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站起身，看到門外的人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
門外站的人是方瑞云。
她手里還拎著一塑料兜子雞蛋，見到程瑤和李秀音，似乎有些尷尬。
“我，我送點雞蛋來。”
李秀音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她抱著胳膊盯著方瑞云：“沒有必要，我們自己會買，不勞你費心了。”
方瑞云不去看李秀音，只是望向身后的程瑤：“程瑤啊，我，我知道以前我有點錯，我今天來呢，就是想跟你說，你別怪我了行不行，我也想伺候伺候你。咱們還是一家人。”
程瑤瞇起眼睛看著方瑞云，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一個怎么樣的表情。她真不是一個大方的人，方瑞云怎么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怎么可能當作說完就完了呢。
“不用，我們家程瑤用不著你來關心，你要是不來，沒準她心情還好點。”李秀音冷冷的看著方瑞云：“雖然我應該跟你叫一聲親家母，可是你那么對待我女兒，你真狠啊。你兒子做出那么不要臉的事情，我都沒把他怎么樣。現在怎么了，因為現在我家瑤瑤肚子里面有了你們老陸家的孩子了，所以你又上來了，你不是讓那個賤女人給你生么，你說過那么多難聽的話，你以為我們都是圣人啊。缺德的事做的太多必然有報應。”
方瑞云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哆嗦了半響，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程瑤嘆了口氣說道：“好了媽，別說了，雞蛋既然拿過來了，我就收下，不過我就不留您在這里吃飯了。”
方瑞云先是一愣，然后趕緊把雞蛋放在訕訕道：“瑤瑤啊，媽知道以前自己是混了點，以后絕對不會再這樣了，你別生氣，只要好好的保住這個孩子就好。”
程瑤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說到底，也還是這個孩子重要，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她現在肚子里面沒有孩子，或者這個孩子沒有保住，這個方瑞云也一定會對她唾棄吧。
晚上陸少航沒有回來，李秀音直接住下了。
程瑤看著陸少航發來的短信，本來不想回，但是知道如果不回，肯定電話就打過來了，簡單的發了一句：“我想睡了，晚安。”
陸少航的短信很快就到了：“好的寶貝，明天我就回來了，等著我。”
程瑤把手機直接關機，然后默默的站在窗前。
意外的竟然有月亮，皎潔的月光，讓她覺得有些傷感，但是卻也安靜。
其實還是覺得有些疲憊。
這種疲憊是精神上的，雖然說懷孕的人會有些反應，但是她還算是比較好的。最近看了幾本書，說是有的人都嘔吐的吃不下飯，甚至得上醫院。
她并沒有這些問題，不過是偶爾干嘔幾下，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她是真的開心不起來了。
很多時候，她想跟陸少航說，能不能暫時不要見面，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厭惡他到這種地步，只要見到，心底就莫名的升起一股煩躁。
她甚至期望陸少航膩煩了她，甚至做出再傷害她的事情，那么她就可以真的一了百了了。
她渴望一個切實的解脫，但是現在她卻已經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
人在局中的時候，往往會羨慕在局外的人，因為那種自由自在，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也許真的跳到外面，也不見得會好，可是沒有試過，那總是一種特殊的念想。
“程瑤啊，別亂尋思事情，早點睡吧。”
李秀音突然出現在門口，嚇了程瑤一跳。
“媽，你怎么還不睡啊。我是睡不著。一會就睡了。”程瑤扭過頭，語氣是說不出的冷淡：“有點累了，你趕緊睡去吧。”
李秀音站在黑暗中，卻沒有動彈，沉默了許久，她才悠然的嘆了口氣，慢慢的走了進來：“還是不高興？”
程瑤看著外面的月亮，聲音有些低沉：“媽，是不是我真的太小氣了，沒有容人的量？媽，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李秀音悶聲說道：“我那天還跟你爸爸說了，如果他要是敢對不起我，我一定一刀子捅死他，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程瑤忍不住抿唇低笑：“違法的事，我可做不出來，媽，你還真是女中豪杰，看著脾氣挺柔和的，想不到那么烈啊。”
