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到美國。”

秦衛並沒有跟杜立特呆在一起太久，只說了幾句話，並且在杜立特這裡得到了一個準信兒之後就走了。不過他走後，杜立特還是有點兒恍惚：他居然要留在中國作戰了？

“你應該感到榮幸。”陳納德毫無架子地摟住了杜立特的肩膀，“這可是一位一級上將親自過來向你發出的邀請。按照軍銜，他至少相當於我們的四星上將！”

“無所謂。”杜立特笑道：“本來，我們在完成轟炸任務之後，就要直接聽從駐華航空特遣隊的命令。既然你這位司令官都已經答應了，我當然只有聽從命令……而且我也相信我們的戰友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繼續跟日本人作戰。”

“這些話在我聽來有些言不由衷。”陳納德搖了搖頭，又拍了拍杜立特的肩膀，“夥計，如果不是因爲這場該死的戰爭，我現在應該向你敬禮。而如果中國人當初找到了你，並且把你請到中國來擔任空軍顧問，那麼，你現在至少也會是一名正式的少將。但現在的問題是，你不如我走運！”

“好像是這樣。”杜立特笑道。幾天下來，他已經比較瞭解陳納德。這個當初被迫退役的原美軍上尉比較實在，也擁有一名獲得迅速升遷的軍官所應具備的多種素質，比如直爽，或者說是嘴裡藏不住話。現在，這傢伙既然直接把話攤開來。那他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確實，他對幫助中國人作戰有那麼一點點兒的抗拒。按照程序。他們再過幾天就應該回到華盛頓，在國會受到總統的親口嘉獎和親手授予的獎章，而即便是戰爭需要，他也更加願意去菲律賓，在一個美國將軍的帶領下爲美國人的利益而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屈身於中國人的指揮之下。

“夥計，我們的軍事觀察團還在中國的時候，我曾經跟擔任團長的艾森豪威爾上校聊過天……嗯，我想你應該知道他。那傢伙比我強。我46歲的時候還是個中尉，他已經是中校了。”陳納德咧了咧嘴，“不過最有意思的是，這位並不怎麼成器的上校團長居然還當過我們最著名的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的助理，跟在麥克阿瑟將軍身邊多年。”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杜立特問道。

“麥克阿瑟非常驕傲，或者說是高傲。”陳納德道，“這就是我們在談及中國軍隊會否出兵菲律賓。爲我們助陣的時候，艾森豪威爾在言語中透露的。而事實也正如艾森豪威爾所說的那樣，麥克阿瑟不只一次的拒絕了中國軍隊進入菲律賓助戰的要求。”

“我聽說日軍只有二十萬。那麼，憑藉十二萬人的兵力，防守菲律賓的各個沿海要塞，我相信以麥克阿瑟將軍的能力應該並不難辦到纔對。”杜立特想了想。替麥克阿瑟辯解道。

“我雖然曾替中國服務，但我還是美國人。你不用考慮我的立場。”陳納德聽到這話卻只是笑了笑，“沒錯，我們都很清楚，麥克阿瑟拒絕中國人進入菲律賓。除了他自己非常自信，自信可以憑藉手頭的兵力把日本人擋在海上之外。就是擔心中國人會玩弄什麼詭計，到達菲律賓之後就再也不離開。這裡畢竟離中國很近，而中國空軍的幾次戰鬥經歷，都已經證實了他們的強大能力。一旦讓他們在菲律賓找到一塊可以落腳的基地，那麼，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中國士兵越過海洋，踏上菲律賓的領土！這是美國不能接受的。”

“是這樣。”杜立特聳聳肩，“可這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陳納德無奈地吐了一口氣：“就因爲這些，我們只能留在中國，爲中國人戰鬥。”

“只要是打擊日本人，爲誰戰鬥都是一樣。”杜立特道。

“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不過日本人並不那麼好對付，而且……”陳納德猶豫了一下，臉上又掠過一絲古怪的笑容，“按照剛剛離開的那位秦將軍的話說：我們不害怕神一樣的對手，我們害怕的只是豬一樣的隊友。所以，你要小心。”

“……你這是在提醒我？”杜立特愕然。

“是的。”陳納德苦笑，“雖然我不怎麼想說，但對於一個美國人的英雄，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在這場即將開始的戰鬥中，我們面對的對手，還有我們一起戰鬥的夥伴，都會不太正常！”

“你……能說得更加詳細或者清楚一點兒嗎？”杜立特舔了舔嘴脣，他還是不太懂陳納德的話。

“不能。”陳納德直接搖頭。

“可你都已經這麼說了，爲什麼……”

“按照中國人的說法，有些事，你只能自己去領會，而不能用言語把它表達出來……因爲太複雜了。”

“……”

