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項凌沉默的表情,蘇樂遙不想逼他,但她也不想給他機會,再繼續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曾經滄海難為水,就算她真的和皇甫御陽分開了,也不可能和項凌在一起。有些感覺一些逝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有些人,一眼萬年。有些人,兜兜轉轉卻只能處于朋友的位置,不能再往前一步。
這就是感情,身不由己,無跡可循的感情。
“項凌,謝謝你的及時出現。不過,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世界很大,女孩很多,你這么優秀,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真心愛你,你也愛她的女孩,相互扶持,相伴一生。”長痛不如短痛,請原諒她此時的殘忍。
不管她是出于怎樣的目的,她的話的確是如鋒芒狠狠扎了他心一下。
唇角微彎:“遙遙,別為我操心。如你所說,像我這樣的人才一定會找到一個相當優秀的女孩相伴一生。不過,我要尋覓不是嗎?這個過程是需要時間的。你不會因為我是單身就嫌棄我,不和我做朋友吧?”
項凌難得一見的俏皮,蘇樂遙松了一口氣。
她相信項凌的為人,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找到那個與他傾心相戀的好女孩。
“遙遙……”項凌欲言又止,蘇樂遙坦然以對。
“有什么話你就問吧。”想起在皇甫御陽辦公室看到的那一幕,她仍心如刀割。
“你懷孕了,你知道嗎?”兩人的思想不在同一個頻率上,項凌說出的話讓蘇樂遙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說什么?”瞠大雙眸,緊緊握著項凌的手。
她的反應讓項凌有些懊惱,他不應該問得這么直接。
依據他的觀察,她和皇甫御陽必然是發生了大事。否則,她不可以一個人跑到酒店去。皇甫御陽也不會讓他靠近她身邊,讓他有機可乘。
不過,懷孕是大事,她是準媽媽,有權利第一個知道。而且,她這兩天的情緒十分糟糕,知道懷孕會不會好一點?
“醫生說你懷孕了,已經有五周了。”項凌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并且認真觀察她的表情變化。
“我真的懷孕了嗎?”雙手本能撫上自己的小腹,這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真的嗎?
從蘇樂遙的反應上看來,她對這個孩子的來到是喜悅的。項凌忐忑不安的心總算落了地,鄭重點點頭:“是的,恭喜你,遙遙。”
這一句恭喜雖仍有一絲絲酸澀,卻是發自真心的。
蘇樂遙雙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一寸寸移動著,唇角不可自抑地往上揚。一股神圣的光芒籠罩著她的臉,項凌知道那是母愛的光芒。
“我有寶寶了,我有寶寶了……”喃喃著這句話。
項凌一遍遍附和著:“是的,你有寶寶了,就要當媽媽了。”
房間上空飄浮著一股酸澀和喜悅交織的氣息,蘇樂遙閉上眼睛,兩滴淚控制不住地滑落。
多么諷刺的一件事啊,曾經皇甫圣以她不能懷孕有由,逼她離開皇甫御陽。當時他多么堅持啊,說不管她會不會生育,都影響不了他對她的愛。
還說,如果她真喜歡孩子,他們可以領養。
昔日的話言猶在耳,他的所謂深情卻已如風消逝,留給她的只有濃濃的諷刺。
她差一點病死在酒店,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沒有回圣天傲羽,卻連探望都沒有。
都說情濃時,男人可以為你做盡一切,不愛了,他們比誰都絕情。
這句話說得真好啊,男人啊男人。
以為蘇樂遙落下的是喜悅的淚,項凌抬了抬手,終是沒有逾越朋友的界線為她拭去。
“醫生說你身體太虛弱,應該好好補一補,不然對胎兒的發育不好。”項凌開口。
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睜開眼睛,她決定了,她要這個孩子。不管她自己怎么苦,她都要生下這個孩子。
“項凌,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她不知道皇甫御陽若是知道她懷孕,會有怎樣的反應。
不過,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在乎的是皇甫御陽會不會跟她爭搶這個孩子?她什么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他。
“你說。”蘇樂遙從不曾用如此嚴肅的表情哀求他,項凌知道自己一定會答應的。
哪怕她要自己上刀山,下油鍋。
“不要跟任何說我懷孕的事,包括皇甫御陽。替我安排離開這,去哪都可以。”蘇樂遙鄭重地說。
