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保證,白晴這才慢慢緩過勁,但是夏以薰說到最後,卻早已是泣不成聲,彷彿下了這個決定,是從她心裡剜走了最重要的東西,讓她痛不欲生!
白晴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心疼地將她的身子攬住。
那樣的一條路太過艱難,哪怕是她道出最後的底牌,只怕未來的路,也不一定能被光明照亮。
更何況,她還完全都不知道那位陸家少爺對對此是什麼態度,就怕自己的傻女兒會在這條路上跌倒,再也爬不起來!現在割捨,總比一頭栽進去再也拔不出來的好。
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比誰都清楚,誰知道哪天就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來了,到時候她的傻女兒一個人,可如何是好?
女兒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只是,姓陸的,絕非良人!
夏以薰又在醫院裡陪了兩天,雖然說白晴的身體狀況已經穩定,但是醫生建議還是繼續留院觀察兩天的好,畢竟年紀大了,身體素質不如年輕人,恢復也慢。
夏以薰一直悉心照料,還好陸振軒沒有來醫院,也沒有再聯繫她,總算這一次,她的話他是聽進去了,這種情況下,實在是不宜讓他和母親碰面的。
以後怎麼辦……她渾渾噩噩地想過很多遍,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天中午,她陪母親做完檢查,送母親回病房休息之後,便獨自一人到醫院外面去吃午飯,醫院裡的伙食太清淡了,她還要給母親帶一份補品才行。
然而,她纔剛走出醫院,準備過馬路的時候忽然有一輛摩托車幾乎是擦著她的身體從身旁疾馳而過,她先是感覺肩上一痛,然後整個人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等她痛呼一聲……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輛摩托已開出老遠,隱約可見車上是兩個男人,她只能自認倒黴,從地上爬起來。手掌已經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著。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也不想追究太多,繼續趕著去解決今天的午餐,走了兩步之後才反應過來……她的包——她隨身攜帶的那個包,不見了!
剛剛明明還掛在肩膀上……剛纔那輛摩托車,車上的那兩個人……搶了她的包!
她大驚失色,再擡眼望去,那輛車卻早已沒了蹤影……
剛纔的她太過恍惚,所以也沒意識到包被搶走,甚至沒留心去記下車牌號。
呆呆地站在馬路邊,呆呆地看著身邊人來車往……剎那間,彷彿就連頭頂的陽光都變成了陰霾的烏雲,黑沉沉地壓了下來,將她籠罩,那個包裡,還有她爲母親準備繳得醫藥費和住院費。
她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怎麼辦?
她再拿不出和那同等多的錢了!
和陸振軒在一起,頂多是吃住不愁,她不要他的錢,他也沒再提出過要給她錢,他們就是這樣一路相安無事地相處下來,她還自欺欺人的以爲只要不涉及金錢的交易,就可以當作是與普通的戀人一樣。
可是,當現實如同一座大山一樣沉重地擋在眼前,錢這一道坎,又有多少人能清高地跨越?
那個包,是陸振軒送的。她對名牌這玩意兒沒有太多研究,但是也知道他送的東西肯定價值不匪,她只是看到包包的款式簡約大方,最主要是容量夠大,所以就用著了,一直提了大半個月也沒換過。
現在走在路上被搶,果然是名牌惹的禍嗎?
可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毫不誇張地講,她身無分文了,連電話也沒了,想要找白雨心幫忙,也成了一件難事。
與此同時,這也將意味著她和母親的午飯都沒有著落了……
連日來所遭受的打擊和委屈在剎那間一齊上涌,她不是銅牆鐵壁,她真的好想軟弱一次……
當心裡的那根弦繃得太緊,當繃到了極致卻還往上面加壓的話,那麼就只會聽到‘砰’地一聲,斷了!
是誰說的,遭遇挫折的時候不要氣餒,因爲希望就在前方?又是誰說的,有些事情,只要嘗試了,越挫越勇,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爲什麼她一個人置身於黑暗之中,拼命地想要往光明靠近的時候,等待著她的卻是更恐怖的深淵?
她的肩膀太瘦弱,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磨難,她不知道在這條路上應該如何走下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笑對那些困難和挫折……
終於,在這人來車往的街頭,她軟軟地蹲下身子,嚶嚶地哭出聲來。不管路人怎麼說,怎麼看,有什麼關係呢?
