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登聽完,這稍稍才認識到危險的現狀,便不再說話,站立在一旁。經過上一次自己率領四十余騎騎兵遭遇敵軍一百騎兵之時的慘敗,沈登終于稍稍明白,在戰場之上,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人數上的多少乃是戰爭勝負重要因素。眼下,經過一戰,敵軍有九萬余大軍,而本邊只有七千左右,劣勢明顯,著實是危險至極。
盧煥龍想起了當日在東林城守城的場景,城中一萬禁衛軍,對戰叛軍二十萬,兀自堅持抵抗。在自己的勸告下,守城將領趙志敬還是堅決不棄城池,力戰而死,著實是讓自己感動不已。這或許是趙志敬身上帶著一種光榮的使命吧!就像現在,大將軍既然命令我們在穎南河之南死守三日,作為一個軍人,必然應當以執行命令為天職,這就是使命!想到這里,盧煥龍心中頗是凜然慷慨。
在沒有相對高效的武器的情況下,又在如此平坦河域,對抗十幾倍于己的部隊,簡直就是找抽找虐!盧煥龍心中回蕩起歷史上關于一切以少數勝多的戰役,例如巨鹿之戰,項羽以兩萬兵力力挫四十萬等等,可這些都是少之又少的光輝事跡,自己以并沒有項羽的萬夫莫當之勇。況且項羽乃是經過了一路的磨練,而現在本方將領之中,卻未曾有誰有過戰爭的洗禮磨練。
沈豐看到盧煥龍在思考著什么,便問道:“礦秋大哥,你有什么良策?”
盧煥龍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大將軍已然下令,我等必須得遵從。以我之見,今日一戰,敵軍損失慘重,如今又接近天黑,敵軍不熟悉地形,斷然不會貿然進攻。而明日敵軍必然與中軍會合,調整一番,作戰前的準備,叛軍人數眾多,準備所耗時間必然不少,估計也不會倉促進攻。這樣一來,待到后天,天一亮敵軍必將會大舉進攻,敵軍勢大,我等定然不可硬拼。所以,以我之見,我等應組織一支勇猛的奇襲之隊,趁夜繞過敵軍的視線,連夜奔襲,直接埋伏在敵軍后軍糧草部隊周圍,待敵軍前軍中軍一進攻,便可在其后方攻擊糧草部隊,迫使其不得不回防。這樣一來,便可大大地緩解我軍之圍。”
盧煥龍回想了那些經典之戰,發現很多都是先破其糧草,切斷敵軍援助,方能勢如破竹。如今,本方人少,又無行軍經驗,要想全破其糧草部隊,必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后軍糧草部隊有兩萬兵馬,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過,此番前去,只要造成一定的干擾效果,迫使
敵軍害怕而回撤,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沈豐疑惑道:“只是對于敵軍扎營情況,我等并不了解,怎么去埋伏?況且,如若派奇兵出去,人數又不可過多,以免目標太大。另外,此間的地形很是復雜,乃是一條縱深山谷,兩邊寬不過幾里。敵軍此前遭到偷襲,現在一定著重查哨站崗,即便是夜幕,還是容易被發現,這樣一來,簡直是羊入虎口啊。”
沈登聽著兩人的對話,走上前來,說道:“元帥,末將元帥五百精銳前去!”
沈豐心知弟弟一向魯莽,可以勝任一軍武將,卻難以統領一軍。這次奇襲,乃是明日一戰的關鍵,著實馬虎不得,便說道:“不可!我大軍正須你這樣的猛將鎮守主力大軍,你若前去了,豈不是少了一員大將來率領眾多將士殺敵陷陣?”
沈登急道:“可是……”
沈豐直接封住他的話,說道:“本帥已經決定了!”
盧煥龍想了想,這大軍之中,除了自己,好像再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了。只是這一次,多半是九死一生,幾百個人面對九萬余將士的前后圍堵,生機著實渺茫!操!本來是想拿出個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想不到無意識中竟然把自己往火坑上推,真是他媽的犯賤啊!
