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話的確給了我很大的啟發(fā),當我起初見到這條細長形的白骨之時,一直都在猜測是人類身上的某一處骨骼。只是那骨頭長得極為特殊,不僅又細又長,并且在一根類似于脊椎骨的骨骼兩側,生著密密麻麻的弧形細骨,就好似一把間距很小的梳子一般。再加上細骨的前端沒有連接蛇頭部分,只剩下一段細長的軀干,因此我一時間也想不出這是何物的骸骨。
如今聽王子這樣一說,我立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又仔細地盯著蛇骨看了一會兒,隨后便語氣肯定地回答他說:“還真是蛇骨,而且還是剛剛孵化出來的小蛇。這一地的碎片,估摸著就是蛇蛋破碎后的蛋殼吧。”
說完我又用短劍在地上刨了幾下,翻出另外幾條細骨一一比對。當我看到位于細骨前端那一個個怪異的蛇頭之時,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涼氣,這地方原來是飼養(yǎng)蛇怪的地方,大小蛇怪全都居住于此。只要閘門一開,具有攻擊力的大蛇就會傾巢而出,縱然闖入者有再大的本事,面對成百上千條紅磷巨蛇,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吧。如果死在外面的那些血妖換成我們,那又將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呢?
然而,這房間里面為何只有幼蛇的尸骨?那些大蛇呢?為什么將大量的蛇蛋遺棄在此?因何整個房間里面都沒有見到一條大蛇的尸體?
正想著,王子突然“咦”了一聲。伸手從一旁的地上撿起一顆紅色的圓球,托在掌心好奇地觀察著。那紅球的表面雖已被泥土覆蓋,但還是遮不住其本身的那種血紅之色。
一看到那顆龍眼大小的圓形珠子,我立即想起一件事來。連忙從王子的手中接過圓球,擦掉表面的泥土定睛細看。過了一會兒,我開口說道:“還記得老胡之前跟咱們說過一種叫做器珠的東西嗎?把人類的內臟煉化成血水,再加入鮮血繼續(xù)熬制,等凝固以后,根據(jù)不同的需求制作出大小不等的器珠出來。你看這珠子,是不是就是那種東西?”
王子邊連連點頭,邊站起身來向更深的地方走了幾步。并不時用腳輕踢著地面。片刻,他轉過身子對我說道:“沒錯,就是你說的那種珠子。你看,泥土里面到處都能找到這玩意兒。八成是喂養(yǎng)蛇怪時所用的飼料。”
當我第一眼看到這顆器珠的時候,便已想到了這番結論。蛇怪雖然屬于變異的物種,但也不可能永久性地不吃不喝。自古馴獸就以食物為餌,看來這些紅磷怪蛇也不例外。無論是九隆王的血妖族系,還是同屬蠻夷部落的慧靈王。都喜歡把古代巫術加入到血妖一族的文化當中。器珠,正是他們親手創(chuàng)造的可怕產物。
在這樣一個偌大的房間里,不知可以容納下多少條兇猛無比的巨型蛇怪。僅粗略計算,遺留在這里的蛇蛋就有不下千數(shù)之多。蛇蛋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產下蛇蛋的成年巨蛇呢?
要飼養(yǎng)這些體型龐大的巨蛇。就勢必需要充足的飼料,再加上這個魔窟中的血妖也是以人類的血肉作為食物。真不敢想象,當初要有多少生命充當了它們的食糧。記得杞瀾在《瀾心敘》中曾經提到,慧靈王的部落已經將方圓百里之內的百姓全部殺光,不得不去更遠的地方抓人過來,看來此話當真不假。慧靈這個人真的可以說是十惡不赦,他的所作所為,簡直要比當年的九隆歹毒百倍。
我越想越是心中有氣,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咒罵起來。剛罵了兩句,忽聽季玟慧在外面喊我的名字。我知道她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特殊的東西,便拉著王子走出了房間。此地僅僅是個蛇怪的居所,也沒必要再去更加細致地檢查什么了。
剛一出門,恰巧看到大胡子也從對面的房間走了出來。我問他有沒有什么重要的發(fā)現(xiàn),大胡子搖頭說那個房間應該是帝王蝶的棲息之地,里面只留下了大量的幼蟲尸體和一些器珠。那些成年的帝王蝶蹤影全無,似乎突然之間消失了一般,連一具尸體都沒有留下。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特異之處了。
我聽完之后默默點頭,心想原來兩側的房間之中情況相同,全都是把沒有攻擊能力的幼崽留了下來,成年的蛇怪的巨蝶卻不見了蹤影。如此說來,此地一定發(fā)生過什么特殊的事情,死在這里的血妖只是末節(jié),真正令人感到費解的,是導致那些生物突然消失的真實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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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三人一同走到了季玟慧等人所在的位置,發(fā)現(xiàn)地上許多具血妖的尸體已經被扒光了衣服,全都面部朝下地趴在地上。
我好奇地問季玟慧是怎么回事,季玟慧告訴我,在我們進入房間之后眾人就開始在尸體的身上尋找線索。季三兒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背部的衣服已經撕開,裸露著的肌膚上居然印有一種奇怪的圖案。
