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淑芬的質問,兩名女傭嚇得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利索。其實,她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照房間的情形看,應該是皇甫姍自己從水管爬下去的。
可至于為什么她要這么做?和她現在在哪里?她們真的不知道啊。
不管皇甫姍現在是被禁足,還是養病,她都是主子。她們身為下人,所能做的也只是一半照顧,一個監視。并不能完全干預她的生活作息啊。
再說,生病后皇甫姍脾氣很暴躁,與平時的她判若兩人。雖然口不能言,卻每每不順心就拿起東西砸她們。前天才有一個女傭,被她用花瓶砸傷了呢。
皇甫琰怕林淑芬失控,忙上前安撫她:“你先坐下來靜一靜,別著急。姍姍身上有病,不會走太遠的。她可能調皮躲起來了,等天亮了再好好找找?!?
林淑芬將皇甫琰拉到一旁,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上的信息給皇甫琰看。
皇甫琰看完,馬上將信息刪除。林淑芬一時錯愕,竟來不及阻止:“琰,你這是做什么?”
“這條信息絕不能讓爸爸看到?!被矢︾荒樐亍?
“為什么?”她越來越不能理解他的舉動了。
“昨天我有欠考慮,冒然去找皇甫御陽,結果沒有討到半點好處。爸爸一直就比較偏愛皇甫御陽,他比誰都希望他能站起來。我們現在什么都不清楚,單憑這條信息能說明什么?萬一惹怒了爸爸,我們的處境將更加艱難?!被矢︾潇o分析著。
若是一天前,他還可以搏一搏。經過昨天的事,他不得不慎之又慎。最近諸事不順,他很懷疑有人從中作梗。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皇甫御陽,在沒有弄明白他的意圖前,他們最好靜觀其變。以免惹禍上身,得不償失。
林淑芬不是個無知婦人,出身豪門,她自然懂得一些不為外人知的潛規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更是淺顯易懂。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不管怎么說,皇甫姍莫名其妙失蹤,總不能不查吧?
“一切交給老爺子處理?!被矢︾烈髁税肷?,目光露出一絲狡詐。
林淑芬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突然陌生的丈夫,心下的不安更重了幾分。然而,夫妻本一體,除了站在他這邊,她別無選擇。
尋找皇甫姍的動靜很大,老人家淺眠,天未亮皇甫圣就被驚動了。但他沒有立即出面,讓他們去鬧騰,他倒要看看他們能折騰出什么來。
這個家越來越不安寧,越來越讓人省心了。
天亮了,離林淑芬發現皇甫姍失蹤整整過去了三個小時。所有保鏢皆出動,幾乎將圣天傲羽翻了個遍,就是不見皇甫姍的身影。
皇甫圣在忠伯的陪同下到了客廳,林淑芬一臉愁容,雙眼哭得又紅又腫。她已經換下了真絲睡衣,穿了一套簡單又不降身份的家居服。
“到底怎么回事?”皇甫圣在沙發上坐下才問。
林淑芬抽抽咽咽將事情的經過說了遍,為免皇甫圣猜忌,省去了發現短信那一段,只說是她半夜不放心來看看,才發現皇甫姍不在。
“一個大活人怎么能突然失蹤?是不是她自己躲起來了?”做出最合理的猜測。
“我們一開始也這么想,派人去找。姍姍現在的身體不同以往,行動不便,我怕她在什么地方摔倒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墒牵伊撕脦讉€小時了,仍沒有找到她?!闭f著林淑芬的眼淚掉了下來。
“再找。”簡短的命令,顯示出威嚴。
皇甫琰假裝安慰林淑芬將她拉入懷里,卻悄悄跟她咬耳朵。
皇甫御陽聽聞此事,同樣一籌莫展,除了在原地默默等待?;矢︾此瞥聊?,卻一直悄悄觀察員皇甫御陽的舉動。
尤其是他的腿。
當初他受傷,是他聯系的醫生。是他在手術同意書上簽的字,醫生不能騙他。而且,之后皇甫圣又請了許多專家來給皇甫御陽看,都說神經受損嚴重,站不起來了。
這些年他沒有離開過圣天傲羽,就算短暫幾天不出現,也是為了趕企劃。他根本就沒有時間接受大的手術,更沒有看他接觸過醫生。
不過,最近幾年他和沈騰走得比較近。但沈騰是皇甫家的家庭醫生,負責他們每個人的安全問題。他們走得近些也無可厚非。
到底是皇甫姍胡言亂語,還是確有其事,他一定要先弄清楚再想辦法。
絕對絕對不能再莽撞了,要是再讓老爺子生氣,他可就真的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有了皇甫圣坐陣,所有人都不敢多言,個個沉默,坐成了木頭。
保鏢每隔半小時就來回報一次,直到下午還沒有皇甫姍的消息。她就像憑空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林淑芬越來越坐立不安,就算皇甫姍不是她親生的,養了二十年也有了感情。她失蹤得這么突然又蹊蹺,她如何能不著急?
