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相認
一路上,曦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暈乎乎的回到雨隱村里的。
田之國的樹林里,那個癢癢的,溫柔的觸感在她的頭腦中走馬燈一般不斷回放著。害羞和尷尬中的她努力的想要不去回想,偏偏發現它們根本不受自己意識控制,反而有著越來越頻繁的趨向。
宇智波佐助你這個混蛋啊……
做了那種莫名的事情,卻什么也不解釋,只是笑……還笑得那樣的……
所以說,一時興起什么的最是不可原諒的!
雖然又氣又羞,但一想到佐助那個帶著幸福意味的笑容,曦覺得自己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很少看到佐助那個樣子,回想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和平時又拽又欠扁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佐助從小就是個不愛笑的人,自從宇智波家變之后,佐助的笑容更是幾乎消逝了一般,整日里一副被全世界虧欠了的樣子。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這樣的表情,真的很難得。
思及此,曦就憶起了初次和佐助相遇的時光,那個鼓起臉頰像小包子一般的孩子,帶著一點點羞怯和興奮,躲在鼬的身后好奇的打量著初到宇智波本家的自己,在得到自己友善的目光后,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知不覺的,這樣的表情竟然和那時的佐助重疊了,那樣的記憶讓曦覺得既是遙遠,又近在身邊。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他們已經回不去了啊。所幸的是,歲月流逝而過,徒留一地斑斕,相較今昔,荒涼也好,辛酸也好,現在的他們還是好好的……
曦的思緒就這么的亂了,沒邊沒際的飄忽很遠,一時間竟然也是傻傻的失神。
……
ωωω● тTk ān● ¢O 雨絲依舊,這個村子,哭泣的一如既往。
沒有打傘,曦覺得,似乎這樣可以讓自己混沌的思緒稍稍清醒一點。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么離開佐助的,大概……只是迷迷糊糊的說了些有的沒的的吧。
現在她一點也回想不起來,唯一清晰的,卻總是是佐助嘴角那淺淺的笑容。
淡淡的,卻是認真的,溫溫柔柔的笑容。
傳達著兩個字,幸福。
但是,只要一對比現在,患得患失的曦卻在面對現實的時候,又頓時徒生佳期不可再的悲涼之感。
純真年代已然離我們遠去了,純情什么的……在這樣的時代顯得格外奢侈。
這樣的感情無疑是小情調的,但是現在的她,完全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負擔這份甜蜜。
想多了啊……回神過來才發現,一個小小的親吻,竟讓曦自己也茫然了。
嘲笑著自己的純情和幼稚,今天的她,似乎游思的格外離譜。
因為之前的事情,在不知不覺間,大概,她和佐助有了更進一步的交集,但是具體是什么,曦自己卻怎么也形容不出來。
就這樣,百感交集的曦站在雨隱村外,任憑冰涼的雨滴打在身上。
黑色的發絲已經被雨水完全浸濕,身上的和服也狼狽不堪,但是曦卻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兒,怎么也不想踏入雨隱范圍。
……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曦的身體已經變得冰涼不堪。
自己在想什么呢……
曦嘆了口氣,自己怎么因為佐助的……咳,一個吻就暈乎乎的呢。反正,從小到大,她也不是沒有和佐助親近過,拉拉手之類的也算是常事了。
佐助……嗯,他只是一時興起頭腦不清楚……
就是這樣吧……
總之,自己現在這樣真是太難看了。
[不想了不想了!]
有點賭氣的告誡自己,拍拍臉,勉強打起精神,曦向自己的寢居走去。
涼意讓她的鼻子開始堵堵的,現在對她來說,還是好好睡上一覺比較重要。
…………
……
回到曉,走過蜿蜒的走廊,路的盡頭就是曦的房間了。
因為怕吵,曦的房間在最安靜的一角。
天色漸暗,晚風吹過,帶走了身上所剩不多的溫暖。曦打了個寒戰,現在只想快點回去,好好的沖一個熱水澡,然后安安靜靜的睡上一覺。
剛走到門外,曦驚訝的發現房間的門并沒有關上。
奇怪了,走的時候她明明帶上了門的……
曦隨即踏入房間,可以在腳觸地的那一瞬間她便后悔了。
——房間里有人!
已經是黃昏時分,薄涼的天氣里這個時候的天色已然黯然許多。
即使這樣曖昧不清,房間里也并沒有開燈。粘稠的雨,漆黑的空間里只有瑟瑟的風聲。黑暗陰森的氣息迎面而來,即使是當過忍者的曦也覺得這樣的沉寂太過壓抑。
冰涼的雨和著蕭瑟的風,卷起窗簾,拍打著墻壁,一下一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因為沒有關上窗子的緣故,房間的地面,在靠近窗臺的地方,已經積了一攤雨水。
逆光而站,那個人的面容模糊。
看不到他的臉,只是那道影子在窗外的微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那道黑色,幾乎就要延伸到曦的腳邊,好似一道道纏繞的荊棘,又像一根根禁錮的繩索……頗有一種捕獲的意味。
[……阿飛?]
略微思索,曦的心底頓時清明了幾分。
曦初來咋到,畢竟平日里會來她這兒的人不多,也就是迪達拉和阿飛最常,不過,現在這個人,肯定不是小迪。
那種陰郁的感覺是不屬于張揚恣意的迪達拉的。
[回來了嗎。]
對方開口,的確是阿飛的聲音,只不過完全省略了平日別扭詭異的語調。
在這樣的時刻,阿飛開口打破了沉寂,然而,這詭異的氣氛卻完全沒有因為他的開口而變得和緩起來。
這個聲音!
