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地球”是當初余杰給穆楊的回答。

地獄般的選拔，煉獄似的訓練，可是沒有人知道目標究竟是什么！第一年足十個月的時間是穆楊在折騰余杰他們，剩下的倆月是穆楊帶著余杰他們折騰兄弟部隊——甲類野戰單位。

血與火的洗禮，生與死的考驗全在1：25甚至1；30的戰損比里變得輕輕飄飄。

于是，有人拖長聲音地感嘆：“現在總算搞懂了咱們干嘛要自稱老大！”

“在1：30這樣的比例中，這樣的隊伍完全可以稱之為老大了！”

哈哈哈哈哈，年輕的生命有狂妄的資本，前提是別有一個妖孽的長官。在經歷了興奮，緊張，疲憊，厭倦，麻木最后到想吐的境界時，穆楊，28歲的支隊長，一本正經地站到了他們面前。

“我希望，現在，你們能夠真正地懂得獵鷹的意義。”

沒有人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被不由自主地壓抑。余杰沒有過第一或老大的狂妄，卻有深深盤亙于心的疑惑。

“報告！”

“說話！”

“獵鷹到底是干什么的？”穆楊悚然動容，表情變得極其嚴肅凝重，他緩緩地看著歐陽從未見過的沉重走到了歐陽的身邊，伸手按住歐陽的肩頭，直視著歐陽的眼睛，低沉莊重地說：“拯救地球！”

夕陽已經徹底隱沒在了山峰背后，天空褪去喧囂的金紅，呈現出蒼青色的內斂和平和。穆楊以中速的步調向操場的另一邊走去。

“我們不是TomCruise，這里也不是好萊塢。我們沒有觀眾，也沒有喝彩，只有訓練的痛苦與寂寞。隊長已經說過沒有功德圓滿，沒有一步登天。”

“當然，我明白你們的疑惑，這也曾經是我的疑惑——我們經歷了這么多的考驗，最終究竟是為了什么？”風中雜著些許泥土的腥味，寂寞的蒼青色的天穹下光影黯淡成遠走歲月的交織，

余杰的聲音疊加成了6年前穆楊還有些青澀的聲音。“我們是永遠見不到陽光，我們是一把深藏鞘中的利刃，一旦出鞘，必一擊中的，一刀致命，然后迅速還鞘。沒有人見證我們的榮光，見過這把利刃的只能是死人，否則，折的就是我們自己。”

“我明白你們的疑惑，這也曾經是我的疑惑，但是我現在告訴你們，我，沒有疑惑，因為獵鷹就是藏著掖著以防著那‘萬一’，我們的選拔，我們的訓練，我們的艱辛，我們的苦難，我們的血水，淚水，汗水，都只是為了這萬分之一！”

“制服歹徒，解救人質，維護公共治安，那是特警！”

“巡守邊境，打擊毒販，肅清社會環境，那有武警！”

“抗洪救災，搶險保民，有甲類，乙類各級部隊！”

“獵鷹拿著國家那么高的經費，配著最精良先進的裝備，享受著最好的待遇，花著納稅人的錢進行著昂貴的訓練，演習！究竟是為了什么？只為了那萬分之一！為了它，我們必須甘心苦著累著，必須甘心藏著掖著，必須甘心付出的青春一直消耗在訓練場和演習場上！因為我們不知道‘萬一’何時降臨，我們必須按照每一個下一秒就是‘萬一’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時刻準備著，沒有停歇，沒有松懈！因為我們是最后黨和人民最后的底線！我們，是國之利刃！”

那天，余杰久久地凝視著年輕的支隊長——他比自己大半歲，比自己矮半個頭——然后決定：今生，穆楊要他向西，他決不往東，穆楊要他上吊，他決不跳樓，穆楊要他逃跑，他也決不沖鋒。總之，獵鷹是國之利刃，他則愿做他的刀鋒。

又是三個月過去了，今天就是訓練結束的日子了。

不算剛來的兩個月，已經過去的兩個月時間里面，李強他們接受了總共六次死亡體驗，三次槍決刑場體驗，一次窒息五分鐘死亡體驗，兩次高處跌落死亡體驗，再配合平時海上突擊訓練時因為突擊艇過于顛簸而失足落水淹的半死，還有叢林山地伏擊被蟲蛇咬傷等事故，李強他們現在對于死亡這個事情已經看的非常淡薄了。

