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大的浴缸啊。”
“水溫也剛剛好。”
“比斯克，把架子上的香波拿過來。”
“咕嚕咕嚕……我們來比賽潛水吧，西巴。”
“古魯克，別在這裡睡著了。”
“喂，烏魯西，你佔了我的位置了。”
“想打架嗎，布魯。”
“好舒服吶……”
浴室內(nèi)水花四濺，一片狼藉。
香波瓶子被胡亂扔在地上，白色的泡沫從浴缸裡不斷溢出，在地板上氾濫成災(zāi)。
原本潔淨乾燥的浴室，在兩分鐘之內(nèi)被弄得溼溼嗒嗒，一地的瓶瓶罐罐。
千雲(yún)去儲物室裡找毛巾，回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
額角頓時蹦上一個黑色的井字，她雙手叉在腰上，瞪向浴缸裡那八隻據(jù)說是不可多得的名犬。
游泳的，潛水的，泡澡的，閉目假寐的，很哥倆好地勾肩搭背的，竊竊私語的……姿態(tài)各異，神態(tài)愜意，還真是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
“喂，我說你們，差不多也夠了吧。”
八歲的鞍馬千雲(yún)一副小大人的口吻，一本正經(jīng)地教訓(xùn)那八隻完全沒有忍犬模樣的忍犬。
“再折騰就把你們?nèi)拥綄櫸锕苍∈胰ァ！?
“喲，少女，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嘛。”
連洗澡時都戴著一副墨鏡的阿基諾朝她擺擺爪子，語氣閒閒。
“男生大多是喜歡溫柔的女孩子喲。”
“尤其是可以暖牀又擅長料理的……哎喲！”
“都叫你別偷看那些小書了，烏黑。”
“女孩子的臉皮很薄的。”
“薄臉皮的女孩子會看那種書嗎，笨蛋。”
“閉嘴，你們這羣八卦狗。”
千雲(yún)忍無可忍地怒聲道。
小心翼翼地走進浴室，收拾好地上的瓶瓶罐罐後，她把這羣會說人話的狗一個接一個地拎起來，擦乾毛上的水珠。
斜眼瞟了它們幾下，哼了一聲。
“御下不嚴，帕克。”
被點名的鬥牛犬撓撓耳朵，眼珠子朝著天花板轉(zhuǎn)了轉(zhuǎn)，一臉無辜。
伸出肉墊子拍拍女孩的肩膀，一副“不要介意”的神情。
“早晚都是一家人，習(xí)慣了就好。”
它擦擦鼻子說。
話音剛落，阿基諾擡起爪子推推墨鏡。
“你確定嗎，帕克老大。我覺得卡卡西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我倒覺得女孩子的心意纔是千變?nèi)f化的。”
烏黑甩甩頭，往毛巾裡蹭了蹭。
“打個賭吧，阿基諾。一個月的抹茶蛋糕。”
“賭什麼？”
古魯克揉揉惺忪的睡眼，張口問道。
“賭他們倆以後是誰甩了誰。”
西巴趁著女孩不注意，撲通一聲跳回浴缸，結(jié)果換來一記爆慄。
阿基諾看了看舒舒服服窩在女孩懷裡的鬥牛犬。
“唔……你怎麼看？帕克老大。”
身形巨大的布魯趴在女孩身後，一隻爪子搭在她肩上。
“你忘了老大是千雲(yún)丫頭看著長大的麼，阿基諾。”
“你也是，布魯。當年你還只有我的手掌那麼大。”
如今已長成比兩個她還要大，該說卡卡西的餵養(yǎng)工作做得真好麼。
千雲(yún)瞇成一字眼，扭過頭去看著它。
“不過，被一隻四歲的狗叫丫頭，感覺真微妙。”
帕克拍了拍她的另一隻肩膀。
“嘛嘛，不管怎麼說，在下看好你。”
千雲(yún)一頭黑線。
“也是，卡卡西怎麼看都像是不會出軌的好男人。”
“你太天真了，烏魯西。沒聽過人不可貌相麼，特別是像卡卡西這樣人氣很高的男人。”
“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書上都說女人比較薄情。”
“都說了少看那些帶色小書了，烏黑。”
“要是卡卡西被甩了來找我們哭訴怎麼辦？”
“怎麼可以對我們的契約主人那麼沒信心。”
“要是千雲(yún)被甩了來尋仇怎麼辦？”
“女人可是很可怕的生物。”
“我們要未雨綢繆嗎，帕克老大。”
八隻忍犬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好不歡樂，完全忽略了某個正在散發(fā)著不明黑色氣體的女孩。
千雲(yún)額上青筋蹦起，恨不得將這羣八卦的狗賣給狗肉販子。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們這羣比青蛙還聒噪的所謂名犬！
“怎麼那麼久。”
少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浴室裡頓時一片安靜。
剛纔還沒完沒了的忍犬們立刻閉上嘴，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卡卡西靠在門邊，目光掃過正在乖乖順毛的通靈犬。
“什麼未雨綢繆？你們在說什麼。”
衆(zhòng)犬低下頭，舉起爪子撓臉。
還是老大帕克定力最好，面不紅心不跳地說：
“我們在討論今晚吃什麼。”
“對啊。”
“是的哦~”
“吃什麼呢？”
“要早點準備。”
“卡卡西你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要吃多點喲。”
“一日三餐要按時。”
“要注意營養(yǎng)搭配。”
七隻忍犬紛紛附和，一臉關(guān)切。