開始懾于皇甫圣的權威,一直硬忍著,不敢開口。畢竟姍姍現在是戴罪之身,又忤逆了皇甫圣的意思。
豪門世家看似風光無限,高高在上,卻沒有一般人家的親情濃烈。家大業大財多,為了能更多爭取一些,兄弟相殘,父子反目的事比比皆是。
恩怨易結,原諒很難。
現在的皇甫姍實在是應該好好呆在家里,靜思己過,養好病,低眉順眼,讓皇甫圣開心,這樣她還是皇甫家的千金。
而她失蹤得真不是時候。
若是有人蓄謀,她很危險。
若是她自作聰明,就更加危險。
越想越不安,尤其是她收的短信內容。
難不成是皇甫御陽有關?
疲憊的眸子望向坐在輪椅是沉靜如水的男子,從他身上,她看不出任何偽裝的跡象。坐輪椅,裝殘疾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眼看天一寸寸暗了下來,林淑芬再也顧不了許多,沖到皇甫圣面前:“爸爸,我們報警吧?!?
一記冷刀狠狠掃來,林淑芬渾身一激靈:“上次她自編自導自演的戲,你還沒有看夠嗎?”
“不會的,不會的,姍姍已經知道錯了,她不會再明知故犯的。而且,她現在的身體不好,她怎么會離開呢?必然是遇到了危險?!绷质绶壹钡每炜蓿脊謯檴櫼郧安欢?。
“圣天傲羽不說是銅墻鐵壁,但能悄然無聲進來還無聲無息偷個大活人走的人,恐怕還沒出生吧?”被皇甫圣一句話噎住。
的確圣天傲羽處處皆有監控,遠紅外線,各個重要的位置都有保鏢把守,還有巡邏。這里的守衛比一般的豪門不知要森嚴多少倍。
只是,姍姍真的失蹤了?。?
難不成是她自己走掉的?
不,不可能,她沒有理由這么做。再說,她也不傻?,F在正是她需要靜思己過的時候,她已經四面楚歌了,又怎么會做出讓家人失望的傻事?
張了張口,欲替皇甫姍說話。一旁的皇甫琰輕攬著她的肩:“淑芬,我知道你是關心姍姍。但她的確有過前科,且沒有任何被人挾持或掙扎的痕跡。應該是她自己主動走掉的?!?
“琰,怎么連你也這么說?姍姍的確是犯了錯,正因為錯了一次,她不會再錯第二次,才更像是被人綁走的啊。”見人相信自己,反倒是她著急之下越描越黑,讓事情弄得一團糟。
“好了,好了,淑芬,現在沒人下定論。保鏢們仍在找,你別急,稍安勿躁?!绷质绶业那榫w瀕臨失控,皇甫琰只得順從安撫她。
“阿忠,你去姍姍的房間仔細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線索?!被矢κネ蝗幻?。
忠伯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是,老爺?!?
皇甫姍的房間是浪漫而奢華的法國宮廷式風格,繁復的花紋和精致的擺設,洋溢著濃濃的貴族氣息。每一件擺飾都十分考究,出自名家之手。
墻上的油畫亦是拍賣會上的熱門,價格日日攀升。
傭人每天收拾的房間纖塵不染,華麗的水晶燈折射出,處處閃耀著尊貴的奢華。
自從皇甫姍失蹤后,就沒人敢進來破壞現場。
床上的被子零亂堆著,窗戶大開,剝落的油漆依稀可見有指甲的抓痕。由此可以判斷是皇甫姍自行爬下去的,因為女傭守在門口,大門外也有保鏢。
忠伯仔細看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異常。既沒有打斗掙扎的痕跡,皇甫姍甚至換了輕便的運動服。這一點更加證明了她是自愿有準備地從窗戶爬下去的。
“這是怎么回事?”細心的忠伯在墻角發現了一塊玻璃碎片,戴上白手套用鉗子夾起來問。
負責照顧皇甫姍起居的女傭忙上前,恭敬垂首:“小姐這些日子脾氣暴躁,她開不了口,我們有時一時難以理解她的意思,她就大發脾氣。拿起什么砸什么?!?
忠伯點點頭,拿起特制的塑料袋,將碎片放進去,封好。繼續更加用力專注地查看,大概半小時后,他下樓向皇甫圣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