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智障!”
“**人!”
這些聲音重重疊疊,彷彿浩瀚的聲浪。比新娘的哀嚎之劍還要刺耳,簡直就是最無用的噪音,像是一羣蒼蠅嘰嘰喳喳,讓人心煩意燥,腦袋像是被吵得炸開了一樣。
“我們要進這地方的深處?我好像把這些舌頭拔下來!”
羅采薇拼命的捂著耳朵,面紅耳赤,感覺腦袋都炸開了,可是怎麼捂著耳朵卻沒有一絲用處。
“這是深入靈魂的魔音,不可遮耳。”小七小聲說道,“據說古老的時代,拔舌地獄的罪犯們被拔掉舌頭,掛在樹上,口不能言,只能看著自己的舌頭罵自己,無法反駁?!?
我心中一嘆,這真是最大的折磨。
對於那些巧舌如簧,喜歡罵人噴人,扭曲是非的人來說被拔掉舌頭,看著自己被人罵,簡直就是巨大的折磨。
就像是一些網絡上的鍵盤俠,把他們的鍵盤摘下,只能活活看著自己被人噴一樣痛苦,這是最大的精神折磨。
“我們真要進去嗎?”我不由得問。這太吵了,不知道掛了幾百萬條被拔掉的舌頭,嘰嘰喳喳,碎碎念讓人煩躁。
“紅鬼部落躲在拔舌深林,沸屎沼澤深處,這是天然的防線,我們赤鬼部落也躲在油鍋小島上?!毙∑咭膊荒屈N怕我們了。
“那我們就進去吧。”我點了點頭,心說在十八層地獄裡活著的惡鬼,是真的不容易,都在茍延殘喘,掙扎著在這片末日惡土中活下去。
我們進入車中,只能咬著牙忍著可怕的靈魂噪音,驅車在密密麻麻的猩紅長舌頭中前進。
一路在巨大的鬼榕樹下穿行,羅采薇和新娘幾乎是無法忍受了,面容痛苦無比,五官扭曲成一團,這是來自精神上的折磨,連身經百戰的新娘都要忍受不住了。
我的腦袋夾雜在一片片噪音中,竟然漸漸空靈起來。
腦海中漸漸清晰,一尊白骨菩薩雙手合十,黑光燦燦,盤腿坐在心頭,我緩緩陷入了無比寂靜安詳的神態。這折磨彷彿對我的菩薩金身,是一種洗滌與磨礪,讓我的金身越發通透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才從那玄之又玄的神秘狀態回過神來,周圍的嘈雜聲已經平息,車輛也緩緩停止。
“怎麼了,我們過了拔舌深林了嗎?”我緩緩睜開眼睛,一道雪亮光輝從眼眸一閃而過,我感覺我的白骨金身又融洽精進了一些,一切都是緩慢積累,才能突破爆發,眼前也是如此。
“我們...我們還是不要前進了吧?”羅采薇弱弱的說,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新娘也沉默不語,如臨大敵。
我從未在她的臉上見過如此嚴肅慎重的表情,甚至還有一絲絲敬畏之心,不由得讓我好奇的順著車窗遠處看去。
嘶!
一瞬間我也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是滾滾氣泡在沸騰,煮沸的黃屎沼澤翻滾著,壯觀浩瀚,一望無際的翻滾著黃色氣泡,讓人窒息的恐怖味道遠遠傳來。
“沸屎地獄?”
我心中一顫,臉嚇得像窗戶紙似地煞白。
我第一次真正認真的確認到“地獄”兩個字的可怕,對於我這種不怕痛的人來說,油鍋地獄、刀山地獄,剝皮地獄,我都能淡然處之,可這一潭煮開、煮稀巴爛沸騰的屎海,簡直能讓我敬畏得如同鬼神!
“太特麼可怕了!”羅采薇瞪大眼睛,長大嘴巴,呆滯得嚇壞了。
“我們扭頭跑吧?!毙履镆荒樥J真道,“我絕對不允許我的劍,沾染上一星半點這世間最污濁骯髒之物?!?
