
哪知他竟鄭重點點頭,并且當(dāng)著她的面拿出手機(jī),撥號。蘇樂遙被他的舉動嚇壞了,又不知該做什么樣的反應(yīng)才好。
天啊,他真的要當(dāng)面拆穿她的謊言嗎?嗚嗚,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她只能祈禱皇甫圣不承認(rèn)了嗎?
“爺爺,你今晚有空嗎?對,我想跟你談一談。好,九點見。”簡短的交流后掛了電話,一雙深邃的眸子繼續(xù)盯著她心虛的臉。
“爺爺?shù)慕逃怯H人之間沒有謊言,他就算反對也會正大光明,不會耍一些小心機(jī)。”黑眸內(nèi)仍是等她自己說出答案的期待。
蘇樂遙仍是猶豫不決,沉默的氣息漫延著,久久后她才開口:“好吧,我承認(rèn)早上我和你爺爺見了一面。不過,我們并沒有談什么。”
“嗯,我明白了。吃飯吧。”皇甫御陽突然放棄,不再追問。蘇樂遙再度呆掉了,她真的跟不上皇甫御陽的思維。
他不是應(yīng)該繼續(xù)追問,皇甫圣跟她說了些什么?有沒有逼她離開他?她又是怎么回答的?
這些正常的程序問題,他一個都沒有問。
一頓飯?zhí)K樂遙吃得糾結(jié)不已,一直擔(dān)心皇甫御陽會問她跟皇甫圣的談話內(nèi)容。而她又要怎么回答?是全盤托出,還是有所隱瞞?
吃得心不焉,甚至食不知味。反觀對面的男人,倒是胃口不錯,吃得津津有味。蘇樂遙甚至有種奇怪的錯覺,剛剛逼她的那個人不是眼前的他。
“吃飽了嗎?”優(yōu)雅拿起餐巾紙擦拭著自己的嘴角。
“嗯。”蘇樂遙放下碗筷,雙手放在膝蓋上,做出一副準(zhǔn)備接受拷問的樣子。
哪知皇甫御陽竟像個沒事人似的,自覺地收拾起桌子,對她說:“等下我們?nèi)ス浣郑缓蟪酝聿停又措娪啊D阋灰獪?zhǔn)備一下?”
蘇樂遙徹底石化了,她的腦結(jié)構(gòu)異于常人,還是皇甫御陽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