毫無掩飾的這個聲音,仿佛穿透了曦的骨髓,生生打入她的靈魂之中。
熟悉到可怕。
曦的嘴角不由得張開,發出一個極微弱的氣音。
在快要發聲的那一刻,她卻猛然清醒了過來。
不可能的,因為被佐助的事情繞暈,她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了嗎?
即使極其相似,那也只是相似而已,如同最真實的幻術,只是構筑一個最虛偽的夢境。
[你在這里做什么?]
不想對方看出自己的張皇,對于阿飛,曦是越來越不明白了。
如果可以,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向佩恩說明需要換一個搭檔。
[……曦醬,似乎很喜歡宇智波家的小子,是嗎?]
阿飛微轉身,向曦走來。
[一直帶著笑呢。]
[佐助?!]
曦一愣,剛才自己的表現有這么明顯么?
討厭對方看穿自己一般,曦幾分不悅的看向阿飛,卻發現,這個人,此刻陰沉的可怕。
雖然還帶著那個丑陋的面具,但是直覺覺得,面具下的臉絕對不是輕松平和的。
[……喜歡……又怎么樣?]
即使對這樣的阿飛感到十分不安,曦還是下意識的反駁。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一方面,女孩子的心思確實沒有邏輯,尤其是這樣復雜的時刻。而另一方面,曦認為在曉里阿飛是斷然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的。
勉強算是有恃無恐吧。
[真好呢……]
聽了這話,阿飛突然裝出一副極其羨慕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睛和氣場告訴曦,他的真實想法根本不是這樣。
是的,很快曦的想法便被證實了。
只見,阿飛再次突然盯住曦,停止了他那玩笑般的動作。
[可是我……]
[不太想祝福曦醬你哦。]
一步一步,阿飛走近,黑暗的氣息一寸寸暈染開來,讓曦覺得自己像是慢慢陷入泥沼之中的人,只能慢慢等待著絕望。
忍不住的微微顫抖,又來了,和當時一樣的感覺。
這種致命的壓抑感壓的曦喘不過起來,逃吧逃吧……反復的,她的本能這么告訴自己,偏偏腿腳在這個時候也完全不聽使喚。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面對對方的刻意接近,她有些慌了。
可是,即使被逼到了絕境,即使內心依然潰不成軍,表面上的曦仍然像一只倔強的小獸一般,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身子,不想讓自己難堪脆弱的一面呈現在外人眼前。
不向任何人妥協,也不會向這個世界妥協……畢竟,在這個世上,能夠讓自己安然放下一切的人……已經不在了啊。
扯遠了,曦回神,依舊防備的看著眼前的人。
阿飛的一切已經超過她所有的預計,這個既強大又危險的人的意圖到底是什么,大概,這下子會在她面前被揭開。
[我么……]
阿飛歪歪頭,好像在思考著這個生硬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不,或許只是幾秒的時間,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曦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狠狠的壓上了。
涼涼的觸感,力道不大,卻讓曦嘗到了絕對的壓制感。
她是一只掉入了陷阱之中的小動物,驚惶的看著陷阱外的獵人,無計可施。
逃不掉。
她的腦海頓生這種無力的想法。
弱肉強食,實力差距太大,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佐助的想法。
是啊,逃不掉呢。
既然如此——
曦望著眼前的人,暗暗下定決心。
若然前方只剩下一條毫無選擇的道路……
結局是一定的,那么,身為宇智波曦的她,不管要面對的是什么,她只能不顧一切的反擊到底。
阿飛……就算你很強,我也有我的堅持……
……
百轉千回,曦的心底已經糾結了很多次。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聽某人說過,明天,就像是沒有拆封過的精美盒子里的糖,什么滋味,在沒有打開之前,是難以想象的。
曦一直認為,自己小小的盒子里,一半盛放著甜美糖果,一般盛放著苦澀滋味。
從云端到路上,從天堂到人間,從公主到女孩……其實這些都不是最苦痛的,她失去的甜蜜的所有,歸根到底其實只是那兩個人而已。
忽然之間,那些時光從甜美轉為苦澀,沒有了他們的她,甜蜜的糖也會變了味。
啊,錯了,現在想來,她的盒子盛放著的,好像全都是苦澀而已。
但是——
阿飛的手緩緩抬起。
[曦,長大了,就變得不聽爸爸的話了嗎?]
隨之,阿飛將手放到面具邊緣。
然后,像是慢動作一般,緩緩取下那不算美觀的漩渦面具。
黑色的瞳孔中映出那張風華依舊的臉。
深沉如海的雙眸,血色宛若宿命的瞳仁,熟悉到靈魂的臉龐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呈現在曦的面前。
瞳孔緊縮,曦完全傻了。
[爸爸……會很傷心的。]
阿飛,不,現在是宇智波斑淡淡的說到。
血紅的永恒萬花筒寫輪眼。
面具下,是曦思念了近七年的面容。
接近七年的時光,兩千多個日夜的奢望,曦設想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相見,幻想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場景……
即使她現在只是中了對方的幻術,但是,她的心底仍然小小的期望著,這樣的光景能夠在停滯的久一點。
[曦。]
不長的音階,舌尖輕輕卷起,然后輕輕呼喚對方的名字。
曦……
恍如隔世……
【宇智波曦,我的女兒。】
于是曦才發現,她的盒子的一半,也許不是完全的苦澀。
那些難以下咽的滋味,細細回味,還能品出那一絲雋永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