……好狗腿。
千雲(yún)看著此時不停地向主人諂媚的忍犬，嘴角抽了抽。
——有膽子你們就告訴卡卡西，剛纔在YY他被甩。
她在心中暗道，一股強烈的鄙視油然而生。
“哦，那討論有結(jié)果了嗎。”少年問。
“有了——”
帕克舉起爪子示意，卻被女孩拍了下來。
“它們說要吃天婦羅。”
千雲(yún)笑著截過了它的話，像無意似的一把捂住了帕克那張正在“唔唔唔”抗議的嘴。
衆(zhòng)犬霎時一個抖擻，瞪大眼睛看著她。
和卡卡西一起長大的它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自家主人最討厭天婦羅。
——嗚嗚嗚我都說女人是很可怕的生物了嘛。
——女人果然最擅長斤斤計較啊。
——打擊報復(fù)什麼的最討厭了。
——嚶嚶嚶不如我們向卡卡西坦白吧……
——不行，你想找死嗎！
——卡卡西看過來了！
——老大，咬她！
“嘛，這樣啊。”
卡卡西眼皮一擡，衆(zhòng)犬也跟著抖擻。
“你們先回去吧。”
忍犬們哀怨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欲辯無言。
嘭——嘭——嘭——
幾團白煙過後，浴室裡再無犬類動物的身影。
愛玩鬧的忍犬清理完畢，卡卡西將目光轉(zhuǎn)向千雲(yún)。
“今晚吃什麼。”
“出去吃吧。”
千雲(yún)把毛巾收拾好，拖乾地板上的水跡。
“爸爸去本家了，晚些時候纔回來。”
走過去和少年一同準備出門，在玄關(guān)處換鞋子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用和琳說一聲嗎？”
她敢保證，不管多晚，那個少女一定會等他一起吃飯。
卡卡西穿好鞋子，站起來等她。
“早上說過了，誠一叔叔他們今天去親戚家了。”
千雲(yún)垂眸，繼續(xù)綁鞋帶。
心頭涌上一陣酸澀，隨之而來的便是無能爲力的挫敗。
天善家再怎麼溫馨，少年到底是寄人籬下。
一個外人怎麼能夠融入一個完整的家？
遠遠比想象中的要困難。
而她依然什麼都做不了。
“走吧。”她說。
傍晚的木葉籠罩在一片橘黃色的天光之下，彩霞紛飛，烏鵲歸巢。
有涼風徐徐而來，葉子從頭頂上空打著旋飄落。
樹林裡，蟲鳥低鳴。
千雲(yún)和卡卡西抄近路而行，鋪滿鵝卵石的林間小道蜿蜒著伸至深林之外。
“忍法，通靈之術(shù)！”
“忍法，通靈之術(shù)！”
“忍法，通靈之術(shù)！”
少年疲憊到沙啞的嗓音重複著同一個忍術(shù)，在偌大的樹林裡稍顯突兀。
不知名的鳥雀撲哧著翅膀，從旁邊的灌木叢中飛起，在半空盤旋了幾圈後消失在枝葉間。
卡卡西和千雲(yún)對視一眼，聽聲音便可知那少年是誰。
腳步一轉(zhuǎn)，往灌木茂盛處走去。
一名綠衣少年蹲在一塊大石旁，雙手一次次地結(jié)印，以掌擊石。
“凱君。”
離他還有十幾步距離的時候，千雲(yún)開口道。
邁特凱回頭，見是熟悉的兩個人，擦擦額上的汗，笑容雖疲倦?yún)s依舊燦爛。
“是卡卡西和千雲(yún)啊。”
“你在這裡做什麼。”
卡卡西走到他旁邊問道。
凱少年握拳爲自己打氣。
“練習(xí)通靈術(shù)吶，還差一點了！”
說罷，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
“忍法，通靈之術(shù)！！！”
大石上嘭的冒出一團白煙，一個只有二分之一掌心大小的白色的蛋憑空出現(xiàn)。
自動翻滾了幾下後，靜靜地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千雲(yún)蹲下來仔細瞅了好幾眼，眨眨眼睛，辨認無能。
“吶，凱君，這就是你的通靈獸麼？”
當年卡卡西召喚出來的通靈獸，雖說最初是幾隻毛茸茸的小肉團，但好歹也能看得出是初生的小狗娃子。
可是如今這只不明生物的蛋，實在令人無從識別。
凱少年卻仿若未聞，淚流滿面地捧著這隻蛋，感動萬分。
“不管你將來是什麼，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才這麼小的孩子嗚嗚嗚真是太感動了！”
“我邁特凱的青春，絕對不可以少了你啊！”
一排烏鴉從樹林上空飛過。
AHO——AHO——AHO——
千雲(yún)擡頭看向銀髮少年。
“卡卡西……”
“走了，別管他。”
少年撫平眼角的抽搐，轉(zhuǎn)身朝剛纔的鵝卵石小道走去。
他果然不能夠理解爲什麼自己會是那人永遠的對手。
千雲(yún)看了一眼還在一旁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凱少年，那不可自拔的陶醉模樣令她不禁扶額，使勁地搖搖頭然後跑開了。
數(shù)月後一隻大烏龜爬進鞍馬家的後院，踐踏了一地的水仙后哇哇大吼。
“我在青春的大道上迷路了阿凱嗷嗷嗷！！！”
彼時的千雲(yún)多麼後悔莫及，那天就應(yīng)該“失手打破”那隻奇怪的蛋啊，不然也不會留下後患了！
卡卡西眼角抽了抽，扭頭繼續(xù)看他的忍術(shù)卷軸。
帕克得意地翹起狗尾巴，在女孩面前晃了晃。
“這就是物似主人型啊，千雲(yún)，你現(xiàn)在也能稍微懂得我們的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