項凌一怔:“為什么?皇甫御陽是孩子的父親,他……遙遙,你們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一把握住了項凌的手:“我從不曾求過你什么,這次算我求你了,好嗎?當然,你不為人安排行程,只要幫我保密,我也十分感激。”
“好。”看了蘇樂遙三秒后,項凌吐出一個字。
蘇樂遙長長吁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硬仗:“謝謝你。”
*
QK大廈,六十六樓總裁辦公室內,臉色蒼白的皇甫御陽看著桌上關于蘇樂遙的消息。一顆心結成千千結,痛得連呼吸困難。
尤其是在看到她的病歷上赫然寫著妊娠五周的字樣,他的目光染上了狂喜,既而又是劇痛。
在她懷孕的時候,他不僅沒能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和她一起享受且經歷著每一個心路歷程和身體變化,還要在這時候狠狠傷她,將她推開。
他是天下第一的大混蛋,如果可以,他真恨不能馬上到她面前負荊請罪。
但他不能,此時不能,以后也不知能不能。
“少爺,你沒事吧?”見皇甫御陽激動得,傷口又裂開了,流白忙開口。
經他這么提醒,皇甫御陽才稍稍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里面的痛楚淡去了不少:“我沒事。”
“他在會議室等你。”流白極度不愿提起,但他不得不說。
皇甫御陽雙手撐著桌沿,勉強站了起來,額頭霎時沁出了一層細汗。剛邁開腳步,整個人痛得蹲了下去。
“少爺!”流白及時扶住了他:“我幫你包扎一下。”
“不必了。扶我到會議室去。”唇被他咬出了深深的痕跡,足可見他此時此刻有多痛。
流白不聽他的命令:“我先幫你包扎一下。”拿起醫藥箱,熟練取出止血藥,消毒水和包扎的紗布。
皇甫御陽知道拗不過流白的堅持,而且,他不能有事。不管怎樣他都要活下去,他一定要陪在蘇樂遙身邊。
給她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寵愛。
上藥很痛,但皇甫御陽一聲不吭。跟心理的痛比起來,這點點痛又算得了什么?
流白的動作很純熟,很快,就在他即將包扎完畢之時,門被人無情踢開。
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在兩名保鏢之后走了進來。環顧一下辦公室的環境,唇角微勾:“品味不俗。”
流白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皇甫御陽垂下長睫,遮住眸底的思緒。
男人很高大,身材不錯,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只是,銀色的面具遮住他的眼鼻,看不出五官,更看不出年紀。
滿頭烏發,只有鬢角一簇突兀的白。不過,在流行染發的時代,這樣的白發不能代表年紀。
“很痛嗎?”假惺惺的問話,讓人極度厭惡。
皇甫御陽坐得筆直,并不被他的氣勢嚇住。
“說出你的目的吧。”
“不錯,夠爽快,我喜歡你這樣聰明的爽快人。”面具男人拍了下手掌,濃濃的諷刺。
噩夢從他回到QK上班的那一天開始,查到有人在幕后惡意收購QK集團的股份。原本他并太擔心,因為皇甫家一直持有QK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就算這個幕后之人收購了所有散股,還是無法撼動他總裁的位置。
然,深入調查后,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爺爺不知何時竟簽署了一份股權轉讓書,將他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轉讓給忠伯。而忠伯將這股權又賣給了眼前這個不能見人的家伙——黃鐘澤。
據他調查,他是Q國酒店業的大王。旗下的杏林酒店開遍了全世界,即使如此他的財力仍遠比不上皇甫家。
令他不解的是,忠伯為什么會背叛爺爺?
可是,他相信如果不是忠伯暗中動了手腳,他爺爺是不可能讓出QK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的。
他剛要深入調查時,他出現了。
帶來了一個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人,他的媽媽,林家宜。
什么樣的語言都無法形容他的震驚,雖然她比他小時候蒼老了些,但他仍一眼認出。
不過,現在的整容技術這么發達,他是不會輕易相信她就是他的媽媽的。
但在她說出了每一件只有他和媽媽才知道的事后,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荒唐的事。
他的媽媽居然在十八年后,死而復生。
他還未開始高興,她對他講述了一段更加離奇的事。他至今想起來仍覺匪夷所思,渾身寒毛倒豎。
爸爸為了媽媽放棄了事業,放了家,不惜和爺爺斷絕關系,而她,自始至終都是在利用他。
她是黃鐘澤的一枚棋子,將他留在皇甫家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