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這么逼我?”
他緩緩地掀開了眸,那里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他彎身從地上撿起了短劍,重新遞到了凌喬的手里,雙手緊緊地攥著,“不,凌喬,逼我的那個人是你。”
沒有最嚴厲的質(zhì)問,有的只是云淡風輕的陳述。
仿佛那個罪惡的人一直都是她凌喬,而最受煎熬的人是他錦瑟。
錦瑟又像是最優(yōu)秀的教導者,對面前的女人循循善誘著,“這個匕首絕對鋒利,削鐵如泥,你只要對著這個地方,稍加使力,真的只要一點點的力氣,效果絕對超出你的想象,而且我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追究你今晚的所作所為。”
作為名校的高材生的凌喬,在這一刻間,第一次如此懷疑自己的智商,甚至恍若身處夢中。
要不然,怎么會有人教導別人如何殺了自己呢?
就在凌喬還在懷疑自己聽到的話的真實性的時候,一直密闔的大門,猛地被人用力地撞開。
隨著洶涌的力度,一陣風驀地從空曠的空間內(nèi)貫穿而過,最為讓凌喬驚駭?shù)氖牵瑥拈T外闖入的女人,宛若夜行的魅魑一般,仿佛會瞬間移動的幻術(shù),一下子閃到了他們身處的床邊,恭謹、又帶著誓死效忠的忠誠的聲音,低低地喚了一句,“老大。”
難道這個女人有預知的能力,為什么在她一直被錦瑟從機場內(nèi)帶回到別墅內(nèi),就從未見過她,卻能在這危險的時刻,猶如神降一半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他們到底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
要不然怎么會,一聽到對錦瑟有生命威脅的時候,就不管不顧,忘記了尊卑禮節(jié),直接沖了進來。到底要有什么樣的感情,才能把別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還要重要呢?
但,這些疑惑注定也只是從凌喬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停駐,便已經(jīng)煙消云散。
一身再平常不過的職業(yè)裝,穿在本兮的身上,卻總是透出一股如男人一般的英姿颯爽,仿佛一身夜行衣一般,
隨時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明明本兮的視線低垂,卻讓凌喬身體一驚,雙手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就連凌喬自己都沒有發(fā)覺,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會讓她提著的一口氣,突然找到了松懈的借口。
只是她的手還未及抽離,便又被男人緊緊地攥入掌心。
“出去。”男人視線沒有一絲的偏移,仍是一如剛才的鎮(zhèn)定。
指令發(fā)出去一秒鐘后,錦瑟見本兮仍直直的立在一邊,男人的耐心似乎瞬間被消磨殆盡,暗沉的雙眸悠然薄瞇,一股戾氣乍現(xiàn),短促、而又十足嗜血的再度開了口,“滾。”
本兮終于有了反應,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但也只是一瞬間,她便又宛若魅魑一般閃了出去,并輕輕地將門關(guān)了起來。
就在本兮離開的下一瞬間,錦瑟的臉上驀地一偏,仿若剛才的暴戾都只不過是凌喬的幻覺,嗓音溫潤的道,“記住哦,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不再有了。”
凝著眼前笑得魅惑的男人,凌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真真的生出了懼意。
剛才她真的是氣急了,才會生出想要殺了他的念頭。
但此刻她的神志似乎開始慢慢的回攏,凌喬哪里見過這樣的情景啊,她眼含哀求地凝著眼前的男人,輕輕地晃動著凌亂的頭,身體從床上站了起來,一步步地往本兮離開的方向退去,一點點的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像是一種無聲的抗拒和退縮。
然而,錦瑟并沒有給她逃離的機會。
她的身體被一個巨大的拉力拽了回去,電光火石間,伴隨著一聲尖銳的“不~~~”
白晃晃的刀劍,像是插入松軟的泥土間一般,沒入了錦瑟的胸膛內(nèi)。
掌控在她手上的力度,也在一瞬間被松了開來,“不,不,不……”
凌喬驚恐得連連后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受到極度的驚嚇后才產(chǎn)生的錯覺,她居然……居然在錦瑟的宛若子夜般的黑眸中捕捉到了喜悅,和一
絲被救贖的解脫。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
凌喬情緒失控得恍若一個孩童一般,失聲地一遍遍地重復著一個字,渙散的眸光緊緊地攫取著駭人的匕首,多么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幻覺啊,直到那把閃著銀光的刀片,帶出世間最妖艷的顏色,宛若綻開十里紅妝一般,從他的胸口處噴射而出的時候。
她驚恐地伸手緊緊地捂住驚駭?shù)煤喜粩n的唇瓣,好一會兒她才稍稍回過神來,瘋了似的朝著門外喊叫到,“來人,來人,救命,求求你們快救救他。”
然而那扇剛剛被帶上的門,卻沒有再次傳來動靜。
她知道了,在他的世界里,她沒有發(fā)號施令的權(quán)利,她又轉(zhuǎn)眸看向錦瑟,那傷口仍在往外不斷地涌著血,那血印在她的黑眸中,將她的整個世界都染紅了,鮮血一片,她近乎哀求地叫著,“快,快叫你的手下進來,你需要馬上去醫(yī)院。要不然真的來不及了。求求你,求求你。”
錦瑟卻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危,看著凌喬,他的臉上邪魅地勾著笑,那般的安詳,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蒼白的唇瓣宛若僵尸的召喚,緩慢地啟動著,“你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凌喬哪里還有心思去回答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她倉皇地拿起那塊剛才錦瑟為她擦拭嘴角的毛巾,想要堵住傷口,只是她手里的毛巾還未來得及碰到他的身體,手已經(jīng)完全地落在了他的大掌里,那般緊致的包裹,以至于連凌喬的手上也開始沾染了錦瑟的鮮血。
她任由著他一寸寸的攥緊,迷蒙著雙眸木訥地看著錦瑟。
“凌喬,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擔心我?我想聽真話。”男人唇瓣上的血色在一點點的流失,可堅毅的臉上卻呈現(xiàn)出幾近執(zhí)拗的固執(zhí)。
要不是親眼看到那刀刃沒入他的胸口,凌喬勢必不愿意相信,一個男人竟然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居然只是為了想要聽到她是否在乎她。
這一刻,凌喬的心有些迷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