偵察機、戰鬥機、轟炸機；驅逐艦、巡洋艦、戰列冬、航空母艦；汽車、坦克、裝甲車……

美國就像是司號手，用轟炸東京的行動吹響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戰鬥的號角。

憤怒的日本人沒有等到冬天徹底來臨就向東南亞發起了進攻。他們也沒有像原先的印跡那樣，一出手就兵分三路，同時向菲律賓、馬來西亞和印尼展開進攻。這一次，他們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了起來，先朝著菲律賓下了一記狠口。

原本，擔任菲律賓戰場主攻手的是日本號稱“詩人將軍”的本間雅晴，他以拙劣的手法擊敗了同樣表現拙劣的麥克阿瑟，卻讓日軍不得不多付出了三個月的時間。最後還被麥克阿蓄意報復，在戰敗後被槍斃。而這一次。日本人用的是阪垣徵四郎！

戰役一開始，日軍陸海軍航空兵就對美軍機場和甲米地（呂宋）海軍基地，以及呂宋島南端的黎牙實比、林加延灣、拉蒙灣等地展開了狂轟濫炸，並同時展開登陸行動。而面對日軍的進攻，美菲軍隊在麥克阿瑟的指揮下還算鎮定，不僅死命堅守灘塗陣地，空軍部隊還跟來犯日軍戰機展開了殊死搏鬥。

戰鬥極其慘烈。尤其是空戰，因爲日本人的“拖延”。美國方面抓緊時間又向菲律賓增派了多支航空兵部隊，使得原本只有140餘架落後飛機的麥克阿瑟擁有了近300架優良戰機，尤其是號稱專門剋制日本零式艦載機的“地獄貓”，更是足足有八十多架。日本人以爲轟炸了格魯門公司，就可以讓這款讓他們吃過不知道多少苦頭的戰鬥機的停止生產，根本就是做夢。因爲沒有了格魯門公司，沒有了公司裡的那些資料。還有工人！只要這些工人還在，那麼，飛機就依然能夠製造出來。何況日本人偷襲轟炸也不可能把整個格魯門炸得雞犬不留，總有些技術人員倖存下來。再者，就算一時半會兒沒法生產新的“地獄貓”又怎麼樣？在二戰剛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羅斯福就下令製造五萬架飛機。以保護西半球的領空。“地獄貓”的戰績足以讓它成爲美國政府關注的對象，生產出來的也就不只是給中國的那些。美國還有不少存貨，足夠供應菲律賓方面所需。而且，除了“地獄貓”，“野貓”式戰鬥機也是可以跟“零式”交手的一款優良戰機。而這一款美國的存貨更多。這也是爲什麼麥克阿瑟連中國空軍也要拒絕的原因所在。他不缺！

而正是因爲雙方都有準備，戰鬥開始頭一天。就各自損失慘重。日軍損失各式戰機70餘架，美軍50餘架。

但阪垣徵四郎並沒有停止進攻。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天空下餃子一樣掉落的飛機，在他的命令下，日軍不要命一樣向陸地展開進攻。這樣兩天之後，美國那些沒經過戰爭的“生瓜蛋子”兵就撐不住退到了第二道防線。而到這時，日軍傷亡已經超過一萬兩千人。

可也就是到此爲止了。

日軍潛艇部隊運送多支小股日軍潛入呂宋島，攻進了位於馬尼拉的美軍機場，大肆破壞，再配合日軍航空兵的突然襲擊，美菲空軍損失慘重，只此一役，便損失了超過一半的重型轟炸機和2/3的戰鬥機。而就在這個時候，日軍轟炸機也朝美軍陣地拋擲了大量的凝固汽油彈，使得日軍輕鬆打開了美菲防線的缺口，突入呂宋島上。不久，就把麥克阿瑟和他的部隊圍了起來。而在此之前，麥克阿瑟原想帶領美菲軍隊撤入巴丹半島，卻被阪垣徵四郎切斷了退路，無法後撤。

菲律賓失陷在即。

但這個時候已經沒幾個人關心菲律賓的問題了，即便是美國人自己，也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看向了歐洲。

德國人發動了“巴巴羅薩”計劃。

而或許是因爲此時已經是北歐的冬季，嚴寒來襲，蘇聯人放鬆了對德國人的警惕，所以，他們的表現比在西伯利亞的時候還要差勁兒。

當差不多320萬的德軍地面部隊，以及數十萬的羅馬尼亞、匈牙利、斯洛伐克和意大利部隊從西線向蘇聯發起攻勢的時候，蘇聯方面卻沒有一支部隊進入戒備狀態。結果，頭一天，德軍就摧毀了1489架紅軍戰機，自身損失35架；而兩天後，他們的戰果就達到了3922架！不過這些只是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德軍幾乎以碾壓的方式在推進。按照某些說法，德軍展現了“輝煌”的戰爭藝術。在這場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戰爭中，他們多次以包圍戰術殲滅動輒數十萬蘇聯紅軍、或逼迫他們投降。基輔戰役尤其血腥，德國的南方集團軍在發起進攻5個月後攻佔了這裡，俘虜了超過650000名蘇聯紅軍。

而這，依然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