對于季玟慧來說,那種圖案是再熟悉不過的,因為那正是我們最早發(fā)現(xiàn)的血妖圖騰,是杞瀾一族的特殊崇拜。在檢查了多具血妖遺體后,發(fā)現(xiàn)每一具尸體的背后都有圖騰存在,季玟慧認為這個線索非常重要,所以才會急于叫我出來。
聽季玟慧說完,我將躺在腳邊的一具血妖尸體踢翻了過去,隨手劃開其背部的衣服,果然看到那個怪異的圖騰展現(xiàn)了出來。
我沒有做聲,而是盯著那幅圖案沉吟不語,極力想理清腦子里面混亂的思緒。
一年來,我在幾個地方都與不同的血妖打過交道。種種跡象表明,雖然血妖一族都具有嗜血的天性,身體結構也基本相同,但總的來說,品質不同的魘魄石。所創(chuàng)造出的血妖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差別。
所謂品質,其實不是指某一塊石頭在變成魘魄石之前的品種和材質,而是在其成為魘魄石之后,施法者有沒有對這塊石頭進行過加工。
打個比方。之前的考古隊員蘇蘭,也曾在魘魄石的魔力下迷失了本性。但她并沒有立即變成嗜血的怪物,而是在遵照魘魄石給出的指示去進行一項特殊的工作。她雖然間接殺死了周懷江,卻并沒有吃掉對方的血肉,而是將周懷江運送到了杞瀾的棺中,導致杞瀾最終的復活。因此,那塊魘魄石給出信號就有所不同,不是讓被迷惑著殺人取血。而是讓其按照預先設定好的計劃去進行操作。
還有,孫悟一伙在喀拉庫勒湖底發(fā)現(xiàn)的魔石,同樣被九隆在事先施加了咒術。當年九隆將這些魔石安置在水中,是為了引誘周圍的野獸在水邊自殺。將血水混入地下水脈之中。魘魄石給出的是一種自殺信號,才能讓九隆的子民以坐享其成的方式去獲取血水,并且持續(xù)百年都運轉正常。
至于九隆對魘魄石所施加的咒術,在我看來,實際上應該是一種概念的灌輸。就好比仙鬼面最初的狀態(tài)只是一塊無暇的美玉。在邪惡的思想和殺戮與鮮血被仙鬼面吸納之后,才會形成了那種恐怖的魔物。
同理,由仙鬼面制造出來的魘魄石,如果去不另行加工。就會以仙鬼面原有的邪惡去迷惑世人。但假如用特殊的辦法對一塊全新的魘魄石去灌輸概念,那么這塊魘魄石自身的性質也會轉變。從而對人類的影響也略有差異。
杞瀾一族可能也對魘魄石進行過改造,她將本族圖騰以特殊的方式植入到了魘魄石中。由那塊魘魄石所產生的血妖。后背上就全都會帶有圖騰的印記。在我見過的眾多血妖之中,唯有屬于杞瀾一族的血妖身上才會有圖騰存在。
如果我的推論沒有出錯,那也就是說,眼前死在這里的大批血妖,全都是屬于杞瀾一支,并非居住在此的慧靈部眾。
然而,杞瀾的族人為何會來到這里?他們闖入慧靈的駐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杞瀾委派他們來尋仇的嗎?還是這些來訪者另有所圖?杞瀾在遺書當中明明沒有提到這段歷史,這件事是在杞瀾不知情的情況下發(fā)生的嗎?還是杞瀾刻意沒有把此事記錄下來?
無論怎么說,從現(xiàn)場來看,雙方一定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沖突。二層房間中那些干尸所做出的攻擊動作,應該就是針對的這些血妖。它們雖然設法避開了干尸的圍堵,卻沒能逃過蛇怪和巨蝶的攻擊,最終還是死在了這里。
我粗略地數(shù)了數(shù)地上的尸體,大約不到一百只血妖。如果它們真是為了找慧靈的晦氣,就不可能只有這點人數(shù),一定要有大批的部隊才能宣戰(zhàn)。
想到這里,我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入口,又盯著前方那條通往上層空間的樓梯繼續(xù)思索。可以確定的是,樓下的機關是被這些血妖打開的,它們手里擁有另一串尸鈴,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打開機關,而且也可以對房間內的壁虱進行操控。之所以那些壁虱會趴在墻上,而房間中的干尸還仍舊保留著攻擊的姿態(tài),想必就是它們手中的尸鈴起到了作用,將一場喪尸與血妖之間的大戰(zhàn)化于無形。
照這樣看來,在這幾十只血妖死亡之后,剩下余眾會不會一路逃至上面一層了呢?那些蛇怪和巨蝶窮追不舍,才導致兩個房間之中空無一物,僅剩下一堆幼崽死在了里面。
可是,兩個房間的大門明明是敞開著的,那些幼崽為什么沒有任何一個爬出房間,全都甘心死在房子里面?在房間中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器珠,如果說器珠是用來作為它們的飼料,為何在尚有食物的情況下全部死亡了呢?
眼前的重重迷霧讓我感到頭疼欲裂,越想越是不得要領。我長嘆一聲,知道還缺少一些必要的線索,要光憑我的臆斷去連接整件事情,即便強行想出了答案,恐怕離事實的真相也差之千里。
左右無事,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在這個樓層逗留下去,便招呼眾人即刻出發(fā),向上層空間繼續(xù)行進。
在啟程的同時,我將季玟慧拉在身邊,讓她把之前想和我說的那些話講給我聽。現(xiàn)在孫悟一伙已對我們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不必再去考慮高琳偷聽的問題了。
我很清楚季玟慧急于要說的事情關系重大,如今想要找到問題的答案,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陳述上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