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這樣，也壓制不住辰千墨眼眸裡痛苦和內疚交織的情緒。
心頭如同有火在灼燒，讓他痛得幾乎是無與倫比。
像是有人用刀子，在他的心頭，不緊不慢地劃著深淺不一的傷口。
此刻鮮血淋漓，卻又麻木得感受不到心的痛苦。
辰千墨三步並作兩步走了出來，到了沈燁所在的位置，辰飛說道：“嫂子在裡面。”
辰千墨上前就要推開手術室的門。
辰飛忙說道：“老大，你不能進去，會影響醫生做手術的。”
辰千墨的腳步，生生地頓住了，他站在原地，保持著伸手推門的姿勢，良久都沒有動作。
半晌，他才垂下手來，無力地低垂在褲腿的兩邊。
沈燁站起身來，說道：“大……墨少……”
他本來是想叫“大哥”的，可是卻覺得不妥，生生地轉折了一下，改回了正常的稱呼。
他說道：“剛纔醫生出來過一次，說若若也許是懷有身孕……但是她現在傷到了小腹，可能……”
辰千墨本就呆滯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了些微的表情。
但是轉頭，眸光裡確實瘋狂的紅色。
他捏住了沈燁的肩膀：“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醫生說若若也許是懷有身孕……但是她現在傷到了小腹，可能……”沈燁低聲說道。
辰千墨慢慢地鬆開了抓住沈燁的肩膀的手，更加的無力。
那一刻，他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
幾乎是，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平靜得像是無風的湖面。
也像是木雕泥塑一般的，彷彿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沈燁心頭也不好受，尤其是，這件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父親導致的。
可是他現在，也不可能去揭發自己的父親。
將最後留著活口的那個黑衣人殺手，就是他能爲父親做得最多的了。
可是現在，他又還能做什麼呢？
聽到言傾若也許會失去孩子的時候，他的整個內心，也是崩潰的。
可是此刻，沒有任何人的心情，會比辰千墨的更糟糕。
之前若若吐過好幾次，他應該就能夠料到，那是她肚子裡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可是……可是，他竟然還是沒有足夠的重視。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在自己的身邊，也許所有的事情，都不足爲慮。
沈燁想說點什麼，但是開口，除了“墨少”這兩個字，卻說不出任何的東西來。
辰千墨幾乎是呆住沒有動，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才突然一聲，重重地咳出來。
好似是要將整個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辰千墨咳得非常劇烈，非常的難受，幾乎是喘不過氣來。
辰飛忙上前扶住他：“老大，老大，你的傷還沒有好，保重身體……我扶你回病房。”
辰千墨一把推開了他。
其實孩子根本不算什麼，如果沒有了，以後也還有大好的年華可以生。
可是若若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他怎麼能夠安心。
咳了好大一陣子，辰千墨才緩過來。
沈燁站在一旁，有些難受地看著他。
又是好一陣子過去，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辰千墨一下子腳步踉蹌地衝了過去，言傾若臉色蒼白，因爲麻藥的效應，還並沒有醒過來。
“若若，若若，若若。”辰千墨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之前辰千墨做手術的時候，言傾若就是這個樣子。
現在言傾若出事，辰千墨也是這樣。
兩個人的感情，感染了很多人，連醫生都微微動容，說道：“墨少，少奶奶沒有生命危險，不用太過擔心。”
“真的？”辰千墨用嘶啞的聲音反問道。
“對，是真的。不過需要休息一陣子，然後還有一點情況要跟你說……”醫生說道。
辰千墨點頭：“好。”
但是他卻捨不得拋開言傾若，並沒有馬上聽醫生說。
直到將言傾若送進病房，見她整個人的狀態都很平穩，臉色也略有恢復，辰千墨才微微地放下心來。
沈燁在一旁說道：“墨少，醫生有事跟你說，你先過去吧。我在這裡幫你守著。”
辰千墨瞥了他一眼，說道：“辰飛守著若若，我去去馬上就來。”
辰飛忙應聲上前來，這一次，他可再也不敢有任何的馬虎和大意了。
其實之前也不算是他馬虎大意，畢竟那個時候是凌晨三四點，是人的身體狀態和心理狀態都最爲放鬆和麻痹的時刻，纔會導致殺手混入辰千墨的病房。
不然，也不至於出現這次的事情。
辰千墨跟隨著醫生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不等醫生說話，辰千墨率先問道：“醫生，若若真的沒事了嗎？什麼時候會醒來？”
“是的，少奶奶是真的沒事了，手術很成功，只要麻藥的藥效過了，就會醒來的。”醫生說道。
辰千墨的臉色明顯地放鬆下來。
他再次看向醫生，說道：“剛纔……若若她，是損失了一個孩子嗎？”
一提到這個的時候，辰千墨的心抽搐了一下，狠狠地疼。
雖然言傾若沒事了，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個孩子失去了的話，兩個人愛的結晶就這樣隕落，還沒有出生到人世間，就已經夭折，讓辰千墨的心，根本不能平靜。
醫生歉意地笑了笑說道：“抱歉剛纔我們弄錯了，其實少奶奶根本沒有懷孕……”
辰千墨皺眉，卻輕鬆了少許：“弄錯了？”
“是的。其實是我們在少奶奶的子宮裡，發現了一個物體，最開始以爲她是有身孕了。後來才檢查出來，這個物體是一個腫瘤……”醫生說道。
“嚴重嗎？對若若的身體有什麼影響嗎？”辰千墨馬上追問道。
如果不是孩子，那是什麼都不要緊了。
他在乎的，只是言傾若的身體情況。
醫生說道：“本來這種腫瘤是非常難以發現的，就算是檢查，也是不容易檢查出來……”
辰千墨想了想，確實是這樣的。
之前若若就有嘔吐的情況，見過兩個醫生，都說沒有問題。
那麼現在看來，確實是因爲這個腫瘤在作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