死亡是什么？也許很多人會說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也有人說那就是睡著了一樣的感覺，是的，不過那說的都是死了之后或者臨死之前。但是李強他們的解釋就是，死亡就是一種讓你先痛苦的半死，然后瞬間脫離痛苦的過程，你不會在一瞬間把自己的一生回憶，你只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快死了。

當恐懼經常過來串門的時候，他就不再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相反的，成了熟人，要是連續一周沒有死亡體驗，李強他們就會開始尋找最接近死亡體驗的感覺。其中被綁在突擊艇上在海上狂飆成為李強他們最喜愛的活動，因為大家在打賭，看誰撐的時間最長。

突擊艇在海上行駛的時候速度很快，由于速度快，相對而言，海水對人體的沖擊力就很大。如果說拋根繩子拽著玩滑水，估計大家都很喜歡，但是把人綁在船幫上被海水拍打，估計沒人喜歡。因為雖然說海水不會把你打得血肉模糊，但是那種簡直是刀割的感覺絕不是很舒適的。

這個體驗不亞于死亡體驗，但是自從專門傳授抗審訊技巧的教官給大家用了一次之后，大家找不到刺激的時候就想到了玩這個。在獵鷹大隊，除了有武器的東西不能隨便駕駛出來，但是汽車、摩托、快艇等工具只要申請，一般都能被批準使用，反正隨便你怎么開，快艇也跑不出幾百海里……不擔心你開著快艇跑掉，再說也劃不著，不想干了可以直接申請退出。

這一天，早上沒有響起起床哨，李強他們知道，死亡體驗訓練要在今天進行，這是習慣，例行訓練的話就有個準備時間了，考驗是一回事，訓練又是一回事。不過李強他們還是認為沒有這種提前準備更好，因為提心吊膽的感覺并不好，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來一次呢！那樣更刺激一點。

“集合！！”隨著哨聲，老兵們竄出房間，飛下樓房，三層樓，有些素質好的老兵連鋼管都懶得用，順著窗臺往下竄，跳三次就到地面了。每次集合都是雜技表演，有跳樓的，有溜鋼管的，有跳窗戶的，還有的，自己窗戶開著，上下樓都爬繩索的，戰士們還美其名曰：時刻不忘訓練。從下樓的花樣而言，別的不比，就現在挺流行的那個“跑酷”？嘿，他們玩的花樣還不夠！和戰士們一比，那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要換在別的部隊，這事兒要不給個處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最少也要全體坐在凳子上教育一番。可在這里，沒事兒就搞個死亡體驗的地方，這種事情沒人管，不但不管，還給鼓勵，這樓前樓后的，到處都是厚厚的充氣氣囊，二十四小時鼓著，就算掉下來都不會摔著，這不是明顯鼓勵士兵們不走尋常路嗎？

現在李強他們也都習慣了，他們住在二樓，離地面也就是三米多高。死亡之路障礙場上的攀巖障礙都七米五了，二樓這點高度實在不入李強他們的法眼，看看樓梯上人略微有點多，李強他們索性就從二樓的跳樓點往下跳，反正下面都有保護，跳樓點附近是絕對不會有人站著的，不知道誰會跳下來呢，砸一下兩個都倒霉。

跑樓梯下來集合和跳樓集合哪個速度更快？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不到一分鐘，新兵全員二百多人號人集合完畢，這要是放在以前的單位，二百人算兩個連吧，最少也是三分鐘。

“從你們來到這里，到今天，大家已經在這里共同生活了五個月的時間了，雖然你們來的時候跟你們說的是三個月的時間，但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現在我來告訴你們我們大隊的最終決定！在我說出結果之前你們有什么想要問的就問吧！”穆楊再在集合位置前拿著大喇叭叫道。

“報告！”楊波叫道。

“說！”

