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內心難免有些慌亂。

雖然再多一個傷口，依舊不會對他造成任何損傷，他的體內早就沒有臟器、血管，不致命、不影響，唯一的問題就是有些難看。

但只是幾個洞，要比黑魔法改造肉體后的形態可愛得多。

可，意義不同了。

在他的設想中，本不應該這樣，單獨對上哈利，自己應該暢快淋漓地獲勝，哪怕他狡猾得像一頭老鼠，自己不過多費一些時間。

自己卻受傷了。

難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天敵？預言中的那個注定？

他很不想這樣去想、這樣去懷疑。

但是自己人生中，難得的幾次失敗，一次、又一次，都是因為這個波特。

魔法即是心靈的力量。

他的動搖反應在魔力上。

牢籠里，象征著他的白色靈光開始變得沒那么堅定，搖搖晃晃，開始在代表哈利那金色靈光之下退縮。

這是魔力的脈絡。

哈利不僅能清晰地看到，而且獵魔人給予他的強大身體素質，也能輕易地捕捉到脈絡中一瞬間顯露出來的漏洞。

這提現在戰斗中。

那就是伏地魔驚愕地發現，當自己心頭不過只是產生了小小的懷疑之后，他更加容易遭受到哈利的攻擊。

明明還是之前那種攻勢。

自己甚至用了更多的魔力。

但這些都在突然之間，失去了作用。

白霜離哈利更近，幾乎與他纏綿在一起，可就是差那么一點點，始終都捕捉不到哈利的身體。

魔法也是。

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偏移。

哈利踩著輕快地腳步，劍在手中轉動，一次、又一次，撕開伏地魔的防守，在他身體上留下一個窟窿、或是一道猙獰的傷痕。

白霜暴虐，綠光彌散。

狂躁的風席卷整個牢籠。

但哈利如舞者，行進在風的縫隙中，魔杖一點，變形咒交織撞在白霜上，眨眼被白霜吞噬，激起一陣巨大煙塵。

而就在飄渺煙塵里，冷不丁長劍揮砍，刺中伏地魔小腹。

他的肚子，幾乎要開出天窗了。

伏地魔咬著牙。

不行，不能再這么下去。

哈利每一次的攻擊都不致命，可在這一次次里、疊加在一起，他終于感受到了虛弱。

那種

從靈魂深處襲來的虛弱。

他握緊魔杖，看向哈利，盯著他太陽穴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一切都是從那兩瓶魔藥開始改變。

也許他真的研究出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而且

伏地魔稍微偏開腦袋，看向牢籠外，狂獵騎士們已經被解決掉一半，可始終沒有援軍過來——這些還在死戰的，都是自己在他們身上烙印下黑魔標記的。

形勢不利于自己。

不能再這樣下去。

伏地魔舉起魔杖，朝著囚牢頂部念咒。

強橫魔力灌涌過去。

轟隆一聲，巨大炸響聲。

牢籠被炸開，但也在一瞬間，那些被炸開的變形造物忽然扭曲。

伏地魔的預感是對的。

哈利和鄧布利多的確在囚牢的柵欄上動了手腳。

那些獅子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伏地魔撕咬去，他毫不猶豫用魔力逼退，就像火焰遇上火藥，嘭一聲，在急速膨脹中劇烈炸開。

一聲又一聲，伏地魔被炸得暈頭轉向。

哈利抓住機會，欺身近，一劍朝著他右臂揮去。

輕輕松松撕裂血肉、斬斷骨頭。

伏地魔沒有反擊，他繼續施展咒語，從囚牢缺口飛出，向著遠方，急速逃離。

逃？

哈利都一怔，有些沒想到，形勢都還不算完全倒向自己的時候，伏地魔竟會做出這種選擇。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他已經不再那么相信自己了嗎？

魔杖一揮。

囚牢扭曲變化，變成一頭鋼鐵巨蟒追逐著他。

覺醒宮殿里。

斯內普盯著伏地魔那小小的影子，皺著眉頭。

但并沒猶豫太久。

他一揮魔杖，面前窗臺扭曲，變得開闊，黑煙繚繞在他身上涌起，拖著他升空，向著伏地魔飛去。

十六年前，他惶恐不敢。

這個時候難道要和十六年前一樣嗎？

飛行中，他念著咒語，對準自己左臂。

他一直都在思索，要如何解開它，早就在心里做好準備，甚至私下訓練過多次，此時無比熟練。

最后一發咒語。

神鋒無影。

無形鋒刃從魔杖里涌出，幾乎擁有和時光、言語一樣的鋒利，輕輕松松，把它砍下，和雨水一同墜落向地面。

斯內普一瞬的思考，還是把它飄起，拿在手中。

他要自己把這個東西還給伏地魔。

無論這根手臂、還是上面的黑魔標記。

伏地魔早就注意到這邊，甚至還沒見面，他就清楚，那個人是誰。

那道魔法太熟悉了。

是自己研究出來，足以支撐巫師飛行的魔法。

食死徒中，能用出來的人不多。

哪怕克勞奇都不行。

只有一個人。

黑光和白光碰面。

伏地魔不得不停下，口中念出一個名字：“西弗勒斯·斯內普。”

斯內普也停下，沉默地看著他。

“你背叛我了。”伏地魔語氣平靜，但毫不猶豫。

他沒有召喚斯內普。

此時此刻，他出現在這里，除了這個可能，他想不到別的。

“西弗勒斯，我是那么信任你。”

“但你還是選擇了鄧布利多和波特，他們許諾你了什么？”

伏地魔眼神莫名哀傷。

斯內普搖頭，輕聲說到：“我沒有選擇阿不思或是波特，我只是選擇了我自己。”

“選擇你自己？”伏地魔輕咦，“那你更不應該背叛我。”

說著，他停頓一下：“就算背叛我，那你也不應該和波特、和鄧布利多走到一起。”

“因為什么？”

斯內普開口，聲音微弱、但堅定有力，托付著生命一樣的沉重：“因為愛。”

愛？

伏地魔一怔，不可遏制地惱怒起來。

又是這個單詞！

又是這個可笑的理由！

從自己第一次失敗之后，在莉莉、在鄧布利多、在波特、在格林德沃身上，一直都在重復著、重復著這個單詞。

“因為愛！”

愛是什么？那甚至都不是一道魔咒！

或者說

這東西真的存在嗎？

伏地魔眼神扭曲，盯著斯內普。

可為什么，一次又一次，從他們嘴里聽到這么可笑的東西。

現在就連斯內普都這么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