李秀音也失笑道：“其實啊，我那就這么一說，其實你爸爸認識的很多朋友，他們在外面都有小情人。有的時候見面，從來都不帶老婆的，你爸爸回來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生氣，我是了解你爸爸的為人，知道他不會那么做，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我又能怎么辦呢，也許我都不知道。”
“其實不知道也挺好的。”程瑤眼睛有些潮濕：“我現在倒寧可陸少航他當初瞞過了我，如果能瞞我一輩子，也算是我的命好了。”
“傻啊，這事沒有瞞得住的。就算你有心瞞，人家那女的呢，雖然說小三是賤，可是這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男的要是不上鉤，女的能得逞么。還得說是兩個人的事。但是小三有的是得了錢，有的也是付出了感情，可是真正擠走老婆的很少。因為那些男人啊，并不想真跟自己的老婆離婚，離婚的成本多大啊。”
“我知道。其實現在少航已經很努力的在表現了。”程瑤嘆了口氣，覺得更加的疲憊：“可是媽，我就是覺得我好像走不出來一樣。平時我對待這種事情，不過是看別人的故事，但是臨到自己了，也還是不能釋懷。其實一開始我覺得，如果我離了婚，跟少航分開，不管怎么樣，我心靈上會有點解脫的意思，可是我盼啊盼啊，結果少航居然來了這么一手，我根本沒有辦法再離開。”
“你這個孩子也是命苦啊。”李秀音聲音的有些哽咽：“你說你真是欠他的。要說呢是他對不起你，可是現在，逼你留在他身邊的也是你。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把你看的那么重要，當初為什么管不住自己。”
“要是管得住，不就沒有今天這些事么。”程瑤譏誚的勾了勾唇角：“最近我總是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哪怕是去旅行。可是我也知道，我根本出不去，現在還懷了孩子。我覺得人生的大悲大喜，我在今年都是要經歷的。”
“別灰心，我跟你爸說起你來的時候，我們就都心疼。其實當初啊，就是嫁錯人了，陸家本身就不行。當初啊，就是看你跟陸少航感情那么好，沒有把你們給拆散了，要是當初沖他媽媽那個樣子，就不該讓你們成。”
程瑤終于忍不住笑了，她的心情微妙的一松：“可惜啊，當時你不是惡媽媽，要不然的話，我現在沒準嫁給一個高富帥了，而且家境開明的。”
“是啊，我李秀音的女兒那么出色。”李秀音得意的揚揚頭：“不過說實話，我對你那個領導還挺看好的呢，人長得一表人才的，而且還對你那么真心。”
程瑤先是愣了愣，然后搖搖頭。
如果不是見到梁默飏的話，平時她根本想不到他。
或許她的生命中，真的只有陸少航的緣故。
哪怕是正在鬧離婚，一天不出這個圍城，她也不會注意外面的男人。即便是再優秀，那也不過是她的領導。
她本來就不喜歡辦公室戀情。
“不過你不離婚這件事情讓你領導知道的話，估計會很傷心吧。也許他知道你要離婚的時候肯定還會想著努力追求你一把的。”李秀音感慨道：“現在看起來是沒有辦法了，不過呢，我的女兒就是優秀啊，那么多人喜歡。”
“哪有那么多人。”程瑤自嘲道：“媽，我看你還是別在這里做夢了，我好像有點累了，你也過去睡吧。我晚上容易醒來上洗手間，再不睡，睡眠質量就差了。”
“好好，也該睡覺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去呢。陸少航他明天就回來了是吧。我來的時候還買了很多東西放冰箱里，不知道你爸爸知道不知道自己做飯。”
程瑤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李秀音一邊絮叨著一邊走出主臥房。
其實像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父親這一輩子，雖然也有不少爭吵，可是到底真的算是走到了盡頭。
一對夫妻，在去領結婚證的時候，一定是愛著對方的吧，想著跟對方過到最后的。
可是為什么，明明是手拉這手一起向前走的，卻漸漸的開始走向不同的路。
那原本交握的手，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松開。
等到某一天，一個轉身，對方卻已經不再跟自己同一個頻道上，徒留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