“隊長，我們之中是否有人會離開？離開的是不是表示他們并沒有通過最后的考核？”楊波問道。

“當然，你們二百多人全部都會被打散，當然也有人會離開，不過他們并不是沒有通過考核，而是被分配到大隊的其他部分，你們之中有空降兵，有雷達兵，有電子兵，有狙擊手，你們不能永遠的帶著這里，你們都有自己的專業特長，大隊不會放著人才不用而自己去訓練的，你們會被分配到自己最擅長的崗位上去！當然有的人還是會留下來的！還有誰有問題？”穆楊叫道。

“隊長，分開了之后，我們還可以再見面嗎？”耿中問道。

“在老部隊的時候，一連跟二連不常見嗎？都是一個單位，只是在不同的位置罷了，你們不是都有電話嗎？要是真想誰了，找不到電話，去總機找我的電話，我給你們傳話都行！”沒有笑道。

“報告！”

“小太子，你有什么事情？”穆楊笑問。雖然歐陽宏基這種小子老給自己找麻煩，但是總的來說，這小子的素質還是可以的，沒有很喜歡他。

“隊長，我會留下來嘛？”

“呵呵，我說過了，你們所有人都會留下來！”穆楊笑道。

“隊長，我想問的是，我會留在作站隊嘛？”歐陽問道。

“呵呵，你們誰殺過人嗎？作戰隊不光要不怕死的，雖然你們不怕死，但是你們可以肯定自己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會將敵人完全的殺死嗎？”穆楊沒有回答，倒是反問道。

“這……”歐陽不再說話了。

“好了，現在開始，我沒有念到名字的，你們留在原地不要動！石宇，電子化部隊！李光，軍工。楊波，電子化部隊。曹寶，雷達部隊…………歐陽，鼴鼠小隊！”穆楊依次念著名單，最后留在了集合地點的，只有寥寥十幾個人而已，當然這十幾個人，都是在這次集訓中表現特別突出的，李強他們當初的那個十個人的小組，只剩下了，耿中，高山，霍宇航，單酆，以及李強，他們五個人。其他的人全部都被打散了。雖然說還在一個部隊中，但是部門不一樣，想見上一面也是很難的。

二百多人的隊伍，只有，歐陽一個人被分到鼴鼠小隊。

“鼴鼠”這個詞，我想稍微對于軍事有點了解的，都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鼴鼠”一詞在捷克文里拼作"krtek"，在英文中是"mole"。由于鼴鼠善于打洞，現在這個詞在媒體報道中已經成了“間諜”的代名詞，所以如果你聽到說某某國家情報局安全部抓到一只"鼴鼠"可不要真以為他們是抓到了一只打洞的小老鼠。

“隊長……”除了李強等十幾個人以外，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不愿意離開。

“我又不是讓你們退役，一個個干什么呢？我告訴你們，我們作戰隊每年，都在征兵，不論是在一般的甲種部隊，還是乙種部隊，還是特種部隊，我們都有招兵的，明年，只要你們想，你們還是可以過來參加作戰隊的訓練考核的。這里隨時隨地的歡迎你們！好了，回去收拾收拾，一會車就開來接你們了，我也不跟你們說什么了，也不給你們弄什么歡送儀式了，都在一個部隊，只不過換了個睡覺的地方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穆楊笑著說道。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他眼中的傷感，也是啊，共同在一起生活了五個月的時間，雖然說，穆楊每時每刻都沒有停止過對他們的折騰，雖然是折騰，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在不停的增長著。

至于為什么留下耿中，高山，霍宇航和單酆，完全是因為他們都是從各個機動部隊，或者是特種部隊下來的，雖然他們曾經的部隊不曾直接面對兇惡的敵人，但是他們也曾經在戰場上廝殺過，穆楊堅信他們可以達到留下的標準。

雖然按照沒有自己的話說，都在一個部隊，沒有什么見得著見不著的，但是穆楊，耗子（余杰），易熙鴻，包括李強，他們心里都知道，作戰隊不是每天都有這樣的好心情的，一旦有什么狀況需要他們出擊，那他們就得全副武裝奔赴，現場，而就在那里，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活著去就能夠活著回來，所以對于他們來說，更加珍惜與戰友在一起的每一天，因為，不一定在那一天，某個戰友就會永遠的離開自己。雖然這話說得有些絕，但是這就是事實。因為他們不能敗，他們是黨和人民的底線，他們不能敗，在無法挽回的情況之下，他們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維護中隊的尊嚴。