她得承認,這一年的夏以薰,當她在視線所及範圍之內遍尋不到陸振軒的身影時,還學不會堅強!
她詫異的舉止漸漸引來了路人的圍觀,也有好心的人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之類的,然而,她卻只是哭,眼淚止都止不住……然後,路人又慢慢散去。再然後,她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傾瀉而下的陽光替她遮住。
夏以薰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呢?彷彿永遠都流不完似的,儘管她也知道即使把眼淚流乾,地球依舊不會因爲她的悲傷而停止轉動,她還是要重新站起來,想想今天的午餐怎麼辦,想想母親的醫藥費怎麼辦,想想未來該怎麼辦……
只是,壓抑了太久,她太需要這樣的一場發泄。
許久之後,她才感覺到身上似乎變清涼了,終於緩緩地擡起頭,透過迷濛的淚眼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裴言希……
她一時驚愕,說不出話來。
裴言希垂眸望著她,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他似乎是嘆息了一聲,然後彎腰下去,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他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去,想要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然而,他的手指纔剛剛碰到她的臉頰,她的臉卻猛然間偏開,顯然是在拒絕他的觸碰,她眨眨眼,似乎依然不敢相信面前站著的人是他,於是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這一開口,許是哭了太久的緣故,聲音有些沙啞。可是,他千萬不要告訴她,只是碰巧而已……
她們住的地方距離Z市中心很遠,因爲母親情況危急,所以只是送到了最近的醫院,但依舊
在市區的邊緣,不可能有這麼多巧合。
裴言希望著她,眼裡帶著幾許憂愁。他吸口氣說道:“我是特地來看你的,聽說你媽媽又病了,還有……你在學校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
聽說?聽誰說?這個疑問,夏以薰差一點點就脫口而出。可是,聽他提起在學校裡的事情,她頓時又有種羞辱的感覺。
這麼說來,他也是知道那些照片了?
所以,當疑惑和因爲羞辱擡不起頭兩個同時存在時,那疑惑也一下在腦海中消散了。
“阿姨現在怎麼樣?你怎麼了,怎麼蹲在地上哭?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
“不用了!”
裴言希的話還沒說完,夏以薰就抹乾臉頰的淚,不假思索地拒絕。
她時刻都記得他們已經分手了,而他也已經訂婚了,他們之間再也不要扯上什麼不必要的聯繫。
“以薰……”他低聲喚她,竟像是有幾分無奈,“真的要這樣嗎?就算我們分手了,可總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吧?我只是關心你……朋友有難,幫個忙你都要跟我這麼見外嗎?別逞強了,你可以不管你自己,可阿姨怎麼辦?”
wωω◆ t tkan◆ C○ 最後這一句,可謂是戳中了夏以薰心裡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母親怎麼辦?她就這麼自私,爲了所謂的一些看不見的東西,難道母親都要不管不顧了嗎?
最後,裴言希請了她吃飯,還提出去看看她的母親。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問候一聲,他特地強調這一點。
夏以薰略顯爲難,卻實在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想當初母親也同樣是生病住院,她也同樣跟現在一樣彷徨無助,那個時候就是他陪在身邊,無條件地支持她,幫助她,更何況他現在人都已經來了,一味拒絕,實在太傷了!
最後,她將他帶到了母親的病房……
白晴雖說見過裴言希沒幾次,但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可是早就知道他和夏以薰已經分手了,如今再見到他難免奇怪,不過就當是尋常朋友之間的探訪,倒也沒什麼不妥之處。
裴言希陪著白晴說了許多話,中途說是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卻提回來一個大果籃。
看到母親有人陪著,似乎心情也不錯,夏以薰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只是母親一個勁地惋惜本來他們倆是多麼般配的一對啊!結果卻……哎!只能嘆有緣無份!
夏以薰沒想到母親忽然說起這個,有些尷尬。於是,爲了避免三人共處的局面,她找了個藉口暫時先退出了病房,然後一個人去找了醫生。
她想得很清楚,關於醫藥費和住院費,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請醫院能給她寬限幾天時間,然後再想辦法。
不過,這件事情不能讓母親知道,也不能讓裴言希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說不定又要幫她,醫藥費的數目不小,可不比一頓飯。
可是,當她找到醫生,把自己的困難說了之後,卻得到這樣一個答覆……她母親的醫藥費和住院費用,全都有人結清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