見沈豐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盧煥龍當即裝得凜然道:“末將愿率本部奇襲敵軍后軍!”沈豐等著就是盧煥龍這句話,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滿意人選,正是盧煥龍。此前他在林縣軍營之中,訓練方法奇特,出奇有效;后來在防御戰略上出奇謀,主張以水攻;再到以十人的小隊大敗敵軍百余兵馬的光輝事跡,著實是個難得的人才。本來,這樣的奇才不應該前去擔當這次多半有去無回的奇襲的,但是,眼下乃是關系到整個軍隊的生死存亡問題,甚至還會影響到南營的防御問題,實乃重中之重的舉措,而軍營之中,只有他能夠勝任這次突襲。
沈豐說道:“好!既然礦秋大哥主動請纓,那本帥便親自為礦秋大哥踐行!另外,但凡軍中之器械,隨你挑選!”
盧煥龍總算聽到了讓自己興奮的東西,說道:“多謝元帥!末將定然不辱使命!”
沈登看到是盧煥龍領兵前去,心中不滿,說道:“元帥,怎么的盧參將就能領兵偷襲,莫非你是有意偏袒?更何況此次奇襲,乃是需要首領有不怕死的勇氣,以及萬夫莫當之勇,末將愿立下軍令狀,請纓前往,請元帥成全
!”
這眼下之意,自然是說盧煥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了。此前,盧煥龍躲在灌木叢中,遲遲不敢前去查探地方軍營,后來,又主張不可追擊敗軍,十足一個怕事怕死之人,怎能堪以大任!沈登之前雖然為自己去查探之時的失誤感到慚愧,但對于盧煥龍,他心中自是一直不服的。
盧煥龍對沈登三番四次的忍耐,沒想到這小胖子卻一直不買賬,經過這三次大小戰斗之后,盧煥龍心中不時總是感到煩躁不已,此時聽到沈登冷嘲熱諷,心中大怒,當即喝道:“你丫的沈登小胖子,老子敬重你是元帥的親弟弟,對你一直忍讓三分,你再得寸進尺的話,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罵完之后,盧煥龍頓時覺得有些后悔,自己并不是怕沈登,或者怕沈登背后的勢力,而是自己乃是一個成年人,少說也經歷過了一番洗禮,浴血奮戰過多回。在如此非常時期,竟然還和一個黃毛小孩過不去,實是有失將領風范!
沈登自然不是一個善茬,直接反口喝道:“膽小鼠輩!盡逞唇舌之利,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沈豐看兩人吵得火熱,喝道:“夠了!一營之將,竟然同室相欺,成何體統!這件事就這么辦了,如有違抗,軍紀處罰!”頓了頓,朝盧煥龍說道:“你快下去準備吧。”
沈登憤憤地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對盧煥龍說道:“鼠輩,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親手任你輸得服服帖帖的!”
盧煥龍冷笑一聲,沒有答話,直接轉過身,背對沈豐,舉手到胸口,對著沈登豎起了中指。沈登自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哼”的一聲,便大步走出營帳。
沈豐跟著說道:“礦秋大哥,舍弟年幼,不懂是非,冒犯了您,我著實過意不去,這便代他向您賠罪。”
盧煥龍暗道:“這沈豐果然是有大將風范,這般懂得招攬人心!”說道:“無妨,剛才末將也是太過沖動了,元帥不必掛懷。”
盧煥龍向沈豐告退,回到自己的大營之中,探望了受傷的眾人。經過一番治療,幾人都已經康復了許多,盧煥龍心中一直緊繃的弦才稍稍得以松弛。
想到剛剛經歷了幾番戰斗,很多部下都已經是傷的傷,累的累,盧煥龍心中焦急不已。對于偷襲一事,現在仔細一想,真是冷汗陣陣,真不知當時自己是不是腦抽了,才想到這個送死的辦法!不過后悔也沒有用,此去一戰,不成英雄也成英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