“不跑,我們要進去?!蔽疑詈粑豢跉?。
我親自起身開車,緩緩趨勢著車輛靠近那片黃色汪洋大海,才越發意識到可怕。
一股煮爛撲鼻的惡臭襲來,那是世間最噁心的味道,像是堆積發酵了萬年,味道醇厚無比,並且黃色粘稠**的沼澤裡那滾動黃色氣泡的畫面,簡直能讓人瞬間嘔吐。
如果說之前的拔舌地獄是對聽覺的折磨,那麼這個沸屎地獄就是對嗅覺的嚴刑拷打。
“太可怕的,我寧願下油鍋,都不願意下這種地方?!蔽胰滩蛔〉驼Z。
“大人您是獨特的。”
旁邊的小七小聲說,“相比撕裂靈魂的劇痛,很多人都願意忍受來自心理的反感,浸泡在這裡?!?
他說的話我一瞬間就明白了,的確是這樣,估計很多人忍受不了疼痛,強忍著心理的反感會願意來這裡。
何謂地獄?
人世間最痛苦的地方,有無盡的痛苦與折磨,無論是任何人,都能在這裡尋找到自己心中所畏懼的薄弱之處。
而換一句話來說,如若十八層地獄的歷練都能坦然待之,不驕不躁,淡然處之,那此人必定是一方聖人,可古往今來,哪怕連那站在天頂上幾位仙都不敢親歷這地獄,就可見恐怖。
“據說,古往今來,只有許下‘地獄不空大宏願的地藏菩薩,才能親自經歷十八層地獄,仍舊淡然處之?!毙履锲届o道。
我點了點頭,心說地藏菩薩的確是一方聖人,十八層地獄裡最強的存在,可惜他走了佛道,而佛道在如來之後已經是絕路了,故而這位賢者終其一生,也未能跨入那傳說中的境界。
“可悲可嘆,仙路斷絕的世代,無數偉人埋骨。”我低語。
“你修煉白骨菩薩的金身,走的是地藏菩薩的道統,你看是不是也要效仿先賢?”羅采薇興致勃勃道,“你不如變換出鬼軀化爲巨人,雙手拖著我們的車淌屎海遊過,也不枉此生。”
“滾!堅決不幹!”我一巴掌就是照著她小腦袋一拍。
如果十八層地獄都是肉體上的疼痛折磨,我估計咬著牙撐過十八層也沒有問題,可是眼前我卻不打算做那一個聖人,去克服自己心裡的恐懼,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太多野望。
我們下車,我便扭頭問誰要看車。
結果全部都表示自己留在車上,我十分無語,點名說讓白薇和紅薇兩個分身留在車上就好,我們三個一起去。
“太好了,終於有人體諒我們了!”白薇和紅薇眼淚感動得流下。
眼前這條跨海的石板路太細,並且我也不願意車沾染上那些東西,惡臭無比,留車在外面正好。
“走吧?!蔽覐娦凶е@新娘和羅采薇向前走去。
“啊?。B入靈魂深處的腐爛惡臭!”
羅采薇捏著鼻子慘叫起來,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捂著嘴也憋氣,捏著鼻子嘴巴一句話都不說了。
我搖頭,知道這股惡臭和剛剛的噪音一樣折磨五感,是擋不住的,直擊靈魂深處。
“你們生活在油鍋小島中,和這個生活在沸屎沼澤中的小島上,有異曲同工之妙啊?!蔽胰滩蛔〉驼Z。
“是!生活在這些地方建立基地,纔不容易被人殺掉,躲在裡面安全,有天然保護屏障。”小七連忙點頭
我們在這片鏈接海水的黑石小路上前行,兩邊的海水都是腐臭。
終於來到了一片還算空曠的島嶼,坐立在沼澤深處,我們到來很快就被察覺,兩個巔峰鬼皇緩步走來,大聲叫罵道,“該死,你們是什麼人?。 ?
“一人一個?”
我一臉認真的看著旁邊的新娘,她面容一顫,緩緩點頭。而這時我看向旁邊的羅采薇,你也一個。
“什麼,一人一個,不是你和新娘一人一個嗎,看我幹嘛?”羅采薇面容一抖。
“你自己看著辦?!蔽覔u頭,退到一邊默默站在旁邊一副準備圍觀。
而羅采薇驚駭的再扭頭看去,發現一個高大威猛的鬼皇,已經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